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新】你是我心头的暖(散文)
一
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两张病床上躺着你和我,我们手臂上扎着针,床前挂着输液袋,药液在滴滴地落下,隔床相望,我不时提醒你:“药水输得太快了,快了对心脏不好。”
“嗯。我知道。”你调了调输液管,药液嘀嗒的速度慢了下来。我刚做了痔疮手术,麻药劲正在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肛门处剧烈的胀痛,输液时只能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我不禁在埋怨你:“本不想这么早做,你一直催,现在让我真遭罪!”
你却郑重地说道:“你一直便血,万一贫血怎么办?再说,现在做手术了,身体恢复得快,等老了,身体才不好恢复呢!”
你的话不无道理。可现在做手术,我有太多的牵挂,儿子的对象不稳定,自己打工的岗位万一失去怎么办?这些纠结能让我能静下心来养病吗?可我终于别不过执着的你,只能请了长假,和你同住在一个病房,开始了漫长的疗伤日子。
晚上,麻药劲过去后是彻夜难眠的疼痛,你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我每次疼痛地抽搐,你的手会紧握我一次,好像疼在你的心上,又好像在给我力量。你用手巾轻轻地擦着我额头的汗水,深情地注视着我:“忍住点,一夜很快就会过去,等明天医生上了班,给你取出止血棒,一切都会好了!”
我轻轻地点点头:“你睡吧,我能忍住。”
“我不困,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了!”你就这样坐在我的床边,输液管里的药液在一滴一滴地滴着,我们的心随着嘀嗒声跳着,彼此能够听着对方的心跳,因为我们心是相通的。
二
往事如舞台换幕,心绪如白云翻卷。我看着略显苍老的你,心中隐隐作痛。你曾经是那么的强壮,是我眼中的山,可如今你也是满头灰发。也许,在世人的眼中,你老了,而在我的心中,永远不会老。因为我们的爱情,与光阴无关。
我一生曾经有过三次手术,第一次是生儿子的剖腹产手术,当时我是羊水早破,产前撕心裂肺的的阵痛和对生育的恐惧,让我做出了一个在当时惊破天的决定,我选择了剖腹产。要知道,在三十年前,人们对剖腹产生育是谈之色变,怀有惊慌心理的。婆婆的不理解,娘的埋怨,都没有阻止我当时的决心。怀着对即将到来的生命的渴望,我义无反顾底走向了手术台。手术完毕,看着大汗淋漓的我和襁褓中的儿子,你在床边,紧握着我的手,哽咽着说道:“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那一刻,我的心都被你这一句真挚的话萌化了。因为有了你的这句话,有了你这个温柔的暖男,有了我们的宝贝儿子,我感到这一刀没有白挨,我所有的付出都值得。而你,也把那份誓言镌刻进了你的生命里,渗透到了我的生活中。
几十年来,我们含辛茹苦养育着儿子,风雨坎坷中,我与你共同走过了几十年的人生旅程,无论是富裕与贫困,无论风光与失意,只要有你在,家里就有温馨,我的心中就是暖的。
第二次手术是在十几年前,我曾经因为胆结石手术,住在人民医院。当时,也是在你的一再劝说下,我才下决心做的手术。同样的医院,同一位医生,同样是你衣不解带地伺候在我的身边。短短的七天时间,在小小的病房,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你把这尘世间最真切的温暖,碧玉般泊在我的心里,又如一件纯棉的衣衫,贴心地温暖着我。你不善言辞,和你相处几十年时光里,我没有听过你的煽情的话语,也没有收到过你写的一封情书,但你却用行动,让我读到了人间最美的情书。
出院后,由于摘除了胆囊,感觉自己如同废人一样,心情沮丧,精神萎靡,始终提不起精神。你好言好语安慰着我,还辞去出车的公差,在家中陪伴着我。为了让我有个好心情,你带着我来到公园,在春光明媚的龙湖畔,在花团锦簇,幽香四溢的甬道上,我们手挽着手,陶醉在如痴如醉的风景里,沉浸在清香四溢的柔软时光中,我心花怒放。
今天,住在医院的日子里,吃饭时,你急匆匆回家做好了饭,送到我的床前,我吃腻了家里的饭,你走出病房到街上买来我想吃的饭;我躺着累了,你把你的被子送到我的背后,让我舒适地依偎在床上;我想吃水果了,你给我削个苹果,递到我手里;我口渴了,你给我倒好了水送到我嘴边;我沮丧时,得到了你宽慰的话;我高兴时,你和我一起分享快乐;在亲朋好友眼中,你是个模范丈夫;在医护人员口中,是对你赞不绝口的夸奖。
跟着你走在路上,一路行走,一路感受着你给我的幸福。在这路上,我们倾听鸟儿的歌唱,泉水的叮咚;感受沁人的芳香,温暖的阳光;享受人间至真、至善、至美的幸福。
三
想着想着,我的眼睛湿润了。
“忍着点,明天就会好了。”你以为我疼痛难忍,在流泪。
“你去睡吧,我能忍住!”在我的一再催促下,你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便鼾声响起,进入了梦中。过了一会儿,你又猛地醒来,不好意思看着我,忙问我:“咋样?还疼吗?忍一会儿就要天亮了。”我强忍着疼痛点点头,在数着时间的煎熬中,熬到了天亮,熬到了大夫查房时间。
董大夫笑脸盈盈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为我取出来折磨我一夜的那根止血棒,我顿时如释重负,肛门处的胀痛感一下子消失了!我知道,属于我的黑夜终于过去了。
董大夫嘱咐道:肛门处不同别处,是个神经最多,最敏感的地方。由于它的特殊位置,伤口长得特别慢,可又不能让它长得快了,长得快了容易沾染大便,一旦感染了,伤口会溃烂。大便得保持通畅,干燥容易撑破伤口;可太稀了容易造成肛门狭窄;大便不能时间过长,便后要随时清洗,随时换药。
你把大夫的医嘱牢记在心,不顾自己也在病中,拖着病中的身子,无微不至地照顾在我的身边。
手术后第一天不能喝水吃饭,我省去解大便的烦恼。七瓶液体,满满地盛满了我的肠胃,排尿管在不停地往外嘀嗒着尿液,你隔一段时间,就会俯下身去解开排尿管,把盛满尿液的袋子倒出,倒进茅厕。
第二天止血棒取出后,我可以吃饭了。医院的早餐是免费的,你早早起来,打来了豆沫让我喝。吃到久违的饭香,我顿时感到身上有了力量。
为了保持大便通畅,香蕉是必不可少的,亲朋好友来探视我时,提来了大把大把的香蕉,你一个不舍得吃,留给我吃。橱柜里除了奶就是香蕉,还有盛不下的满满情谊。
大便时刻,我蹲在坐便上,开始了咬紧牙关的排泄。好在你听从了大夫的嘱咐,安排我吃的饭菜适中,大便不干燥下,快就排泄出来了。
你手持卫生纸,等候在厕所外,等我解完了,便俯下身为我擦大便。开始我不让你擦,可你坚持要擦。你说,伤口处有结扎的线头,你自己看不到,擦不净的。无奈,我只好听从了你的话,任由你俯下身来为我擦大便。你用纸轻轻地在我的肛门伤口处擦拭着,直到干净了,又和我一道去熏洗室清洗。
那天,你看我没有便意,有事回家了。你走后不久,我突然感到肠胃开始剧烈疼痛,没等我撕掉包扎伤口的纱布,大便迫不及待地暴泻而出。一霎时,卫生间地上,坐便上,我的内衣和裤子上,都是稀汤似的大便,满目污浊。我一时乱了手脚,可伤口带来的疼痛又站不起来,只能在坐便上呻吟。你不在身边,我急得六神无主,忙带着哭腔打电话让赶快你回来。
不一会儿工夫,你急匆匆回来了,看到我的状况,安慰我道:“别慌,有我在,一切没事。”
你给我擦干净大便,开始打扫我暴泻在卫生间各处的大便,收拾满世界污浊的烂摊子。每个肮脏之处,你先用卫生纸擦一遍,再用拖布擦拭一遍,直到把卫生间角角落落擦得干干净净,转身拿起我沾满大便的内衣外裤,到水房去清洗。
在我的眼中,满是你忙碌的身影。我望着你在屋里屋外打转转的你,泪湿了眼角。在家中,你爱清洁,在单位同事眼中,你是有洁癖症的男人。可在我做手术后,你把这一切抛在脑后,低下在外人面前高昂的头颅,卑微地俯下身来为我擦拭肮脏的大便,洗涮沾满大便的衣服……情深至此,让我既暖心又感伤。
病房在楼道的西头,熏洗室在楼道的东头,百米的楼道,咫尺的距离,你握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向熏洗室。楼道不长,我走得格外慢,好像我们半生的美好时光都融进了楼道中。我握你温暖的大手,一股暖流涌向我的全身,感受到了你冷峻的外表下呈现的那颗柔软的心。记得有句俗语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时刻各东西。可你却在我大难时刻,牵住了我的手,没有独飞。
在熏洗室里,我坐在自动熏洗椅子上,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惬意地享受被药物熏蒸,被柔情的水冲刷肛门处带来的快感。我在笑,你也在随着我笑。
我们的情感干净透明,温暖彼此。人世间的喜悦天真到了如此的境界,和一个简单的人倾心相爱,同悲同喜,一心一意,直到天荒地老,真好!
四
出院了,回到家中,你用在医院耳熏目染的换药常识,亲自为我换药;每天我解几次大便,你就不厌其烦地为我换几次药,你的换药技术达到了娴熟的水平,大夫看了都赞不绝口。在你的悉心照顾下,我的痔疮伤口在逐渐愈合,走向康复。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你在做,把一切家务包揽在自己的身上,让我安稳地躺在床上休息,少操心。只要我快乐,你的脸上便是灿烂的笑容。
你精心地调剂着每顿用餐,让我安稳地度过病床上的每一天。浮世里的爱,就在一粥一饭里,那么动人,暖心。
一个月的时光不算长,在人生旅途中如沧海一粟。可你却在这有限的时光中,把一个男人的柔情展示得淋漓尽致,在我遍体鳞伤的时候,你给了我温暖的一身铁盔甲,让我穿越了一望无际的那片荆棘;在我潦倒无助的时候,又是你在狭小黑胡同里找到了我,把我引上光明之途。
我的爱人,爱我的人,你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让我的心中装满了感动。
岁月易逝,容颜易老;唯有你的爱,是不变的永恒,暖暖地留在我的心中。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只因为路过你的路,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
愿有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头!
向真情牵手度过人生风雨的夫妻们致敬!向刘社爱人致敬!
祝福刘社安心养伤,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