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留在记忆中的我们(散文)
沉寂了许久的室友微信群,被室长的一句暖心问候重新唤醒了。几个天各一方多年未见的室友,开始有一搭无一搭得闲聊着,仿佛又把我带回到了那间安放着四张上下铺床位的三零二寝室,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段朝夕相处的难忘岁月。
那一年,我们初次离开家乡走进了同一所校园,每个人的笑脸上都洋溢着蓬勃向上的青春气息。有的同学表现张扬一些,有的人表现低调一些,但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在入学后的军训考核中,我们个个不甘落后,为班级争得了荣誉。在校运会的操场上,我们拼尽全力,奋勇争先。在每一次校篮球比赛上,都留下了我班队员被汗水浸透的身影。那时候的我们意气风发,身上总有用不完的力气,每个人看起来都如星辰一般熠熠闪光。后来,我们八个女生有缘住进了同一间寝室,这一聚就是四年。那是八个女孩儿朝朝暮暮在一起的四年,永远也忘不了,每天下课后和饭友飞奔着冲出教室去食堂打饭的情景,每次都是我和饭友分开排队,一个人排队打米饭馒头,一个人排队打菜。队伍有时会很长,学生会干部总是虎视眈眈盯着查加塞儿的同学,我们个个伸着脖子往前看,却也不好轻举妄动,每次能打回来一份可口的饭菜,在一个饭盆里你一口我一口津津有味地吃着,心中就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班级像个热闹的大家庭,宿舍则是我们温馨的小家。无论谁从老家带回来什么好吃的东西,姐妹几个都会一起分享。就连衣服、鞋子啊,日用品等等,只要穿着用着合适,有时候也是你穿我的,我用你的,谁跟谁也不讲究。记得当时在我们宿舍还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只要到了每个人生日那天,就会集体出动去学校门口的面馆吃一次牛肉拉面。九十年代初那会儿,我们几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手头的零花钱都不多,谁也没有钱去买生日蛋糕和礼物。深深刻在脑海中的印象,就是我们八个人每人点上一碗牛肉拉面,有说有笑地围桌坐在一起,稀里呼噜得把面吃完,把汤喝净,最后再来个AA制结账。这样一顿简简单单的拉面会餐,现在听起来似乎索然无味,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这就是一种极其完美的庆生仪式,是一场无可替代的美好约会。时至今日回想起来,我仿佛依然能够忆起那一碗牛肉拉面浓浓的味道。比拉面的味道更让人难忘的,还有每天临睡前宿舍里的床头会。如果不是休息日的时候,因为怕宿管阿姨会查寝,我们只能压低着声音,说一小会儿,总觉得不能尽兴。只有每当寒暑假开学的那一天,才是我们最放得开的时候,时间很充裕,又是小别后初见,可以敞开了聊,话题也会扯得很远。当然,就像男生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生一样,在女生宿舍的话题里,永远也离不开班级里、学校里那几个班草和校草。记得当时我们班上有几个男生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用现在小孩子们的话来说,那应该就是小鲜肉的级别了,不仅人长得很帅气,学习不错,还多才多艺,唱歌好的,书法好的,打篮球好的,很是吸引女生的目光,自然也常出现在女生们的话题里。
记得当年还有一位闻名校园的超级帅哥,是我们学校的一名食堂员工。他人长得像某个明星,白白净净,十分清秀。每次我们议论起来他来,总觉得他与传统意义上食堂这样的工作环境很不搭调。他的形象应该属于舞台,属于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而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食堂,这种净是人间烟火气的地方。所以在我们眼里,那时的他简直就成了食堂里一道很独特的风景线。在他卖饭菜的窗口前排队的女生,有时干脆就是为了去一睹他的“芳容”。哈哈,也不意外吧,毕竟优秀的人,美的人,总是人见人爱,也很容易存在于各类话题之中,我觉得这与时代,与性别,与年龄都无关。陷入沉思中的我默默回想着,愈是发现,我们曾有过多么美好的青春岁月啊!那四年,有缘相聚的我们一起度过了人生中一段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的我们是如此简单和纯粹,就连那些曾经有过的小小争执,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一首乐曲中的一小段激昂乐章,是跳跃在时光中的力度之美。
说到美,其实我们宿舍的老大和老二可都是典型的大美女。她俩都有着姣好的容貌和高挑纤秀的身材,且性情十分温婉。她俩说话也是柔声细语,走起路来总是迈着轻轻盈盈的步子,总之是每个男生都会心驰神往的那种优雅女生。另外的几个呢,就属于非典型美女了,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吧。有人因可爱而美,有人因热情而美,有人因憨朴而美,且美而不自知,只会被欣赏者所发现。这可不是场面话和客套话,我是真心觉得,在青春岁月里的每一个人,最自然的样子,就是我们最美的样子,所有人的青春之美都晶莹剔透,绽放着别样的光彩。人这一生,有时候就是在打破旧习惯和建立新习惯之间走走停停。生活是阶段性的,四年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段落。离开校园后,我们已走进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继续延展着各自的日子,且有的人已多年未见了。然而,无论岁月如何匆匆流逝,那时的我们却永远不会被带走,因为时光已经悄悄把我们定格在了每个人的记忆最深处。每当记忆被唤醒的时刻,我们总会在脑海中与那时的自己,与那时的我们重新相遇,而每一次相遇,都会获得不一样的感知。
很喜欢网上流传的那句话,“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恍然间,我们真的已经成为了那个行走半生的人,我们也到了开始询问自己的时候,这一路走来,年轻的容貌虽已被岁月刻上了斑斑点点的痕迹,而在自己的心跳里,是否依然保留着一些青春的气息,我们的初心是否还在呢?
记得孟非老师在一档电视节目中曾经这样说过,“人这一生,美貌,财富,地位啊,到头来什么都带不走,最后真正能留在每个人心里的,也就只有回忆了。”这话说得既十分动情,也让人因慨叹生命的苍凉而有点动容。生命最终只能与回忆相依相伴,记忆就流淌在我们的血脉里,记忆才是生命里最大的财富。那么当我们一次次回味着过去时,其实正是记忆对生命的深深滋养吧。所以留在记忆中的我们,才会永远鲜活,永远生动,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