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舟】无可奈何(微小说)
春节刚过,大多数人家还沉浸在团圆的幸福之中,吴大爷却心情沉重,一人在家,毫无幸福可言。他胡乱弄点早饭吃了,衣服都没换,就冒着细雨,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家门,乘坐县城到市里的客车,向住在市里的小儿子吴平家赶去。人们不知他为什么?是小儿子家有什么急事,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年过古稀的吴大爷,是个退休工人,身体比较硬朗。他省吃俭用养大了两个儿子,先后都成了家。大儿吴和在本县城工作,小儿吴平在市里工作,亲友都羡慕他有福气,他们未成家以前,逢年过节都回家团聚,老两口心里也确实感到有福气,别人一提起他们的两个儿子,就笑得合不拢嘴。
吴大爷的大儿吴和结婚后,小两口就买了房,过上了二人世界的生活,不到两年,儿媳于芳生了个大胖小子乐乐,小两口喜欢得不得了。吴大爷老两口看到像洋娃娃一样的孙子,更是喜滋滋的,心里乐开了花。当儿子儿媳提出要请保姆带时,他们一口否决,说请保姆一是花钱,二是不一定带得好,他们不放心,主动提出要带乐乐,叫他们不要请保姆。吴和两口子认为,公婆都身体尚健,退了休不仅有时间带乐乐,还能享受儿孙绕膝的幸福,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不带孙子,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父母这样为他们着想,他们还有什么话说呢,乐乐满月后就交给了爷爷奶奶。
吴大爷老两口,把乐乐当心肝宝贝带,一直带到六岁上小学,才松了一口气。由于他们尽心尽力地带,没要吴和两口子操一点心。乐乐长得壮实,比同龄孩子高一个头,又聪明活泼,非常可爱,别人都夸他爷爷奶奶带得好,吴和两口子也非常满意。
可没想到,这时在市里工作的吴平媳妇刘琼又生孩子了,吴平在电话上报告了喜讯,说生了个千金,模样乖巧可爱,取名巧巧,请了月嫂在照顾服侍,叫他们当爷爷奶奶的不要担心。但话是这么说,他们心里还是十分担心刘琼母女的,吴大妈第二天就买了一大包产妇吃的东西,坐长途汽车去医院看了她们母女,看到月嫂照顾得很好,过了两天就返回家了。
吴大爷夫妇认为,吴平可能考虑他们年纪大了,又还带着大哥的儿子,他的经济条件也不错,可能不会要他们去带巧巧,一定会请保姆带。
但他们又没有想到,刘琼满月后,吴平打电话给吴大妈,说刘琼说婆婆带孩子有经验,带乐乐带得那么好,要她到市里去带巧巧。她思想上毫无准备,接电话后就立即同吴大爷商量。吴大爷说,我们带了吴和的孩子乐乐,已经带到了六岁上学,如果不带吴平的女儿巧巧,他们肯定会说不公平,我们道理也说不过去,你就作好一切准备,乖乖地去把巧巧带几年。
几天以后,吴大妈就去了市里吴平家,一心一意带孙女巧巧。从此,老俩口两地分居的生活便拉开了序幕,也成了一对老年的牛郎织女。
吴大爷在县城自己家,每天的生活就是早起去大儿子家送孙子乐乐上学,下午接放学的乐乐回家,帮大儿子做晚饭,吃了饭独自回家。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每天出门买菜,送孙子,还不至于太孤独。但遇天气冷了,就感觉屋子里没有温度,晚上睡觉睡到半夜都不暖和。特别是在身体不好或过节时,他特别想念老伴。有一天深夜,他突然腹痛得厉害,痛得死去活来,不说端茶递水拿药,连个说话找医生的人都没有,一直痛到天亮松了一点,他才打电话给大儿吴和,把他送到医院治疗。老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管有点啥病痛,都互相照顾,平时白天一起在阳台上种花晒太阳,一起散步、闲聊,晚上一起看电视、说心里话,每天过得快快乐乐,现在一个人在家,总好像缺了什么东西,感到特别地孤独,……
吴大妈在小儿吴平家带小孙女巧巧,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深怕那点没带好,特别怕说她重男轻女。她早晨起床三下两下整理好自己,巧巧醒了,怕巧巧饿着了,她马上去冲奶粉。按照儿媳刘琼的要求,水不能太烫又不能太凉,她要反复地试试,刚开始她有点手忙脚乱,次数冲多了以后,她才知道怎样冲才合适。喂巧巧吃奶粉也有讲究,吃饱了要轻拍她的后背,直到确定她不会吐为止。吐了就要让她吐干净,而且不能让呕吐物堵住她的喉咙。
吴大妈每天的时间都是一环扣一环,早上她自己胡乱吃两个馒头,就给巧巧喂奶粉,喂完放在婴儿床上睡觉,给巧巧洗洗衣服,就差不多到中午了,这时候她开始做自己的午饭,并顺便做晚饭的菜。吃完午饭,休息一下以后,巧巧又喊饿了,这时候又要冲奶粉给她吃。喂完就抱着她玩一会,还要记得勤换尿不湿,因为巧巧的屁屁经不起细菌的侵袭。玩不了多长时间,差不多就要哄她睡觉,每天要满足十个小时的睡眠。等巧巧醒了以后,要带着她出去逛逛,透透新鲜空气,让她接触外面的事物,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到了晚上六点以后,吴平两口子下班回家了,她才能松一口气。她把吴平小两口的晚饭弄好给他们吃,吃了他们跟巧巧一起玩一会。玩困了以后,他们把巧巧交给她带去睡觉。吴大妈每天忙得几乎没有半点时间去想老伴,也没有想去给吴大爷打电话。
没想到这春节见过,吴大爷没给她打电话,就来看她来了,刚踏进门把吴大妈惊呆了:死老汉,你怎么电话不打就来了?
难道我还要打电话你同意了才来!
你来了能帮我什么忙?
帮不了忙,我也要来看看你呀!
“看看,看看,看你衣服都没换,还淋了雨!”吴大妈说:赶快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吧!
吴大爷老两口年轻时是牛郎织女,好不容易退休了在一起,没过几年恩爱的日子,又这样分居了。他一个人在家时常想老伴,每天夜晚,他躺在床上,好似睡在针板上,翻过去倒过去都刺着,睡不着觉。想得很了白天打视频电话,但吴大妈不是在哄孙女巧巧,就是在做家务,有时还嫌他啰嗦,没说两句就把视频挂了,弄得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只好抽周末打电话说说,倒倒思念的苦水。他也因为大儿子家的乐乐还离不开他上学接送,离不开他的照顾,他们的这种分居,两个儿子也没有为他们考虑,实在是没有办法,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