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凰】保卫之战(环保小说)
两只似手非手的“手”用力地刨开地上的泥土,已经刨了近一尺深,仍然是大量塑料碎膜混合着极少量的黑色泥土。太阳越过一座又一座高高的垃圾山,把灿烂的阳光倾洒下来,照在漫漫的大地上,很多“人”蹲在地上扒开厚厚的垃圾泥层找着什么。
他们已经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了。地球表面早已被人类制造的大量垃圾深厚覆盖,废弃的垃圾产生的毒素吞噬了大地。塑料颗粒渗入水源与土壤,人类长期饮食被污染的水源与食物,年深月久,人类迅速塑化,变成了半人半塑的塑化人。
其中一个年轻的塑化人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终于挖出一块硬塑料,这是他们的食物,他吃下的这块塑料,很快就会转化到身体上。
他低头看看自己肉胳膊下的一双塑料手,塑化程度已经过了肘关节。他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垃圾场。
一个老年塑化人,他全身除了头部以外已经全部是塑料的,他说:“我记得我小时候,这里还有一棵枯树干。那个味道吃起来比塑料好多了。”一个塑化小孩问:“什么是树?树是什么样子的?”老塑化人说:“我的记忆也已经模糊了,长老那里有一本《地球记忆》的书,你去翻翻就知道了。”
塑化人的首领长老坐在一栋高楼大厦里。说是高楼大厦,其实已经被垃圾填埋了一半。几百年前这里原本是发达城市,高楼林立。后来一场海啸,把城市周围的垃圾场冲了过来,把整个城市掩埋了一半。
长老正翻开一本《地球记忆》的书。这是一本极厚的书,约有三四寸厚,密密麻麻的字配有彩色插图。插图有绿色的森林,清澈的河流,各种各样的动物。长老用塑化的手指使劲敲着书本,喃喃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样的世界!”
外面一个守卫跑进来,说:“长老,钢铁清理队又来了。”长老轻叹一口气,起身出来。十多个不同程度塑化的人跟在他身后。
不远处,十几个“人”正巡逻着走来,身后有一辆大卡车。他们不是塑化人,他们是居住在很远很远的工业区,那里的重金属严重污染,他们也逐渐进化成半人半铁的钢铁人。
一个钢铁人领头,另四个身上背着燃料罐,手持喷头,是钢铁人的喷火兵。他们在垃圾场四处巡逻,他们要在这片塑化人的领地仔细搜寻初生的婴孩,只带走轻微塑化的小孩。
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塑化人根本不是钢铁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钢铁清理队带走婴儿。他们见识过那喷头喷出的火焰几米长,瞬间融化了垃圾场上的塑料片。塑化人首领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钢铁人的铁脚踏过满是塑料垃圾的的场地。钢铁清理队一个月就会来一次,严格监视塑化人种族的未来动向。
晚上,塑化人首领与几位副首领开会议。其实这样无效的会议已经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了。整个楼外围满了塑化人。他们义愤填膺,血泪控诉钢铁人的残酷暴行,要首领带领大家起来反抗,要不然塑化人就种族灭绝了。
一个老年塑化人首领捶足顿胸道:“他们烧杀肆虐,还带走了我们的接近健康的婴儿,我们塑化人的群体慢慢就会灭绝,从此地球就成了钢铁人的世界。”
另一个女塑化人道:“钢铁人带走我们的婴儿,其实是拿去当食物……”人潮更加涌动起来,嚷喊声此起彼伏。
首领起身,示意大家安静。他语气凝重地道:“我早就说过,我没有带领大家反抗钢铁人的暴行,是因为我们不是真正的人类,我们不会是地球的未来,如果没有塑化人在地球上繁衍,也许以后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还能重现生机。”
人群中有人高喊:“难道钢铁人统治世界就能让地球重现生机?”
会议最后还是同以往一样无效而终。钢铁清理队也带走了三个只有手脚掌塑化的婴孩。
这天,太阳照常从垃圾堆上升起来。首领默默坐在废弃的楼顶。忽然,几个副首领一齐拥着跑过来。他们用手托着一个包袱过来。说:“首领快看,这是我们刚出生的婴儿。”
首领震惊了,这是一个真正的人类,粉嫩柔软的小身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塑化的痕迹。副首领说:“幸好钢铁清理队走了!”
首领陡然起身,道:“快去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在一处隐秘的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清理过的空地,没有垃圾堆积。首领俯身捏了捏泥土,重重叹口气,这片空地已经清理两三年了,也没能长出像《地球记忆》里面的草来。他起身朝一栋楼走去。打开两扇大铁门的锁,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楼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清理得十分干净,几百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封闭在这里生活。他们的塑化程度不算严重,却还在逐渐塑化。一个小男孩走过来。首领认得他,他记得一个月前小男孩的手指还是肉肉的,现在已经成了硬邦邦的塑料。
首领转身,抱过这个刚出生的、完全没有塑化痕迹的婴儿,道:“她不能生活在塑化区。她才是地球的未来。我们这些塑化人,应该给地球与真正的人类滕地方了。”他转头对副首领说:“即刻召集所有人开会。”
这是塑化人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会议,所有的塑化人都聚集在首领面前。
首领把秘密基地的事公之于众,他说:“我在很多年前清理出一片土地,想恢复地球从前的的生态,但失败了,秘密基地的小孩塑化程度也没有减轻。塑化人生生不息的繁衍,只会加重污染。我派过很多人次到钢铁人的地域打探,他们有一处绿地,像极了《地球记忆》里面的内容。”
首领把这个人类婴儿抱在手上,大声疾呼:“如今,我们塑化区降生了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为了这个孩子,为了地球的未来,我们拼劲全力,一定要夺过那一片绿地。”
几十万塑化人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出发,跨过一座座高耸的垃圾堆成的山,淌过漂满垃圾的污水河,长途跋涉,钢铁人的的驻扎基地就在眼前。
钢铁人早已列队应战。钢铁人首领亲自坐镇督战。
惨烈的大战开始了。钢铁人使出了喷火枪,冲在前面的塑化人在火苗中惨叫,渐渐融化至一堆,塑化人毫不畏惧,前仆后继,乌压压一片往前冲,前面刚融化后面就紧跟扑了上去。直往火枪口上扑,融化的塑料堵住了枪口。后扑上来的扑在钢铁人身上。眼看战势即将扭转。
钢铁人首领无比愤怒:“你们这些塑料垃圾,妄想毁了我的领地。哪怕是拼劲最后一个钢铁人,绝不退后半步!”
塑料人首领推开手中的权杖,高高托举起手中的婴儿,对着钢铁人首领宣战:“我就是战死最后一个塑化人,也要把这个真正的人类送到绿洲,你挡不住我们的。”
混乱的战争嘎然而止,所有的钢铁人战士都停止了械斗,惊愕地望着这个人类婴儿。
钢铁人首领震惊了,他猛然站起身,向着塑化人首领走来,说:“你随我来,带你去绿地。”
塑化人首领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钢铁人首领回头,又说了一句:“我带你去绿地。”
两个首领一前一后走了很长的路,前面是一堵墙,墙后传来咯咯的孩童笑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塑化人首领放眼望去,一本立体的《地球记忆》展现在眼前。树木成林,虽不高大却郁郁葱葱,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许多的小孩在碧绿的草地上奔跑嬉闹,中间还有轻微塑化的小孩,钢铁首领说:“欢迎真正的人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