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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碧海吴钩传(三十六)


作者:袖手风云 秀才,2640.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884发表时间:2010-02-26 21:30:22

第三十六章苦心未免皆如此,只合挥弦目送鸿
  
   祁寒走进石门,冲鼻便闻见一股腐臭之气,再定睛一看,竟惊呼出声。却原来那里面暗不见天日,只从高高的屋顶上开了一个极小的天窗。几步外有一个方池,池中并无它物,只一个人趴在里面,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祁寒为防有诈,也不敢离得太近了,只缓步走到那人三五步外处,便停下脚步,朝那人唤道:“喂……你是谁……”那人却仍是动也不动。祁寒见那人身上满是污秽,臭不可闻,一头蓬草似的乱发,将脸遮了个严实,看背影也分辨不出是谁来,心中不由好奇心大起,便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伸出手去,将那人面上的头发拨了开来。
   这一将那人的头发拨开,祁寒不禁吓了一跳,却是那人也正圆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祁寒手一抖,忙又稳住心神,朝他面上看去,只见他面上虽然也是污龊不堪,但那面目还依稀可辩,赫然便是当日在江上谈笑间却走木野狐的王谢!
   祁寒怎么也未曾想到这个若放在街上,路人都会惟恐避之不及之人,竟就是那头戴纱帽,一袭长衫,衣着虽不华贵,举止却甚是雍容的王谢,心中如何能不惊,便唤道:“王前辈!”王谢亦认出祁寒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寻又暗淡下来,也不翻身坐起,只道:“祁少侠,怎么是你?你怎么也到了此地?”
   祁寒道:“我……”想到自己原本也不晓得到这是为何,一时也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便又道:“你……你这是怎么了?”王谢惨然一笑道:“我现在已是废人一个,再动弹不得了。”经他一说,祁寒方才看出,他的双腿和双臂都软绵绵得拖在地上,忙道:“王前辈,你的腿和臂膀……”王谢道:“我腿上和臂上的筋都已被挑断,如今便是翻个身也是极难,也只能如此失礼,趴着和你说话了。”
   祁寒惊道:“这是谁做的,怎么忍心下这等毒手!”王谢哑声道:“他没杀我,却已是天大的人情了。”说着又仰首看着那顶上的天窗,道:“总算我还不曾死。每日都会从那上面扔下个馒头来,若仍得巧,恰在我嘴边,那就是我一天中最值得高兴的事;若扔得不巧,落在稍远的地方,我便要慢慢挪过去才能吃到,但这还不是最糟的;若是那馒头扔到池子上面,我便只能挨一天饿了。所幸这种情形自我关进来,只发生过五次而已,所以我还能活到现在,总算我还活着……”
   祁寒听了,心中恻然,道:“王前辈……”猛然间他明白了陈良他们的意思,知道他们此来,多半便是为了来救王谢,忙道:“王前辈,我来救你出去!”说罢,也不待王谢多说,将他负在背上,疾步便走出了那石门。
   刚出了那石门,就见陈良提着鱼叉和另两个人从石屋外冲了进来,身上和那鱼叉上都满是血迹。见祁寒背着王谢出来,便都喜道:“得手了吗?”又走过去,只一见王谢,便都跪下泣道:“二老爷,我们相救得晚了,却让你在里面受了这么多苦。”
   王谢喜道:“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关在此处?”陈良道:“此事一时难以说清。且将你救出去,我们再一一禀来。”又站起身来对祁寒道:“相烦祁少侠背着我家老爷,我们三人在前面开路。”
   祁寒道:“你们还有一人呢?”陈良和两人都是一阵黯然,陈良道:“我们将那几人杀了,却也折损了一个弟兄。”王谢叹道:“这都是为了我的缘故——你们还是自己走吧,带着我,大家却都走不出去。”陈良急道:“二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来,若是现在我们扔下你就走了,那名兄弟岂不白死了吗!要走我们便一起走。”另两人也道:“正是!要走便一起走,要不走,大家便一阵死在此处。”
   便在此时,就听到屋外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你们现在就是想走也晚了,便都死在此处吧!”这话钻入耳中,陈良他们三人不禁都面色大变,相顾失色道:“是大老爷回来了!”
   话声未落,那石屋的门“砰”得一声,似是被风吹开来一般,接着便自外面吹进一股清风,清风息处,屋中已站了一人,头戴玉冠,身着锦袍,正是王昔。陈良他们三人虽不下跪行礼,却都道:“大老爷!”
   王昔看也不看他们,只在祁寒面上扫了一眼,口中“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我道他们几个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你在背后做鬼!”祁寒虽不知事情原由如何,心中倒也猜了个大概,见王昔认出他来,便抱拳道:“王前辈!”
   王昔冷笑道:“江湖上的人遍寻不着你的踪迹,却是躲到我这儿来了。你只道江湖上的人都杀得你,我杀不得你吗?”祁寒还没答话,王谢在他背后冷声道:“你自是不敢杀他。你不记得爹的遗令了么:‘鄱阳王氏门下,有胆敢加一指于祁氏子孙者,死无葬身之地!’”
   祁寒从不知有这样的话,乍听了此语,心中自是诧异,却见王昔面上眉头一挑,寻即又笑道:“我险些都忘了这话,你倒记得清楚。但此人是江湖公敌,人人皆曰可杀。爹下令为得是私恩,我要杀此人为得却是公义,为公义而废私恩,便是真得死无葬身之地,却也无所惜了!”
   王谢冷笑道:“好一个公义!只不知你将我腿上臂上的筋挑断,又囚禁在这石屋中,为得又是哪般公义!”
   祁寒虽然料到此事是王昔所为,听到这话还是不免吃了一惊,就见王昔抬起手来,一边抚摩着指上的白玉戒指,一边微笑道:“我让你在此安逸度日,免受日常奔走之累、江湖风波之险,自是出于私恩,而与公义无关。你若能体谅我这般苦心,便该回到里面去,安安心心得住在那儿。但你若以为我是在害你,那也只能由你……”说着又叹道:“我只求问心无愧,又岂能太在乎旁人的猜忌了。”
   祁寒听他将这桩极狠毒之事,淡淡说来,仿佛到成了天下最令人期盼的盛情一般,心中不由怒起,便喝道:“天下怎会有你这等没有心肠的人!”
   王昔听了却也不着恼,只道:“是吗?我只道自己还未曾到此境界,经你提醒,倒让我恍然自悟了。”说罢,脚下便微微一动。王谢忽然喝道:“你既要我回去,我便回到那里面就是。他们几人与此事无关,你放他们走。”
   王昔冷笑道:“早知如今,方才你为何要出来!现在你肯进去却也晚了!”陈良在一边已看出话头不对,喊道:“布阵!”和另两人舞鱼叉便向王昔冲去,一面道:“祁少侠,你背着二老爷先走!”
   王昔道:“走?还能走到那里去!”身子晃处,两手斜摆,意态闲雅,宛若手挥五弦,目送归鸿之致。那陈良虽喊着布阵,但究竟是在屋中,施展不便,另两人鱼叉未到,他一人的鱼叉先到了。王昔出掌的意态虽消闲,但手掌到处,却远不似看上去这般,一掌切在陈良那鱼叉上,竟把那鱼叉自中间打弯了去。陈良错愕未已,王昔身子一转已到了他面前,抬手在他面上轻挥了一下。陈良面上顿时血肉模糊,大叫一声,摔到在地,眼见活不得了。
   王昔接又跃起,另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王昔已挥出两掌,正击在他们的颈间,看似不甚用力,但那两人立时颈骨折断,也自气绝。王昔身形微晃,又退回原处,掸了掸袖子。王谢看着陈良他们三人惨死,不禁一声长叹。
   王昔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首,又看着王谢也叹道:“他们都是我鄱阳王家的好兄弟,却被你连累得丢了性命,你可知道悔恨了吗?”
   自陈良扑向前去,到他们三人倒地身亡,不过只是瞬间的事,祁寒想要上前相助,却哪还来得及。祁寒一见王昔出手,就知道自己万不是他的对手。似这般将王谢负在背上,更是绝无胜算,只能先将王谢放下。又见先前在屋中偷袭自己那人的单刀正在自己脚旁,便将那刀拾起。
   王昔看着祁寒拾起那刀,并不上前阻拦,只道:“鄱阳王家的‘挥弦手’对江南玉麒麟的‘疏雨刀法’,这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事了。只是无人能看到我以‘挥弦手’破解‘疏雨刀法’,真是可惜!”
   祁寒听他如此说来,竟已不把自己和王谢当成活人,心中更是怒甚,立刀在胸前,正是疏雨刀法中的起手式“山雨欲来”。祁寒面上本来满是怒意,只一施出此招,面上便既平和下来,衣裳如充气般微微鼓起,全身凝若山岳,岿然不动。王昔见此情形,心中也不禁一凛,脚下轻挪,双膝微曲,两手平端,恰如抚琴一般。
   祁寒这招“山雨欲来”虽然只是起手式,并不具攻击之用,但却可以宁心静气,调整内息。祁寒心中躁意大减,又觉丹田中的内力源源不断,涌向四肢,便即清喝一声,一招“风急雨骤”便向王昔腰间斜斜砍去。
   王昔见这招来了,在原地滴溜溜一转,那刀便贴着他的腰间擦了过去。祁寒也不回刀,顺势一招“宿雨初收”,反手向上撩。王昔身子往边上一让,又将这招躲了开去。祁寒的刀原本已递出,蓦得又一收,手臂晃处,将那刀舞做一道光环,直朝王昔身前去,正是“疏雨刀法”中的“苦雨思日”。王昔已退到屋角处,再无可让,忽然挥起手来,在那光环中一拨,祁寒手臂一震,刀也险些飞将出去,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
   祁寒虽退了两步,却一咬牙,又是一招“巴山夜雨”,逼了上去。王昔又一转身便闪了开去。如此过了十数招,却都是祁寒在招招紧逼,王昔只一味避让,到避无可避时,方才使出一招来,将祁寒稍稍击退。
   又过了十数招,王昔冷哼一声,道:“‘疏雨刀法’,就只这些,再无新鲜的?哼!言过其实,真让人失望得紧。”祁寒知道他如此避让,却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想将自己的刀法看个周全,便也不答话,乘他说话之际,忽然将刀一敛,接又猛向外挥去,正是那招七虚一实的“烟迷雨色”。
   王昔只见骤然间刀光到处,便如雾锁楼台、烟迷津渡似得,连对面祁寒的身影也看不清了。正犹豫是该向旁边避去,还是出招将他击退,就见一片光影朦胧中,忽有一道寒光破空而至,刹那间便已到了眼前。王昔心中大惊,抬手挥去,正迎在祁寒那刀刃上。只听一声脆响,祁寒的刀虽未脱手,却向上高高荡去。祁寒往后一跃,往手中的刀看去,刀刃处竟豁了一个口子来。再看王昔的手,竟连一滴血也没流出。
   王昔傲然道:“这便是‘疏雨刀法’刀法中的精粹吗?我看也不过如此!你技止于此,也无须再看了。我便来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王家的‘挥弦手’!”说罢,王昔两手的袍袖突然无风自起,祁寒只觉眼一花,他已来到面前,手掌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祁寒的面上拍去。这一下来得太快,祁寒根本无暇去躲,心中暗喊一声“休矣!”
   便在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打他‘巨阙穴’!”祁寒想也未想,扬手便是一招“苦雨思日”,直击向王昔胸腹间的“巨阙穴”。王昔身子不由往后一纵,拍向祁寒的那一掌自然就解了。与此同时,那声音又道:“打他‘章门穴’!”“章门穴”在人的腰间,祁寒顺势又是一招“风急雨骤”便朝王昔的“章门穴”削去。
   王昔一退之下,立足未稳,腰间空当大露,正是一个破绽。他也听着了那话,刚想去避,但祁寒的刀须臾就到了腰间,刀锋已刺入肌肤。王昔心中大惊,也顾不上体面,顺着刀势,往后一摔,就地一滚,滚到屋角间,再纵身站起,却是冠斜衣破,气喘吁吁,风度尽失。腰间虽受伤未重,却也流血不止。
   王昔一滚之下,那声音没有再发出来,祁寒便也止住刀。王昔惊魂未定,便指着王谢骂道:“好!好!你竟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王昔本以为凭自己的武功要胜祁寒自是绰绰有余,便也不急着杀他,只想看看那闻名已久的“疏雨刀法”到底如何。却不料他固然是将祁寒施出的刀法看了一遍,王谢在一边旁观却看得更清楚些。王谢又熟知“挥弦手”的武功路数,见祁寒不敌,即出言提醒。
   王昔拍向祁寒的那一掌,全身上下只有胸腹间的“巨阙穴”最是薄弱,但日常交手时对方躲避这掌尚且不及,哪还能看出这破绽来,故而也从不去防范。王谢深知这点,又见过祁寒使出过“烟迷雨色”,料凭这招正好就手可以击向王昔的“巨阙穴”,便喊了出来。接下去让祁寒打王昔的“章门穴”也是这般道理了。
   祁寒两招便将王昔杀退,不禁又惊又喜,听了王昔的话,也这才醒悟到那说话之人正是王谢,便向王谢道:“多谢前辈!”王谢躺在地上,朝他微微一笑,道:“你的‘疏雨刀法’使得很好。”
   王昔哼道:“倘若王家的‘挥弦手’输给了‘疏雨刀法’,你觉得很光彩吗?”王谢道:“‘挥弦手’由你使出来,不用比就已经输了。这两种武功到底谁优谁劣,对我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有因我们鄱阳王家有你这样的人,我才会觉得脸上无光。”王昔听了这话冷笑了两声。
   王谢又道:“方才我明明还可以让祁少侠出招杀你,却没有这样做,不过还是想让你悔过而已。你现在迷途知返,倒还不晚。”
   王昔道:“说得好!但你在旁边看好了!就算有你这个残废帮忙,我也能将这小子毙于掌下!”说罢,纵身挥掌就向祁寒劈去。
   祁寒见他挥掌过来,下意识便要迎刀去接,却听王谢在一边沉声道:“天鼎穴!”祁寒方省道:“王昔的手掌似是比我手中这把单刀还坚硬些,自是不能和他硬撞。”手中刀锋一转,便是招“巴山夜雨”向王昔的“天鼎穴”袭去。王昔那掌刚出得一半,便被祁寒这招又逼了回去,只得回招自保。但变招未已,王谢又在一边喝出一个穴道来,祁寒再依言出招,王昔只能跟着猝然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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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章节中的王昔,真是个心肠狠毒的家伙,他对自己的亲兄弟王谢都下得毒手,把兄弟的脚筋手筋挑了,而他却一点不觉得对不起兄弟,所以,对王昔而言,邪恶已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祁寒来到这里,也就经受了一番曲折,幸好有这番曲折,使祁寒学会了王家的“挥弦手”。接下来,祁寒将以王家的“挥弦手”迎战王昔,自是一场惊心动魄之战。欢迎更新!【编辑:月儿常圆】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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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月儿常圆        2010-02-26 21:32:24
  祁寒与王昔之战,真是精彩,令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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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文友:金属之吻        2010-02-27 08:44:23
  文章写的很好,
鉎嵵钚睡-{金属亲赐}-死後鋹眠
3 楼        文友:月儿常圆        2010-02-27 15:43:28
  这章节中的王昔,真是个心肠狠毒的家伙,他对自己的亲兄弟王谢都下得毒手,把兄弟的脚筋手筋挑了,而他却一点不觉得对不起兄弟,所以,对王昔而言,邪恶已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祁寒来到这里,也就经受了一番曲折,幸好有这番曲折,使祁寒学会了王家的“挥弦手”。接下来,祁寒将以王家的“挥弦手”迎战王昔,自是一场惊心动魄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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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文友:月儿常圆        2010-02-27 15:44:11
  王昔这一人物能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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