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窗台上有花吗
　　
　　 水仙。木槿
　　 蝴蝶兰。满天星。玻璃翠
　　 它们不说谎
　　 开一朵是一朵
　　 晴天开。阴天开
　　 风沙弥漫的时候开。开在五月
　　 宝马看得见
　　 菜摊看得见
　　 眼镜看得见
　　 安全帽看得见
　　 白发看得见。棉花糖看得见
　　 微笑者看得见，忧愁者看得见
　　 我是什么？抱着老去的《圣经》经过藤蔓攀爬的矮墙
　　 不用抬头也看得见
　　
　　 ◎五月的某一天
　　
　　 树林开花了。小路开花了
　　 没有名字的虫鸟，可以借用我的名字
　　 飞翔。爬行。跳跃
　　
　　 每一个行走者都有曲线之美
　　 园子里，青杏那么小，葡萄那么小
　　 苹果那么小。它们躲在树叶里唱歌
　　 蝴蝶和柳絮分不清彼此 
　　
　　 我拿一本旧书
　　 把眼神留给无人注意的荒草，野草
　　 被人踩过的杂草
　　
　　 ◎下雨了
　　
　　 街上只有伞。伞挤着伞
　　 伞碰着伞。伞挨着伞
　　 沉默。赶路 
　　
　　 轻轻地哼流行小曲
　　 我们看着伞。看着母亲，父亲
　　 看着一条街与另一条街牵手，组成一个自由的通道
　　
　　 雨，过得去
　　 伞，过得去
　　 我们带着五月的花朵，过得去 
　　
　　 ◎褪色
　　
　　 再一次提到你，柳絮还在飞
　　 爷爷坐在院子里，一五一十讲述年轻
　　 以及一个姑娘美丽的大眼睛
　　 眼睛眨巴眨巴，院子里的木槿花就开了
　　
　　 一朵接一朵 
　　 开在燕子低处回旋的翅膀上 
　　 奶奶坐在太阳坐过的地方
　　 抚摸膝盖上的画
　　 仿佛摸到了水。摸到了蝴蝶透明的翅翼
　　 她像一个孩子开心地说
　　 有一天，水会爬山。会上树
　　 会丢下半个太阳，去见星星
　　
　　 ◎我是人间唯一的赤贫者
　　 ——写在母亲节
　　
　　 我没有歌声。没有鲜花
　　 甚至没有一杯可口的水，一句平常的问候
　　
　　 妈妈，可我想您
　　 在五月。七月
　　 遍地枯黄的十月。看着风中的树叶想
　　 看着雨中的孩子想
　　 想您的白发。您的背影
　　 想炉火。想炉子里的土豆
　　 想煤油灯下，一针一线赶制的棉衣
　　 棉裤。棉鞋
　　 想麦草。羊群
　　 玉米地。以及结满果子的果园
　　 妈妈。我没路
　　 唯一一条路捆绑着我。日久天长
　　 磨损。断裂
　　 碎成无数颗星星
　　 我守望着星星。用铅笔绘制自己的蓝图
　　 种下高粱。谷子
　　 种下您年轻的模样
　　 做您的稻草人。我要穿上您的旧衣服
　　 惊飞贪食的鸟儿
　　 如果可以，我将占用所有废弃的墙壁
　　 留住您的眼睛。您的双手
　　 您单薄的肩膀
　　 还有一头牛默默地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