
【书香·玉】日月龙安桥(散文)
一.
古老的乌裕尔河,发源于小兴安岭山脉的西南麓,开始流向西北,至北安境内转身流向西南,一路奔波,下游消失在世界闻名的扎龙鹤类自然保护区的广阔沼泽地区。
乌裕尔河原是嫩江的一大支流,近几百年间由于河口淤塞,逐渐发育成独立于嫩江水系的一条内流河。正常之年,它与嫩江各行其道,并行南流,无明显的地表水相联通,但丰水期的高水位时,则有一部分溢出河床,借塔哈河道入嫩江,其余部分,经下游大片的芦苇沼泽地带,最后流至大庆辖区杜尔伯特境内的连环湖,再次流入嫩江,形成乌裕尔河同嫩江藕断丝连的奇妙关系。
几百公里的古河道,一路蜿蜒,上游尚可,下游河段由于排泄不畅,遂失去河床,水溢四野,形成广阔无垠的沼泽湿地。湿地上芦苇丛生,水草丰盛,野生动物繁多。最有名的是扎龙国家自然保护区,南北长八十多公里,东西宽五十八公里有余,总面积达二十一万公顷。为亚洲第一,世界第四的沼泽大湿地,1992年被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
扎龙湿地保护区的北端,有一处地势稍高,河道相对较窄的地方,S302公路在此横穿而过,行在路上,两旁可近距离地欣赏到湿地的美丽风光。紧靠东岸地势的高处,聚集形成了一个较大的村镇,名叫“龙安桥”。
龙安桥是个地名,万余人的镇子,统领着几个小自然村落。镇子地处交通要道,环境优美,民风朴实。不知是古代的哪位高人给此地起了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叫起来顺口,听着吉祥。
走遍龙安桥小镇的大街小巷,并没有见到一个像样的桥,何谓名中有桥,且与龙扯上关系,说法很多。
一种说法是,古乌裕尔河原是一条恶龙,“枯则为沼泽,丰则水汹涌”,当地村民出行十分困难,种的耕地常被水淹,生活难有保障。有一天,来了位老者,谁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他到来后就劝说村民修桥,并亲自在古河道上选址,带头建造起木桥。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桥成路通,老者悠忽间不见了人影。从此这里风调雨顺,乌裕尔河也变得温顺乖巧。人们说,这是神仙来助穷人,所建的木桥压住了恶龙,得以保一方平安。本地遂更名为龙安桥。
龙安桥,其实以前并不平安。听人讲,清朝时期,这里曾经“胡子”(方言:土匪)猖獗,漫天的沼泽芦苇地是他们藏身的好地方。
日寇强占东北时,日本政府招募三十余万国民,移居到我国东北,以实现其“拓国”计划。名曰“开拓团”,实是妄想把中国的东北变成他们的家园。龙安桥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距现在的龙安桥镇不远,他们用武力赶走当地的中国人,建立起所谓的“开拓新村”。
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一百多日本人被他们的开拓团团长关进屋中活活烧死,只有两个女婴被人从后窗中扔出来,被龙安桥的百姓救活,抚养长大后,一个嫁给了当地姓徐的农民,另一个回到了本国。近年来,还常有日本老人来这里祭祀。
到日寇投降之后,国民党政府勾结伪满残余,和部分投降的日军官兵以及土匪武装,在乌裕尔河流域地区,拉起了大小匪帮三十多股,计有一万八千多人枪。统编为七个旅,组成所谓的“光复军”,来对抗共产党。直到八路军攻克鹤城,大部分反动武装被消灭,剩余残部逃到龙安桥,妄想以芦苇荡藏身,好东山再起,结果被八路军骑兵团追上,被一举歼灭。
解放后,龙安桥回到人民手中,几十年来人们与天斗,发展到现在,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沿古时金代时期留下的古道,拓宽修筑了S302省道,原先的木桥处,建成钢筋水泥大桥,这才成为名副其实的龙安桥。
桥南连着茫茫的扎龙自然保护区,桥北碧波荡漾,水草连天,芦苇一望无垠,同为乌裕尔古河道,它们一脉相承。有名的大克钦苇场就在这龙安桥北,秋冬时节芦苇成熟,芦花飞雪,枯苇连天。小镇上的农民在闲暇之时,大多加工芦苇创收,以补贴家用。
二.
悠悠乌裕尔河,为人民积蓄了很多财富,靠河而居的龙安桥村民们,以河为生。他们种植的水稻,天然水,有机肥,做出的饭,香浓可口,创出东北大米的优质品牌,畅销国内外。农闲时,人们打鱼、割苇、放牧,发展家庭副业。鱼是野生的,周边城市供不应求,苇编芦席及工艺苇帘,在上个世纪曾闻名国内外。苇席充实到农家生活及周围国家粮库,工艺苇帘则出口国外,年出口创汇近百万美元。
改革开放后,不少农民在沼泽地的边缘,围圈放养起鹅鸭,创下不菲的收入。有名的“王大孩”牌河套鸭蛋就生产于这里,养鸭人王大孩用他的名字注册了商标,多年来“王大孩”牌河套鸭蛋以其绿色,无公害的品质赢得了广大客户的青睐。
湿地广袤的草原,是放养奶牛的天然牧场。曾经龙安桥镇的村头,每天都有大量的奶牛迈着悠闲的步子列队出村,傍晚再成群结队地回来,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华鹤”等乳品企业,看到商机,纷纷来此地建厂、建站收购牛奶,制造出的乳制品,很受欢迎。因此,活跃了当地经济,村民们也发了一些牛财。
最为忙碌的算是打鱼人,冬春打冰眼,夏秋下挂子(打鱼网具),一年到头不得闲。天然的泥鳅鱼、鲶鱼、鲫鱼、老头鱼,让南来北往的路人闻香停车。S302穿过的龙安桥地段,两边饭店林立,大多经营鲜活鱼宴,家家门庭若市。有一个农民,在路边建一处土房,圈一塘池水,专卖野生鱼。据说鱼都是从沼泽苇塘中专门捕来的野生鱼,临时养在池中,有顾客上门,撒网现捕,相中的留下,不愿要的随手丢进池塘。但价钱特高,不少过路车辆的司机,停下来选几斤,花钱不计多少,吃的是野生态,买的是心情,主顾各自都心满意足。
在小镇,可以向当地渔民打个招呼,破费些银两就能租条渔船,到芦苇丛中划一圈,体验一下自然风光,领略湿地的美丽风景,临走时买几斤活鱼带上,或就地以河水炖煮,野炊一把。人们会发现,“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传说,其实离我们并没那么遥远。
S302公路上穿行而过的车辆,无不为湿地的自然景色所诱惑,有的放慢车速,有的干脆停下来,冲着迷人的旷野动情大喊,放松心情,舒缓工作压力。置身湿地,你会体验到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舒爽,像身处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同的是,这里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更有了几分诱惑与神秘感。
蓝天、白云、水草、牛羊,大自然造就的风景,如诗如画,美不胜收。每年一到五月,一群又一群的禽鸟飞来,少则几千只,多则上万只,往碧绿流翠的湿地上一落,场面煞是壮观。野兔、野鸡、野鸭子是这里的“原住居民”;丹顶鹤、白天鹅,是迁徙性动物;大雁、雄鹰也适时赶来凑热闹;狼、狐狸、黄鼬更不会错过一年一度的盛宴。它们相互依赖,以天性生存,竞相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育后代。一处湿地,就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沼泽、草原是它们最理想的家。
龙安桥镇的民俗中,灯下抓水鳖(一种水生甲虫,可食)是小镇人的乐趣。盛夏的夜晚,河中的水鳖、蝼蛄等,会拼命扑向岸边的灯光,每到这时,小镇成了“不夜城”。岸边灯火辉煌,家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水鳖入瓮。曾有人在自家门前的灯下,一晚抓了四五百斤水鳖,在当时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中秋节前后是采菱角的季节,无论划船到河里采摘,还是用长杆子在岸上钩拉,都能收获颇丰。2007年河水较小,有人在干涸的水泡子里,用扫帚扫了五六编织袋子的干菱角。
鹤城里有很多爱好钓鱼的垂钓者,早起骑摩托而来,下午回去时,钓到的鱼没能力全部带走,只得舍下小些的放生。鱼虽易得,当然也必须要忍受大量蚊虫的叮咬。
上世纪的大东北,地广人稀,野生资源十分丰富。素有“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谚语,说明东北是个天然大宝库。
三.
乌裕尔河的水来自深山老林,含盐量较低,属低矿化淡水,水流条件良好,一路上流淌在亿万年形成的黑土地上,地广人稀,污染甚微,再经过芦苇、草原的净化,水质相当优良。河水吸取了黑土地的精华,变得肥美,使水中的鱼儿营养极高。据专家考证这里生长的鱼儿,品质排在全国各地的第二位,可想而知,河套放养的鹅鸭及它们所下的蛋,当然是无公害天然的绿色食品,其营养价值相当高,有益成分丰富、对身体健康十分有益。
聪明智慧的龙安桥人,为把地利和天赐资源的优势发挥出来,近年来加强了对湿地的保护和旅游开发。通过镇、县、市各级政府的共同努力,一个总面积达一千八百多公顷,距大城市不远,又紧邻扎龙湿地的又一处“龙安桥湿地公园”,在2019年正式被国家验收,成为国家级湿地公园。
国家湿地公园的建立,提高了龙安桥的知名度,拉动了地方经济及旅游事业。景区内有龙泉湖、野鸭湖、天鹅湖、雁栖湖、鹤翔湖,五个大小不一各具特色的湖泊一水贯通,还有美丽的丹顶鹤、东方白鹳、天鹅、大雁、野鸭等国家级保护鸟类,水禽鸟类成群结队的嬉戏于湖泊,岸上草原宽阔,白云蓝天,鸟语花香,牛羊悠闲地吃草,野生动物时常出没,是难得的一方天然佳地。湿地中的清风野气能陶冶游人的魂灵,深入其中,犹如走进仙境,可以与鸟同乐;步入其里,仿佛迈进人间天堂,身心感觉融化在自然的怀抱之中。
阳光、沙滩、乌裕尔河的狂野风貌,让人们乐享自然赋予的浓情,或骑行、或荡舟、或湖上逐浪,让人尽情挥洒岁月的畅想。那如诗如画的生态美景,勾勒出一幅幅鲜活生动的湿地自然长卷,可以让你聆听野趣,亲吻泥土的芬芳,呼吸自然与天地的原始灵气。游览此处,让人不由感叹自然界的恩惠、惊诧人文历史的融合,既惬意了心境,陶冶了情操,又愉悦了情绪,放松了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同时也丰富了阅历与视野,达到人与天地的合一,心与自然的和睦共处。
湿地公园,建有七点五公里长的木栈道,铺展于水气轻雾里,穿行于芦苇蒲草丛中。钢索架栏黄木板铺路,连通各湖区的风景,游客可以驾驶专配的电瓶车,也可以骑车自行,尽揽湿地风光。栈道上有凉亭、廊站,配置了桌椅板凳,可供拍照,也便于老弱群体歇息。桥下碧水中游鱼追逐,两边苇丛里鸟鸣蛙唱,头顶上白云飘飘,身边清风习习,振臂高呼一声,天水间回荡悠远,舒胸深吸一口,魂灵处清爽通透。多少文人骚客灵感泉涌,佳句成诗成篇,多少才子佳人浪漫激情,姿态如醉如狂。
景点有大雁观赏区、黑天鹅观赏区、野鸭观赏区、梅花鹿观赏区、珍稀鸟类观赏区、草原牧马观赏区,以及很多垂钓点、摸鱼沟等处,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在观雁台可以欣赏“雁归巢”的壮美,在野鸭湖能够饱览水天一色的烟波,在摸鱼沟可以体验摸鱼的乐趣,在珍稀鸟类观赏区,还能看到俊雅飘逸的丹顶鹤。温顺可爱的梅花鹿能同游人合影,高大通灵的骆驼可以跪下让人爬上脊背,青年男人爱骑马奔驰,老人妇女喜欢野草鲜花。
在湿地中,五识所感,尽是天地自然的灵秀和远离城市的喧嚣。恬淡与惬意气息扑面入怀,让人倍感舒适、心愉神悦。这里的清风带来芳草清香拂面,任心情跟随自然放飞苍穹。
偶尔见鱼儿跃出水面,时常听鸟儿和唱争鸣,越发显出湿地动与静的美妙,趣与情的雅娴。每位前来观光的游客心灵中,感受到人与自然的和谐,领略到生态与人文相辉映的唯美,让人彻底放下奔波于俗世中的烦恼与疲累,实现全身心的放松,享尽一份心灵的静美与安祥,浸润于自然,皈依于自然,融入到自然的风光美景中,仿佛整个身心都融化在天地自然里。
2012年开始,龙安桥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人间奇迹,有投资三亿元,占地面积一百五十公顷、建筑面积十二万平米的“龙腾庄园”;有设施完善适合的疗养与居住的养老院所;有大型游乐场;有民俗民风观赏体验区。游人累了有温泉宾馆休养;渴了有绿岛采摘园的新鲜果蔬;饿了有饭店、庄农,可以聚餐,可以野炊,可以享受大东北的烧烤与烈酒,可以放歌黑土地的狂傲和豪情。“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远。湿地长卷画,醉美大龙腾。”
目前,“龙腾生态温泉度假庄园”第三期工程,规划以打造颐养与民俗两方面的主题基调,建设一座占地三十万平方米的华裔医疗养生健康庄园。建成后,可为当地农民提供两千多个工作岗位,解决千余家贫困农民的就业问题。还计划建造万米露天浴场,欲购置游艇、直升机……
“乌裕尔”是塞北女真人的语言,古老的女真人部族,很早就半原始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做梦也许不会想到,千古大湿地,茫茫乌裕尔河套,如今变成赛江南的鱼米之乡,变成风光旖旎的旅游圣地。
美丽的大鸟掠过水面,在空中飞舞,湖面上游人争相观望,人与自然的和谐韵律在此奏响时代的大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