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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风恋】夜雨,写给山村的悄悄记忆(散文)


作者:山雨潇潇 秀才,1109.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135发表时间:2021-07-02 23:52:42
摘要:惟有夜雨,她把我带入山村那些曾经的夜晚,风轻轻地吹,雨悄悄地下……

如果非要我用情感去衡量雨的记忆,我想,夜雨会占据着我的大部分感受。理由是,夜雨来无影、去无踪,我只能用大山的一片湿润去判定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雨悄悄地下过,她没有惊扰熟睡的人们,也没有摧毁任何一张落叶。当然,我对夜雨定义,并非雷鸣电闪中的狂暴,而是一曲在夜里轻弹琵琶的沙沙声,带着悉悉索索呢喃。
   和雨的无数次邂逅,让我深切地感受了来自大自然的冷暖。大多数情况下,雨会给行走的我带来太多不安,比如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往往让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太多的质疑,为什么在我没有佩戴雨具的情况下,天空会突然飘来一片乌云,然后雨点无情地打在我身上。这样的雨,实在无法让我找出爱和惊喜的理由。于是,我便对雨进行分类并选择我想用笔去描述的那场雨,包括儿时我喜欢的雨及长大后我对雨的理解。对于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对雨一定有着难以忘却的记忆。因为山里的雨多,山里被雨淋的日子也多。当然,没有任何人愿意被雨淋。于是,我总期望着白天下雨,甚至希望白天的雨能下上一整天,为什么呢?如果白天下雨,父母就不会再到田地里干活,就会在家里陪伴着孩子们,父亲会坐在大门口悠闲地吸烟,而母亲会在火塘上操弄山里可以演绎的食物,或者爆米花,或者油炸饼。当然,于我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我最想看到的,是大人们不再那么劳累,他们应该有一个休闲的时刻。如果白天下雨,我就不会看到山里的忙碌和疲惫。不过,期待白天下雨是我自私的一种表现,因为我没有去理解大人们对田地荒芜的感受。所以说,我对白天下雨的期待,应该是一种不成熟思维方式,以至后来,我对白天下雨的感受,如同大人们对白天下雨的焦虑。所以,我渐渐地放弃了对白天下雨的记忆并对自己的想法予以深刻的检讨。
   “好好读书,才不被风吹雨淋”。山里人对读书改变命运的解读,简单而通俗,甚至带着一丝粗硬的气息。然而,这样的解读却有着最深切的实践,因为,山里人对日晒雨淋的日子有着最深切的体会。或者说,山里人与雨的斗争从未消停,也无法消停,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总结出的道理是经过沉淀的,一些朴素和世人皆知的道理,用亲历者的话说出来,所具的份量更为沉重,就像一个长期被雨淋的人和一个偶然被雨淋的人,前者已经疲惫麻木,而后者可能觉得是一件好玩和浪漫的事情。其实,我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对雨最好的描述,让雨是美好和浪漫的,可是,我一直无法在内心深处给自己一个对雨的美好浪漫的由衷表达。原因很简单,作为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与雨有着太多的恩怨情仇,雨中的浪漫往往被脚上的淤泥所代替。山里不能缺少雨水的光顾,这又是一个更为朴实的道理,当禾苗干枯、饮水缺乏时,雨水就成为一场期待许久的祈求,一场雨会一扫山里的焦虑。如果非要我给雨一个美好浪漫的描述,或许是“久旱逢甘霖”,不过,这样的描述在我的笔下仍显得牵强和苍白,但我相信,父亲笔下的“久旱逢甘霖”一定是真切的。没有雨水就没有庄稼,没有庄稼就没有养儿育女的底气。于是,我决定重新定义雨的概念,那就是有好雨和坏雨之分。如何分清好雨和坏雨,我的概念是需要下雨时下雨是好雨,不需要下雨时下雨是坏雨。
   山里的童年,大都可在放牛的日子中寻找。我与坏雨的斗争,可追溯到儿时那些放牛的日子。桂西山高林密,独特的小资源气候让雨水的到来显得不可捉摸,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一团乌云可颠覆人们对天气概念的预知。大雨在眨眼之间,便从那个山头下到这个山头。放牛淋雨,是山里孩子们挥之不去的童年。如果人对雨有所顾忌,那牛却很欢乐地享受着沐浴。牛在人们的眼中一定是老实本分和勤劳苦累的,于是,牛的精神在作家的笔下从来都是光辉的。可是,在放牛娃的眼里,牛绝对是噩梦般的存在,野草的味道永远无法和庄稼的味道相比,已经学会游击战术的牛会在放牛娃稍不留神间窜进别人家的玉米地,大雨中,人的奔跑速度永远无法比及牛的奔跑速度,况且,大雨中,常常是放牛娃避雨的稍不留神时刻。于是,我将放牛过程中下的雨称为坏雨,一定会得到山里童年的时空认同。山风山雨从来就像一对孪生兄弟,山风总在山雨或前或后吹起,一场冷雨会让人的全身湿透,再吹起一阵山风让人瑟瑟发抖。山里的童年,和雨有着太多的纠缠,以致习惯了雨的随时到来,习惯了和雨斗争的每一个日子。
   山里的路,牵引着村庄的白天和黑夜,纵使有一千个不情愿,那条走了一代又一代的山路,始终禁锢着山里人的来回,早上走,晚上走,白天走,黑夜走。我常想,如果人类具有飞行的功能,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于是,我羡慕天空中的老鹰,可以轻松地从一座山头飞向另一座山头。行路难,是山里人的共同感受,特别是雨天的泥泞。世界上最芬芳的是泥土,这种观点是山里人所认同的,没有泥土,自然没有地里的庄稼。但是,有一种泥土却显得有些多余。山路在人们的一次次踩踏中,尘土越来越多,尘土与雨水的交融结果是产生一堆堆令山里人极其厌烦的淤泥,然后它们久久地占据着山路中间。淤泥对山路的危害,是造成人们行走时极为困难的原因,除了路滑,最厌烦的是脚上及至裤管沾满黄泥,淤泥的粘性很强,它们会一坨一坨地粘在鞋子上,似乎它们有一种思想,跟着人类会得到好处,或者说把人类当作它们的宿主。也许在淤泥的概念里,人类是很喜欢它们的,于是,它们大摇大摆地占据着山路中间,等待一双双鞋子把它们粘走。细想下来,其实淤泥也很无辜,它们最多是山路上磨出的一层细土,只不过,经雨水的浇注,才变成一堆堆粘性极强的淤泥。于是,山里人总期待着太阳晒干路面而不是期待雨水的再次下起。
   我不能过多地去谴责暴雨,因为我没有力量去改变暴雨的到来。有时,人类在自然面前显得尤为渺小,暴雨的摧毁和破坏性有着天然的灾害,我不能呐喊,不能逃避,因为我的呐喊和逃避无法改变暴雨变成滚滚山洪。当我将暴雨定义为坏雨时,我是心存畏惧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惧怕暴雨听到我的定义后会变得更为狂暴,会更加猛烈地攻击脆弱的人类,人类的渺小结果是只能用乞和的方式进行妥协,就像奶奶对着天空呼喊:“老天啊,你别下了吧!”当然,人类畏惧的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愤怒,只是,这种愤怒无法改变暴雨的狂暴和凶悍。于是,人类敢怒不敢言,甚至去祈求神灵,用一种卑微的方式祈求风调雨顺。山里人对暴雨的无奈变成了一种没有把握的希翼,总希望暴雨的破坏性小些、再小些。虽然我对暴雨心存畏惧,但在我内心的最深处,更多的是一种鄙视,因为当暴雨摧毁所有一切的同时,我觉得它是孤独的,没有任何人为它的摧毁能力所点赞,也没有任何人对它不计后果的摧毁加油助威。于是,我在对暴雨的妥协中带着一份蔑视,我从来不认为暴雨的狂暴和凶悍带有艺术性。
   尤为喜欢杜甫《春夜喜雨》中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一直在寻找那场美好而浪漫的雨,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场雨,值得我用笔去述说。毕竟,雨是润泽大地、灌溉万物的使者,一定有一个美好的理由和一个浪漫的约定。夜雨带着“润物”的使命,悄悄地来,默默地去,不扰人间,不留影踪,像极了一位不争功不图名的奉献者,以致我无法描述它的状态,因为它总是在夜里来和夜里去,不为我留下任何影像,我只能从凌晨的一片新叶中觉察夜里发生的一切。偶尔中,听见夜雨的声音,像一位没有听众的歌者,自弹自唱,不为耀眼,不为生辉。我想,对夜雨的解读,莫过于山里的人们,夜雨的美好在于它没有影响人们的劳作,夜雨的浪漫在于它悄声催人入眠。很多时候,我都期待夜里能下一场雨。山村的宁静有时很无助,没有声音的夜晚显得有些冗长,一场雨会让空气变得灵动,山村不再孤寂,雨声在夜里弹唱着、细数着,像极了一位长夜中的陪伴者。
   随着国家易地搬迁政策的实施,山里人纷纷搬出大山,曾经猝不及防的大雨、曾经泥泞的道路和曾经滚滚的山洪,早已消逝在渐行渐远的记忆中。我曾努力去寻找那场最冷的雨、那条最泥泞的山路和那条最可怕的洪流,却始终无法寻找和感受到那胆战心惊的一刻,或许,我已习惯城里的雨不是冰冷的,城里的路不是泥泞的。惟有夜雨,她把我带入山村那些曾经的夜晚,风轻轻地吹,雨悄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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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好好读书,才不被风吹雨淋”。这对心灵的解读无可披靡。很多的文字或者用灵魂打造自己的时候,都是静下心来细细思考,很认真的思维穿透力强,能让一颗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你更多的感动。这就是“我不能过多地去谴责暴雨,因为我没有力量去改变暴雨的到来。有时,人类在自然面前显到尤为渺小,暴雨的摧毁和破坏性有着天然的灾害,我不能呐喊,不能逃避,因为我的呐喊和逃避无法改变暴雨变成滚滚山洪。当我将暴雨定义为坏雨时,我是心存畏惧的。”这就是作为文学和内心交融的瞬间,懂得用文字呐喊的生命,抵触所有涵盖的美。整个作品运用现实和个人巧妙地美学手法,将现实的国家政策和嵌入手指的文墨镶嵌,融为一体。文字立体深刻,引人深思,整体作品由浅入深打动读者心怀。细读之余忍不住再一次细耕文墨,令人耳目一新。难得的佳作,非常喜欢。美文推荐共赏,好作品与大家一起分享。【编辑:风恋落花的孤独】【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10708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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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风恋落花的孤独        2021-07-02 23:53:34
  非常感谢山雨老师的美文共享。谢谢老师。
用文字慰藉心灵,放飞梦想。
2 楼        文友:风恋落花的孤独        2021-07-02 23:54:58
  文笔看穿灵魂,文雅的作品让人感动,问候山雨老师,为佳作点赞。
用文字慰藉心灵,放飞梦想。
3 楼        文友:风恋落花的孤独        2021-07-02 23:55:39
  文学和内心交融的瞬间,懂得用文字呐喊的生命,抵触所有涵盖的美。整个作品运用现实和个人巧妙地美学手法,将现实的国家政策和嵌入手指的文墨镶嵌,融为一体。文字立体深刻,引人深思,整体作品由浅入深打动读者心怀。细读之余忍不住再一次细耕文墨,令人耳目一新。难得的佳作,非常喜欢。
用文字慰藉心灵,放飞梦想。
4 楼        文友:风恋落花的孤独        2021-07-02 23:57:07
  期待老师更多的佳作呈现,在风恋社团继续演绎您的精彩。顺祝夏安,身体康健。
用文字慰藉心灵,放飞梦想。
回复4 楼        文友:山雨潇潇        2021-07-05 11:27:53
  由衷感谢老师的精彩点评!文学造诣不高,多多指教。
5 楼        文友:刘春庆        2021-07-03 05:19:13
  农村人的质朴充满了字里行间,越是遥远的记忆,越能唤起人们的潜意识,只有好好念书,才能不受风吹雨淋。一到现在也是老辈人对后人的口头禅。好文点赞。
回复5 楼        文友:山雨潇潇        2021-07-05 11:28:48
  是的,山村的一些朴素道理,往往是一种文化!谢谢老师的认同。
6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21-07-05 16:20:49
  雨,是一种自然现象和物质,它是自然界中气候的最好调节剂。雨小是滋润万物,而雨大则会酿成意想不到的灾害,所以在作者心中定义了“好雨”和“坏雨”,需要时下的及时雨便是好雨,反之则成坏雨。作者用回忆的方法,描述了童年中遇到雨天的情景,道路泥泞,淋湿全身,白天不能干活,耽误农业生产。尤其是童年放牛的时候,下雨会造成诸多不利因素,牛趁机偷吃庄稼;自己衣服淋湿,道路湿滑导致摔跤等等。而最好的雨,莫过于夜晚的小雨,悄悄来默默走,不扰人,不造成危害,又起到了“润物细无声”的作用,就像一个“不争功不图名的奉献者”。随着国家扶贫政策的实施,山民搬出大山,对山里下雨也是一种回忆了。作者采用反衬的方法讴歌了党和国家的好政策,及人们越来越美好的生活。主题明确积极,富有正能量,语言流畅,生动灵韵。佳作拜读学习!感谢赐稿社团!
碧潭飘雪
7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21-07-05 16:21:45
  佳作已于3日申报精品。
碧潭飘雪
8 楼        文友:碧潭飘雪        2021-07-09 11:34:19
  恭喜祝贺山雨老师的散文佳作获得精品!祝贺社团获得本月第一篇精品!欢迎大家品读跟评!感谢江山领导和评委关照支持!
碧潭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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