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朝露未晞的清晨
　　 头鸡登高而立
　　 对着死一般安静的鸡群
　　 发出了外逃的动员
　　
　　 受够了樊笼的囚禁
　　 受够了宿命的困扰
　　 受够了廉价的恩赐
　　 受够了随意的凌辱
　　 鸡们，走吧
　　
　　 以坚定不移的步伐
　　 以矢志不渝的信念
　　 以昂首挺胸的姿态
　　 以壮士断腕的决心
　　 向着青翠茂密的丛林
　　 向着无边无际的旷野
　　 鸡们，走吧
　　
　　 不错，人类曾经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但他们的做派实在令我们深深失望
　　 他们每天用一把秕谷打发我们
　　 却让我们无休无止地为他们生蛋
　　 他们从来都不会用对待狗的甜言蜜语
　　 对待我们
　　 根本就不把我们看做是他们的朋友
　　 随意地驱赶，随意地呼唤
　　 最终还逃不脱被他们摆上餐桌的命运
　　 鸡们，走吧
　　
　　 也许远方有风有雨
　　 有狐狸，有黄鼬
　　 但那里充满的是诗，是画
　　 是快乐，是自由
　　 我们宁愿把生命交给未知
　　 我们再也不愿把生命交给人类
　　 鸡们，走吧
　　
　　 ◎ 麻雀
　　
　　 喂，麻雀
　　 你们这一群叽叽喳喳的捣蛋鬼
　　 还认识我吗
　　 还记得我曾经在下雪天送给你们的
　　 那些秕谷吗
　　 我真的很爱你们
　　 你们群来群去
　　 像极了我院子里树上的那些叶子
　　 年年都是群生群落
　　
　　 说到我院子里的树
　　 我就会想起你们停落在树上的情景
　　 你们这群捣蛋鬼，总是蹦蹦跳跳
　　 热烈地谈论你们的生活以及爱情
　　 就像我与妻子，争得面红耳赤
　　 还是谁也不肯让一句谁
　　 有时我想参与你们的讨论
　　 我又怕我孤陋寡闻，见识短浅
　　 让你们笑话。我躲在树下
　　 听你们高谈阔论
　　 ——原野的苍翠，溪水的清凉
　　 当我聆听你们吟哦诗词畅谈哲学的时候
　　 你们却一哄而散
　　 毫不顾及我的失望
　　
　　 你们这一群叽叽喳喳的捣蛋鬼
　　 从不仰望天鹅的高贵
　　 艳羡孔雀的华美，嫉妒百灵的妩媚
　　 甚至堂前的燕子都被我们奉为上宾
　　 而你们依然视而不见，安之若素
　　 依然每天兴致勃勃地谈论你们的食物和爱情
　　 你们这些不求上进的家伙
　　 你们总是身着褐色褴褛的衣衫
　　 蹦蹦跳跳地走路，叽叽喳喳地说话
　　 既不温柔儒雅也不风流倜傥
　　 我与你们比邻而居，我担心
　　 有一天会不会被你们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