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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八一】岁月静好(散文)


作者:风萧萧易水寒 秀才,1541.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81发表时间:2021-04-20 08:52:12
摘要:感恩生活的给予,每一天的日子都值得回味。岁月静好,念起便是温暖。

【八一】岁月静好(散文)
   天还未亮,白色的路灯光透过窗帘,隐隐投射给屋子一些光亮。细柳从浅睡中醒来,扭头看着素色窗帘,耳朵在寻找一种声音——麻雀的叫声。窗外很静,几年前的一个清晨,窗外的护栏上曾有几只麻雀停留过,叽叽喳喳的叫声让她在醒来后一阵惊喜。她起身飞快地站到窗台前,轻轻拉开窗帘,几只小麻雀在窗外的护栏上跳来跳去。她凝神看着,恍若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家里的小院常有麻雀落下来寻食吃,有时飞来一群,有时是几只。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蹦来蹦去,不时用小嘴啄着地面。趁父母不在家,细柳会从屋里抓一把稻谷撒给那群家伙。看它们惊慌飞起,飞得并不高,盘旋一会儿又迅速落下啄食吃。对这群小东西,细柳熟悉又亲切。
   乡村早晨宁静清新,常常是在鸟的鸣唱里开始新的一天。村里随处可见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的槐树。五月间,槐花缀满枝桠,散发着甜香的气息。树下来了一群孩子,手里拿着绑了铁钩的长杆,在坠满槐花的枝干上轻轻钩动几下,一串串雪白的槐花轻盈地飘落地上,等在树下的人飞跑过去,捡起一串槐花,在手里轻轻一抖,一股淡淡的清香直扑鼻息。撸一串槐花塞进嘴里,丝丝甜香浸润了童年的时光。
   回忆让细柳心情复杂,即使再回到乡村的早晨,也难以有那时的心境。她早已是半个城里人。童年记忆里的乡村早已没了从前的模样,老院子还在。父亲去世后,母亲搬来城里住,院子就芳草萋萋了。太阳花夹在青草间,开得热烈,开得肆意,连墙角都有它们在摇曳的生姿。这图景,时常在细柳的脑海中萦绕,说不出是怎样一种滋味。荒芜的老院子,常常使细柳的心里充满失落与感伤。
   细柳在朦胧的晨光里拉回思绪,城市的早晨没能听到鸟的叫声。那几只小鸟早已不知飞往何处,也许是飞回了细柳的家乡,那个槐花飘香的村庄。
   清晨的时光,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以安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读书。一本书捧在手里,很快沉醉其中,一切繁杂心绪被摒除干净。从识字开始,对文字便着迷,只是那时能读到的书少之又少。读书时,语文和历史成绩拿班里最高分。年少时读书为崇高理想与美好前程。走过人生大半,无情的现实粉碎了美好的梦想。而今读书是源于喜欢,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欢,是一种享受,一种快乐,一种内心的安然。
   细柳有着平常心,每天骑自行车上班。自行车曾在地下室放置七八年之久,去年突然爆发疫情,全市公交车停运,细柳便将自行车从地下室搬出来,准备骑它上班。放置那么久,细柳不知道自行车还能不能用,仔细擦拭干净,自行车的车身和零件竟然没有太多锈迹,车身颜色虽暗淡许多,依然散发出淡淡的光泽。骑上一圈,所有零件都能正常运转。细柳的心里生出欣喜和感慨,自行车也许与主人有着相同的个性,不过经历过多少风雨与泥泞,生命力依然顽强。曾经的日子里,细柳一边上班,一边骑着它跑遍小城周边的集市,摆地摊卖衣服。寒来暑往,风里雨里,那些年的日子辛苦忙碌。过度劳累使她大病一场。同事们去医院看她,她虚弱憔悴的样子让大家一阵唏嘘。细柳强打精神与大家说话,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乐观样子。笑着面对生活中的挫折与困难是她的人生信条。生活中的苦涩,放点笑声进去,就改变了它的味道。
   中午,她收到女儿快递来的生日蛋糕。今天是她五十岁的生日。女儿一年前离开家,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工作生活,女儿对她的孝顺便在一份份快递中传递。想起收到女儿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支红色康乃馨。因为工作原因,女儿在一岁多被送去外婆家。细柳只在每个星期天去看女儿,母女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女儿到了读书年龄,细柳才把她接到身边。女儿对她和新环境有着陌生与疏离感,使得细柳对女儿充满愧疚,想以更多的关爱来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女儿却常常不领情,躲到一边抹眼泪或者一言不发地抗拒她的爱。细柳知道需要时间和更多的爱来改变女儿的态度。而这一天的到来让她感动到流泪,许多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那天是三八节,她下班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女儿,这让她十分担心和着急。女儿回来才半年多,对这里的人和环境不熟悉,她能去哪呢?她急匆匆跑去学校找女儿。学校早已放学,孩子们大多被家长接回家。学校的大门口显得空荡荡的冷清。门口两侧的小吃摊前,几个孩子围在那里挑选零食,里面没有女儿的身影。她焦急地望向四围,在学校西侧墙边,一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站在那。是女儿。细柳急忙跑过去,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她问女儿放学后为什么不回家,一个人站在那里做什么?女儿告诉她:老师说今天是三八妇女节,要送妈妈花。花儿被大孩子们买走了,她在等卖花人去花圃拿花回来。女儿的手里紧紧攥着两张一元纸币。那是她留给女儿的早饭钱。谁知道卖花人会不会回来?也许是骗小孩子的,细柳想哄女儿回家。女儿的神情充满期待与焦急,执拗着不肯回家去,一定要等卖花人回来。细柳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却说服不了女儿和她回家,只好先回家准备晚饭。一个多小时后,天色微微暗下来。细柳做好晚饭,正要下楼去接女儿,听到女儿快步跑上楼梯的声音,“妈妈,花。”女儿气喘嘘嘘,一脸的兴奋,手里举着一支红色康乃馨。这不是一枝普通的康乃馨,是女儿对她的接受与亲密情感开始。这情景深深印进她的记忆里,成为幸福的回忆。
   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每读到龙应台这段话,细柳的心里会隐隐的疼。女儿离开家的前一晚,她坐在沙发上看女儿往行李箱里一件件装准备带走的东西。女儿的样子是急切的开心的。离开家,从此开始自己独立的自由的生活,每个年轻人的心里都充满期待与兴奋。年轻人就该有追求与梦想,并为之去努力奋斗拼搏。纵有千万般不舍与担忧,细柳还是没有阻止女儿前行的路。当年,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乡村,怀揣梦想来到城里工作生活,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与挫折,困苦与磨难,才使自己在城里安定下来。有了家,有了女儿。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她知足。所有的一切都是努力得来的,心里便没有遗憾。女儿未来的路会充满坎坷与磨难,会有泪水与汗水流淌。她相信女儿不会退缩,亦如她当年一样。她会在女儿身后默默地支持她帮助她。曾经的红色康乃馨,今日精美的生日蛋糕,女儿读书时回到身边,长大后的远离,时光短暂的让她措不及防。隐隐的失落感让她常常回忆起从前的时光,让回忆来温暖每一天。
   时间都去哪了?许多年里,忙碌的生活没给她时间去思考。而今面对长大的女儿,年老多病的母亲,她发出感叹。
   年轻时母亲的泼辣与强势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任何人无法改变她的想法。而对她这个女儿,母亲是不待见的。她是姐妹几个中最没出息的一个。这么多年她吃了许多苦,终究没活成母亲希望的样子,有钱或者有权势,给母亲长脸长势。母亲的冷言冷语让细柳与母亲之间有着深深的隔阂,少了母女间的亲密情感。细柳吃苦耐劳,安于平淡生活的人生态度,更像自己的父亲。在母亲那里得不到认可与关心,父亲则给予了她更多的支持和关爱。在最为艰难的日子里,是父亲帮她度过难关。
   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很快老了下去。也许是再没有人听她的唠叨,容忍她的坏脾气。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姐妹们一起回家看母亲。屋里冷冷清清,母亲没在家。想起父亲在时的情景:父亲右手着拉风箱,一去一回,不急不缓,左手往灶膛填着柴禾,灶膛舔出的火苗映红父亲黑黑的脸膛。母亲手里拿着锅铲,快速地翻动着铁锅里的红烧肉,一边告诉父亲火要旺些,这样糖色上的快,口感好。红烧肉颜色鲜亮,肉香扑鼻。在大门口就闻的到,让人不禁咽口水。在姐妹们的急切盼望里母亲回来了。母亲嘴抿得紧紧的。一说话嘴唇向里兜。母亲去集市上拔掉了最后一颗牙。细柳没听母亲说过牙痛,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牙坏掉了。她觉得对不住母亲,不知道她已经老了。母亲觉得父亲老实本分,容易被人欺负,需要她的强势来给这个家撑起门面,不被外人欺负。而父亲的去世,女儿们的离家,让她多年里拼命扎起来的看似强势的篱笆墙,只是隔开了她与家人更多的亲密情感,扎伤了与村里人和睦相处的关系。母亲的身体越发不好,身边必须有人照顾。不得不选择离开村庄,来陌生的城市生活。
   天气一天天暖起来。日子一天天都有意思。母亲房间的采光很好。每到中午,阳光透过窗玻璃铺满半个房间,阳光使得屋子明亮而温暖。母亲依旧穿着棉衣,走起路来显得更为笨拙。清明返冻十八天,棉衣脱不得。母亲有她自己的理由。她还遵从着乡村的一切生活规律。
   细柳下班后去看母亲。屋里电视声音大的在门口就能听见。只要有声音在,细柳的心就会稍稍地放下。母亲的身体状况时刻让细柳担心着。平常的日子里,母亲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发呆,心神早不知游离到哪儿去了。也许在想清明过后,到了翻耕土地的时候,地头的界石一定要仔细看好,不容许别人多占一寸土地。老实本分的父亲因被人侵占半尺土地,而大发脾气,与人打做一团,几个人都拉不开。土地是命,需要父亲用生命去捍卫。而今,土地转租给别人耕种。母亲每拿到租金会唠叨个不停,总觉得好好的土地转给别人耕种,心里舍不得,租金给的少又不划算。细柳只是听,偶尔附和一下母亲的看法。许多事时过境迁,也只能是发发感慨而已。细柳进到屋里,母亲没有一点察觉。看到细柳坐到身边,母亲自嘲地咧嘴笑了笑。聋了。进来人都不知道。母亲两手用力支撑着沙发想站起来。沙发太软,吃不上劲。母亲挡开细柳扶她的手,试了几次,终于颤微微站起来,身体有些佝偻。老了,不中用了。这话成了母亲的口头禅。母亲往前走了几步,挪到墙边放豆浆机的地方。细柳猜不透母亲想做什么,只好在旁边看着。她知道母亲的性格,不喜欢别人对她太多照顾。母亲的身体一点点朝下缩,两手伸开保持平衡,缓慢地使身体成为半蹲的姿势。接着,母亲的左腿吃力跪到了地上,右腿成了身体的全支撑。接着母亲按下了豆浆机上的开关键。一声轻响,黄豆在容器里飞快地翻腾起来,瞬间破碎成白色的浆水沸腾着。母亲以更缓慢的速度抬起跪在地上的左腿,一点点地,让身体从弯曲到直立。豆子早泡好了,等你回来煮豆浆喝。母亲回身对细柳说到。细柳从小喜欢喝豆浆。在城里很难喝上純豆浆。她曾和母亲无意中说起过。细柳的心在那一刻很疼,很疼。疼得让她眼里起了雾。她走过去扶母亲坐下。母亲的爱一直都在,在不同的时间里以不一样的方式给予了她。而于母亲,她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回报。
   感恩生活的给予,每一天的日子都值得回味。岁月静好,念起便是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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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读了作者的作品,知道母亲是一种岁月。到了上学的年龄,主人公细柳才把女儿接到身边,看到女儿对女儿对她和新环境有着陌生与疏离感,使得细柳对女儿充满愧疚,想以更多的关爱来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后来,作者尽力用爱去弥补,但似乎女儿并不领情。细柳决心一直用爱坚持下去,去感动女儿。 在一个三八节,她下班回家没有看到女儿,便做好饭在家里等着,后来,她来到学校看到女儿在卖花汉的面前静立,原来女儿要买康乃馨送给自己。细柳心里感到十分欣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没有白费。后来细柳又回想起来自己强势的母亲,强势的母亲让细柳与她产生隔阂,一直疏远她,和父亲亲近。可当母亲老了的时候,她才知道母亲强势的原因。岁月中的母亲,具有伟大的献身精神 ,无论寒冬酷暑, 还是雨雪天晴,你颗操不完的心。作者的散文语言自然流畅,情节生动感人,是一篇很接地气的散文作品。感谢赐稿八一,问好春安。【编辑:红袖揽叶】【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10420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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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红袖揽叶        2021-04-20 08:52:54
  岁月里品出母爱的内涵。作者的作品给大家带来不一般的阅读享受。
红袖揽叶
2 楼        文友:风萧萧易水寒        2021-04-20 13:03:09
  感谢红袖揽叶老师的精彩编按,辛苦您了。给您敬茶!祝好!
3 楼        文友:山雨潇潇        2021-04-21 09:41:54
  写得够细够好够真实,太感动了,正能量满满,这样的文章,是担当是作为,是一个作家最闪光的表现。感谢有你,让我们在纷繁复杂奔波劳碌的生活中看到一束光,温暖了这个传函料峭的日子。
4 楼        文友:风萧萧易水寒        2021-04-21 12:56:55
  山雨潇潇老师好。看到您的留评心情很是激动,更有着深深地感动。文字浅显,讲述着生活中最平凡的故事。您给了文章最好的解读,给了我极大的激励。给您敬茶!谢谢您!
5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1-04-22 06:10:56
  为母则刚,内心柔软,一心为儿女着想。岁月如歌,时光静好,珍惜每一个平淡温暖的日子。文章情感自然,生动感人,回味悠长。好文章欣赏学习了,祝老师笔丰快乐!期待更多精彩佳作!
淡淡的云彩
6 楼        文友:风萧萧易水寒        2021-04-22 13:45:14
  问好淡淡的云彩老师。感谢您对文章的深刻点评。珍惜每一个平淡而温暖的日子。说的真好!给您敬茶!祝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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