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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风暴进行时(散文)


作者:临风听雪 秀才,2033.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869发表时间:2021-06-02 14:29:11

【流年】风暴进行时(散文) 我是被灰尘呛醒的。
   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时间,离闹钟响起还有一小时多。嗅了嗅空气的味道,了然,是这个季节惯有的沙尘暴带来的“馈赠”。
   很不情愿地起床。这个时间点,天还没有大亮,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昏黑,只能看到对面邻居家朦胧的窗户轮廓。我不能确定这场沙暴是什么时候刮起的,看这情形,估计肆虐了一夜。
   扯亮灯,桌子上没被遮挡的地方,一层细细的灰,手可以在上面写字了。抹布放进水里,湿水,一一抹过落满灰尘的地方,一股子土腥味,挥也挥不去。
   这样的天,是没心情做早餐的。
   走到街上才发现,视线的三十米之外,蛮蛮荒荒,人在这样的空间行走,渺小如蝼蚁。
   本打算买点早餐的,平日里早早就开门的早餐店,一一关闭。想想也是,这样的天,谁还会吸着沙尘吃饭。
   开门的超市不多,买了点面包,快速到马路上打的士上班。
   坐进车里,司机无意间提起了1993年5月5日的那场黑风暴。我说,过去了二十多年,依然记忆犹新。
   1993年5月5日。
   早上的天空一碧如洗,明晃晃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小镇的体育场上。运动员们情绪高涨,正在把五四运动的热情拉到五五。拔河、乒乓球、羽毛球、篮球等赛事进入尾声。我坐在羽毛球比赛的记分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羽毛球在球网上空来去,甚至都忽略了拔河、乒乓球等赛场上的哄笑声、“哀叹”声、欢呼声……临近中午,羽毛球赛在一声悠长的哨音中落下帷幕。我才知道,除了篮球,拔河、乒乓球等赛事早已结束。
   交了记分簿,擦了一把脸上细微的汗,忽略了身后叫我吃饭的声音,一溜烟跑回了单位的商铺。
   我是被镇政府抽调过去做临时记分员的,中午是盒饭。吃惯了单位王婶做的饭,对镇政府食堂的饭食,有点排斥。
   午后的阳光热的有些不像话。大西北的五月,正是乱穿衣的季节,半袖、长衫长裤、风衣、裙子不一而足。此时才觉到,女人装扮了世界,原来不是一个说辞。
   刚进入五月的大西北,所有的花儿半开未开,枝上绿意未见,叶子尚未散开,一群女子如蝴蝶般飘过,就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晴朗的天,和薰的风,悠闲的人们,这是大西北最好的春天。
   坐在商铺的柜台里,看着门外的风景,听着赛场上不时传来的呼叫声和加油声,我蠢蠢欲动。站起身来,想再到赛场上看看热闹。北边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朵“蘑菇云”,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在扩展,在放大,最后成一面由黄色和黑色混合而成的墙,向小镇压来。
   从没看过的景观,我忘记我现在是要出门的,又慢慢坐下来,脑海里出现了近期播放的《西游记》。妖怪来时的背景,就是这样的。
   商铺的主任,那个黑瘦老头走过来,看我出神地望着外面,也把目光转向了门口。
   “那些翻涌的东西是什么?”
   “蘑菇云变的。”我不加思索地答。
   黑瘦老头又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看我不带脑子的回答,皱了皱眉。虽如此,他也解释不清那真的是什么。转而语带戏弄地问:“原子弹爆炸了?”
   这下,我收回目光了,不是因为老头的那句“原子弹爆炸了?”而是,门外狂风大作,晴日被翻动的暗云遮蔽,悠闲的人们叫嚣着奔跑。顷刻间,商铺里进来好多人。
   我还在懵懵懂懂,黑瘦老头一个翻身跳出柜台,把还在不断涌进商铺的那些人往外赶。
   “出去出去,我们要关门了。”紧接着就向我瞪眼:“还不出来拉窗帘收拾门,等着看热闹?”
   “哦!”
   室内已伸手不见五指,慌乱的人们还在不断往商铺里面涌。我意识到了什么,摸黑跑到商铺后门处,快速扯亮了商铺的灯。
   “啊——”我扯亮灯的瞬间,商铺经理就站在我身边,吓得我一声惊呼。
   “疯疯癫癫的,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很不耐烦地说出这句话后,又问:“几点了,天怎么黑了?”
   一身的酒味,这么大的风都没听到,这是喝了多少酒?
   “下午4点哦。”
   “4点?天怎么黑了?
   “可能,原子弹爆炸了。”
   ……
   紧接着,商铺又一次进入黑暗。停电了。
   往常的6点,太阳还高高悬挂在西边的天空。那天,我们没有等来那个时间点该有的亮光,天,彻底黑了。
   做饭的王婶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拿着几根红色的蜡烛。她是摸黑走进我宿舍的。宿舍的那张单人床上,挤挤挨挨,坐着5个人,和经理喝酒的几个人坐在宿舍里的办公桌上。我们都在摸黑聊天,猜测,假设,还有隐隐的担忧:家里的大人孩子回家了还是如他一样,被搁浅在了某一个地方,或某一个人的家里。
   蜡烛在王婶的手里点亮,她看着我们愣怔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同时看向除自己以外的几个人。头发被尘土染白,脸上除了眼睛转动的时候,白是白,黑是黑,别的地方都被尘封,如出土的木乃伊。
   第二天,下雨了。雨水在冲洗掉昨日的尘土时,也把气温降低到了零度以下。电视新闻上,播报着昨日的黑风暴造成了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失踪至今未找到,多少农户的大棚被毁坏,多少牛羊死亡,多少商铺因忽然的黑暗被抢、被偷、被拥挤的人群损坏,多少道路被刮倒的树木阻断,多少屋舍被拔根而起的树木压塌,今晨的霜冻把刚露头的玉米等作物冻坏大半,有关部门正在组织人力挽救……
   看着新闻上播报的数字,看着死亡人数中的年龄(多为刚放学回家的小学生),眼睛不由湿润。灾难来得太忽然,以至于数天后,心仍有余悸,像经历了一场现实的大演习,我们都被不知不觉带入了场景。走出来后方知,大自然发怒,每个人都要充当演员,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一次事件,被命名为“五五黑风暴”。
   过去了二十多年,以后每年的三月至五月份,依然有或大或小的风暴来袭。地方政府年年出台各项植树造林、治沙压沙的措施,以期减少沙尘暴的频发。沙尘暴在逐年减少,如今天这样的风暴,时有发生,比起曾经的五五黑风暴,已是小巫见大巫了。
   下午下班,灰蒙蒙的天,遮蔽了视线之外的所有物种。偶一回头,路边的围栏上,大幅的宣传画“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朦胧在眼前。
   一叶障目,若除去这挥也挥不去的灰色,图片上的那一片青山绿水,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风景。

共 2432 字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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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有诗云,昼伏宵行经大漠,云阴月黑风沙恶。充分表达了风沙的险恶,环境与人类的关系。本篇切入点便是大西北沙尘暴的直面描写,它所带来的危害是巨大的,整个城市被它侵袭,淹没在灰黑的光影中,影响人类的休息、吃饭、出行以及所有的活动。作者身处风沙,触景生情,还原出二十年前一场黑风暴。带着对自然的敬畏和美好的期望,如电影一样回放了五五黑暴自己亲历的一幕幕。那场灾难过后,许多无辜的生命被卷走,无数人的平静被打破,陷入悲伤和无奈中。我们无法揣摩大自然喜怒无常的心,无法规避所有的风险,但人类有治理它的决心。政府出台,植树造林以及各种治沙压沙的措施,就是在一点点逼退风沙前进的脚步。本文描写场面恢宏,大气,了解西北气候的同时,也欣慰于国家给予的关爱,那片青山绿水的美好蓝图成为所有人的希望。爱护环境,保护环境,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佳作,流年倾情推荐阅读!【编辑:清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100607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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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清鸟        2021-06-02 14:32:05
  主旨很好,描写形象生动,读完如亲临现场,感受风沙弥漫的恐惧,在自然面前,人类是很渺小的。写得真好,祝西北雪在西北经得住风雨侵蚀,越来越美丽。
愿与你在茫茫人海中保留一份纯真与美好
回复1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4 18:00:53
  谢谢鸟儿鼓励,你强大的编者按,升华了听雪的小文,非常喜欢呢!
   辛苦了,此处应有茶!
2 楼        文友:闲云落雪        2021-06-02 22:53:39
  就是这么巧,今下午,一场狂风骤雨席卷了我的小城,五点多的天竟与黑夜无异。读听雪的文,仿佛亲临了那场风暴,心下不由惊悸。记得看过一部电视剧叫《最美的青春》,说的是塞罕坝治沙的故事,那上面有沙尘暴的场面,非常震撼。
   听雪的文章很耐读,结尾给人希望和力量。拜读学习。
闲云落雪
回复2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4 18:15:33
  谢谢姐姐来读听雪的拙文,还有每次都给予的鼓励!
   生在大西北,从懂事起,整个春天都是这样的,那样的黑风暴,我们的老一辈都没见过呢,但愿这样的灾难不会再有。
3 楼        文友:石语        2021-06-03 16:51:25
  听雪宝贝,你的家乡的黑风暴、沙尘暴太可恶了。一直在植树造林,我们居住的环境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得到改善呢?
   越来越觉得习主席“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太英明。
   明年再有恶劣天气,坐上高铁来我这里避避。
回复3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4 18:25:08
  花儿姐姐,听雪住的地方,临近两大沙漠,风一起,尘土飞扬,没有和风柔柳,整个春天都是灰色主打色。
   姐姐的城市,春天定是春天的颜色,明年春天有约哈!
4 楼        文友:杨志青        2021-06-03 17:30:18
  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
回复4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7 17:53:25
  习主席的理念,是每个国人所期望的,感谢老师的解读!
5 楼        文友:燕剪春光        2021-06-03 22:00:54
  大西北在我的印象中,苍茫辽阔,黄沙漫漫,都是从古诗中读到的。读了听雪的文章,才真切地感到那里生存条件的艰苦。五五黑风暴,着实令人恐怖。期待植树防沙真正能改善当地的环境。也希望听雪妹妹注意保护自己,恶劣天气不要出门。有机会来南方来体验一下。
有花皆吐雪,无韵不含风
回复5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7 18:00:58
  是的姐姐,“苍茫辽阔,黄沙漫漫”是大西北的特点,过了五月份就正常了,即使有风,也不会有这样的天气,所以我说,我居住的城市没有春天,是一点不夸张的。
   向往姐姐那儿的春天,期望我们有相见的那一天,或去体验姐姐那儿的春天,或来体验听雪这儿的秋天,都是极美好的!
6 楼        文友:一海明月        2021-06-04 10:54:04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五五黑风暴”是我们心头的痛,爱护环境,保护环境,一刻也不能放松。我想,这是本篇文章给我们的启示。
   谢谢听雪分享。
   青山绿水永驻心间。
回复6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7 18:10:04
  谢谢明月大哥给予的肯定,治理西部沙漠化,迫在眉睫,但自然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多年过去了,虽治理有成效,这样的天气,每年都在继续呢!
7 楼        文友:永远红梅        2021-06-05 18:14:04
  我小时候在甘肃酒泉生活过,那里的风沙很大,女人们都用围巾包着头,只露出眼睛。那风吹的声音,真是老天在怒吼,黄土夹杂着沙子漫天飞舞,我感觉大地都在抖动,一夜过后,有的树木都拦腰折断,我那时候感觉到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真是不容易,自然条件太不好了。现在,人们植树造林,以后的岁月里,这种不好的天气也会越来越少了。欣赏佳作,问好听雪!祝一切安好!
永远红梅
回复7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7 18:17:12
  红梅老师说的一点不错,酒泉接近安西,比西部任何一个地区的风都大,且戈壁沙漠相连,像这样的沙尘天气,进入春天就持续到夏初,生活在大西北的人习惯了也就适应了,红梅在酒泉生活的那段时间,一定对那样的大风很厌烦的吧!
   感谢红梅的鼓励!
8 楼        文友:风逝        2021-06-07 09:38:13
  在作者描述的恐怖中,深深感受到了自然灾害的无情,也感受到了绿化的重要。听雪所在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很恶劣,辛苦了。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复8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8 10:52:44
  风儿姐姐,我们从小生活在沙漠边缘,每年的3-5月份,灰蒙蒙的大风天气属常态,但那样的黑风暴确实罕见呢!
   感谢姐姐来访,还有给予的鼓励,听雪的进步,姐姐有功在先!
9 楼        文友:快乐一轻舟        2021-06-07 16:53:21
  场景描写惟妙惟肖,细致入微,直接描写和间接描写相结合,更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听雪的描摹功夫,十分了得!
已是人间不系舟,此心元自不惊鸥,卧看骇浪与天浮。
回复9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8 10:54:37
  谢谢轻舟大哥的鼓励,听雪要学习大哥的精神,勤奋再勤奋,跟着大哥,继续努力!
10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21-06-07 20:28:06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回复10 楼        文友:临风听雪        2021-06-08 10:54:51
  祝福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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