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吴王夫差
　　 伍子胥
　　 大夫太宰嚭
　　 越王勾践
　　 大夫种
　　 范蠡
　　 时间春秋时代
　　 地点吴国越国
　　
　　 第一场
　　 越国王宫
　　 越王勾践：我听说，吴王正在秣马厉兵，准备向我们进攻，我想先发制人，讨伐吴国，卿以为如何？
　　 范蠡：不行啊，大王。我听说，兵器就是杀人的凶器，拿兵器攻击人家是违背道德的，先攻击人家是下等的策略。使用阴谋，使用凶器，拿生命去冒险，这是上天禁止的事情，恐怕这样的行动对我们不利。
　　 越王勾践：寡人已经下定决心了，坚决发兵攻打吴国！
　　 暗转。夫椒。
　　 越国和吴国的军队两军交战。越军大败。越王率领军队逃跑。吴王率军队追击。尘土飞扬。喊杀声直干云霄。
　　
　　 第二场会稽石室
　　 越王：（颓丧地对范蠡）我因为不听你的意见，盲目攻打吴国，结果反过来被吴国打败了，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这是我的过错。卿认为这局面怎么收拾？该怎么对付吴国？
　　 范蠡：（寻思一番）我以为，能够保住江山的人，必须遵循自然规律；能够重整社稷的人，必须懂得人之常情。要谦虚谨慎，有所节制，根据实际情况行动才能成功。我认为，目前越国已经被战败，不可急于报复，既然身处下风，就应该说话谦卑一些，派人持厚礼送给吴王。要是吴王还不满足，你就亲自到吴国去侍奉吴王，甚至把自己也押过去。大王看我的建议行吗？
　　 越王勾践：唉，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谁叫我当初不听你的意见呢！现在我一切听你的。
　　 范蠡：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越王：那就派大夫种去吧。
　　 第三场吴国王宫
　　 大夫种由一宦官引入，一见吴王，又下跪又磕头。他递上珠宝，宦官接下。
　　 大夫种：（十分谦卑的）我是亡国之君勾践的大臣，名种，今日来大胆地告诉大王您的侍奉人员，寡君勾践请求做您的臣民，妻子做您的侍妾。
　　 吴王夫差：你且退下，容我考虑一番。
　　 大夫种下。
　　 伍子胥：上帝把越国赏赐给吴国，不能答应他。这是他们的韬晦之计，不要中计呀。从前有过氏杀了斟灌氏，又征伐斟寻氏，灭掉夏后帝相。帝相的妻子后缗正在怀孕，逃到有仍国生下少康。少康当了有仍国的牧正之官。有过氏又想杀死少康，少康逃到有虞国，有虞氏怀念夏之恩德，于是把两个女儿嫁给少康并封给他纶邑，当时少康只有方圆十里的土地，只有五百部下。但他收聚夏之遗民，整顿吏治，派人打入有过氏内部，终于消灭了有过氏，恢复了夏禹的业绩，祭祀时以夏祖配享天帝，夏代过去的全部故物都收复如初。现在吴国不如当年有过氏那么强大，而勾践的实力大于当年的少康。我们如果不借此机会彻底消灭越国，反而又要宽恕他们，不是为以后留下祸患吗！而且勾践这个人坚韧吃苦，现在不消灭他，将来后悔不及。
　　 吴王夫差：不要妄议了，我意已决。马上跟越国停战，两国订立盟约，走和平共处的道路。
　　 伍子胥面带忧色，不再进言。
　　 第四场越国会稽石室
　　 越王勾践：（叹息）命运啊！难道我就这样在此结束我的一生了吗？（激愤的）我想把妻子儿女都杀死，把所有的宝器都焚毁，亲自奔赴疆场，跟吴王决一死战！
　　 大夫种：臣闻之，商汤王被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围困在羑（ｙǒｕ，有）里，晋国重耳逃到翟，齐国小白逃到莒，他们都终于称霸天下。由此观之，我们今日的处境未必不是好事呀。
　　 越王勾践：这样，我将怎么办？
　　 大夫种：我听说，吴国的太宰嚭是个贪财之辈，我们可诱之以利，请让我找他暗中通融一下。
　　 越王：好吧。
　　 暗转。吴国太宰府。
　　 大夫种：（顿首）我这次来的目的，是要求您赦免勾践的罪过，把所有的宝物献给您。要是您不赦免他，勾践准备杀死他的妻子和孩子，烧掉宝器，亲率五百人跟你们拼命，您将付出沉重的代价。（献上宝器）
　　 太宰嚭：好吧，我尽量说服吴王，要他赦免勾践。
　　 暗转吴宫
　　 太宰嚭：大王听臣一言：越王勾践已经臣服吴国，如果将他赦免，勾践会不遗余力地侍奉大王，这样可以避免战乱，对国家有好处。大王以为如何？”
　　 吴王夫差：让我想想。
　　 伍子胥：臣以为，现在不消灭越国，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勾践是个贤明的君王，大夫种和范蠡都是良臣，他们必然作乱。大王不可不察！
　　 吴王夫差：我意已决，立赦勾践，慎勿多言！
　　 第五场
　　 越国国都。
　　 越王勾践：（独白）我本想与吴王拼命，幸有范蠡相劝，吴国赦免了我，要我回到国都。范蠡让我韬光养晦，以待时机攻打吴国。我挂起苦胆，坐着躺着，我经常尝尝胆的苦味，吃饭的时候也要尝尝胆的苦味。我不住地提醒自己：你忘记会稽之耻了吗？我躬耕垄亩，让妻子织布，只吃素菜，从不吃肉，也不穿好衣裳。我对有德有才的人都是彬彬有礼，热情地招待客人，救济穷人，悼年死者，同百姓一起劳动。我又把国家事务委托给大夫种，让范蠡和大夫柘到吴国做人质。现在吴王让范蠡回来了。转眼七年了。我觉得报仇的条件成熟了。不知他们有什么看法。
　　 大夫逢上。
　　 越王勾践：我觉得我经营了七年，越国的老百姓都拥护我，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不知你们有什么看法。
　　 大夫逢：大王请不以臣浅陋，让我说出我的观点。我们刚刚遭受了灭国的悲剧，生灵涂炭，今天才稍微富裕一点。我们要是整顿军备，吴国一定恐惧，它一害怕，必然有所准备，会攻打我们，那样灾难必然降临到我们头上。猛禽袭击目标时，一定先将自己隐匿起来。现在，吴国军队集中于齐、晋边境，对楚、越有深仇大恨，在天下虽名声显赫，实际危害周王室。吴缺乏道德而功劳不少，一定骄横狂妄。要真为越国着想的话，我们不如结交齐国，亲近楚国，归附晋国，厚待吴国。吴国一定很轻视我们，我们可以联络齐、楚、晋三国的势力攻打吴国，如此则可一战而胜之。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越王勾践：好。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第六场吴宫
　　 吴王夫差：我听说齐景公已经死了，大臣们正向新的君主争宠，新王软弱，我想乘机兴师伐齐。不知丞相怎么看？
　　 伍子胥：臣冒死以闻大王。勾践吃饭简单，经常悼念死者，慰问病人，礼贤下士，与百姓同劳动，深得民心，他肯定有所图谋。这个人不死，一定会成为吴国的祸患。现在吴国有个国中之国，就像人肚子里有病一样。可是大王您不先消灭越国，而攻打齐国，不是很错误的吗！
　　 吴王夫差：（不耐烦地）你的看法才是荒谬的。我必伐齐而败之！
　　 伍子胥：谢大王。（下）
　　 第七场吴宫
　　 其后四年。
　　 伍子胥上。
　　 伍子胥：（独白）因太宰嚭不断向吴王献亡国之计，且屡进谗言打击我。我已被吴王冷落。然为国家命运计，我仍忍辱负重，向吴王进言劝谏，吴王呀，你要是真想保住你的国家，就不该听那小人的亡国之论！（对吴王）语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闻大王欲继续伐齐，臣为大王计，敢不进肺腑之言！
　　 吴王夫差：说来我听。
　　 伍子胥：越王勾践是我们的心腹之病，现在不能相信他的狡诈虚伪的说辞呀。攻打齐国，对于我们没有什么意思，只能消耗我们的力量。而且《盘庚之诰》说，乱妄之人只有消灭干净，商王朝才能兴旺。
　　 吴王夫差：（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退下！
　　 伍子胥：谢大王。（下）
　　 幕后宦官画外音：太宰求见大王。
　　 吴王夫差：带上来。
　　 宦官引太宰嚭上。
　　 太宰嚭：大王听我一言，伍子胥这个人为人残暴寡恩。因为他的计谋不被大王接受，他就对大王不满。现在大王又要攻打齐国，伍子胥专横刚愎极力劝说大王，欲使大王丧失伐齐的信心，破坏攻齐大事，只希望让吴国失败来说明自己计谋的正确。现在大王拿出国家的全部力量来攻打齐国，不接受伍子胥的进谏，他就消极怠工，装病不出。这样很容易生出祸端，大王不可不防备呀。我曾派人偷偷地观察他，他出使齐国，就把他的儿子安排给姓鲍的。他作为人臣，在国内不得志，就在外依靠诸侯，自以为是先王的谋臣，现在不被重用，常常怏怏不乐，怨这怨那。对这样的人，希望大王早一点想办法，以防不测。
　　 吴王：你说的对，就是没有你的提醒，我也怀疑这个人了。
　　 暗转吴国丞相府
　　 宦官：今奉大王之命，赐给你属镂之剑一把，请用它自裁。
　　 伍子胥：（仰天长叹）唉！这是谗佞之臣太宰嚭作乱呀，大王不杀他，反而杀我。别忘了，是我伍子胥叫您的父亲称霸的。从你没登基的时候，各位公子争夺权位，我拼死从先王那里争过来。当时你说，要是你立为国王，将把吴国分给我。我当然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可是你今天听信太宰嚭对我的毁谤诬陷，叫我自杀，你也太无道了吧！
　　 使者：我们是奉命执行任务的，请你赶快行动！
　　 伍子胥：（对舍人）我死了你们把我埋葬后，一定要在我的坟墓上栽上梓树，让它长大成材。你们要把我的眼挖出来，悬挂在吴国东门之上，我好观看越国军队灭掉吴国的情景。（自刎）
　　 第八场越国王宫
　　 越王勾践：四年前的春天，吴王夫差往北与诸侯在黄池相会，吴国的精兵强将都跟随着吴王去了，家里只剩下老弱残疾的人和太子留守。伍子胥已经被杀。这真是天赐攻打吴国的良机呀。我听从范蠡的进谏，攻打吴国，打败了他们，杀了吴国太子。吴王怕天下人知道这个消息，就秘而不宣，只是暗中送给我厚礼求和。我当时估计自己的力量尚不能灭吴，就跟吴国保持了暂时的和平共处状态。
　　 四年后的今天，我听说吴国战士疲惫，百姓凋敝，能兵干将都死在齐国和晋国了。我们就发兵打败了吴国，我把吴王安置在姑苏山上，不知怎样处置之。
　　 吴王使者公孙雄肉坦膝行走近勾践。
　　 公孙雄：吴王让我对你讲：孤立无助的臣子夫差冒昧地向您说出心里话，从前我曾在会稽得罪您，跟您讲和后，我就撤军回国了。今天您投玉足前来惩罚孤臣，我对您将唯命是听，但我私下的心意是希望象会稽山我对您那样赦免我夫差的罪过吧！
　　 勾践：让我想想吧。（旁白）唉，吴王夫差的言辞如此恳切，我实在不忍心攻打他们。
　　 范蠡：会稽的事，是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吴国不要的。今天是上天把吴国赐给越国了，越国难道可以违背天命，也不要吗？再说君王这么多年，夙兴夜寐，辛勤劳苦，不就是为了报仇吗？咱们谋划伐吴已经二十二年了，难道要前功尽弃吗？上天赐予的，您却不要，必定反过来受到惩罚。大王难道忘记在会稽受的苦难了吗？
　　 越王勾践：我想听从您的建议，但我不忍心看到使者可怜的样子。
　　 范蠡：君王已经把政务委托给我了，吴国使者，请您赶快离去，否则将要对不起你了！
　　 吴国使者伤心流涕而去。
　　 暗转。吴宫。
　　 勾践使者：越王仁慈，将安置您到甬东，统治一百户人家。
　　 吴王夫差：（推辞）我已经老了，不能侍奉越王了。（掩面）我没脸面见到子胥了！（引刀自刎）
　　 ——幕落
　　 2021.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