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归(外四首)
1.归
让苗刚刚探头张望的
也让柳絮放弃了再次起飞
背着行囊刚刚离家的
也让旧的地址换了新人
钟表一圈圈,不过是瞬间
却转出来多少新的、旧的
眼前的、记忆的
泥土松软就适合落地生根
乡路阒静适合安于命运
这里劣质的人性不会疯长
这里因为旧,所以保留着前生
当然,这里的时间还是向前
但它慢了一点,此时
游子在寻找自己,他小心翼翼
的弯下来,蹲下来
当年那个春天的步伐
此时已经生枝长叶
2.向日葵
爷爷最爱讲赵匡胤
我爱听,向日葵爱听
每当听到陈桥兵变这一段
我和葵花籽同时支楞了耳朵
马上就要黄袍加身了
马上就要黄袍加身了
月亮勾勾垂钓起了一个人
茫茫人间,我整日苦汁吞咽
朴实无华没有半壁江山
当我因为拆迁再一次回到老宅
儿子兴奋的喊
“爸!鬼屋前有颗向日葵”
那颗爷爷的牙生长出的它
此时金黄的圆盘对我频频点头
原来它每年还在独自讲述
当年那个故事,而我
却忘记了自己梦里的那个圆
3.老
那些喧闹去了哪里?
风还是那个风,脊梁怎么忽然弯曲?
横冲直撞的少年,你去了哪里?
曾经那个新鲜的人
如今因岁月而逐渐轻轻巧巧
那些说过的话谁还在意?
提篮中一场露水,谁的花瓣还新鲜?
打碎的星空里
风筝可找到了出口?
无数的我在流浪
无数的我都肋骨横生
这个万物正在疯长的世界
曾经是,现在是,将来是
可不再生长的是我,并且
衰老的人给世界加上了一道锁
4.孤
屋子里安静的只剩
墙上钟表的呼吸
照片的她对着我笑
其实那天
我是把焦点对准她身后的
可那会儿,她的眼睛
一定满满的全是我
哦,一起滴滴答答的
还有晾衣架,她拒绝洗衣机
我沿袭了她的拒绝
如今晾衣架把我的心事
又哭了一遍,请注意是又一次
窗台,一只喜鹊冲着屋子里
叽叽喳喳,但我觉得它串错了门
是的,乌鸦通灵
喜鹊让人讨厌
5.自述
在石头上深刻一个人字
不求出名,只求经得住风雨
尽管内心满满的黄连苦
也是不语,把所有力气都交给
一份浩荡
不管何时我都坚信
天不会塌,哪怕真塌了
我也要站着并抬起头
四面八方的刀剑,永远不会
让我缴械投降
我生的地方活的地方
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城
我没有逆流而上的能力
但我的脊梁就是不懂得弯曲
我只在刻字的时候,才点头哈腰
一下一下,将石头雕琢出
死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