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西蒙塔尔牛(诗歌)
西蒙塔尔牛
某国的无名小镇,一群
离家出走的西蒙塔尔牛
在绅士的牛仔哥的大篷车上
集体狂欢。被我们村
外出考察的老支书一眼相中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船载车拉
从大洋彼岸一路远嫁到
村东头沟边那溜废弃的窑洞里
二十多道青春靓影,从土坡上
款款而下,热情地与大山打招呼
那是他们与国际接轨的丅台秀场
太阳是这天地间最炫最燃的闪光灯
高贵的头颅扬起来——
自信的步伐迈起来——
迷人的翘臀扭起来——
好一派贵族气质,异域风情
村口寡居的牛老大,生产队时
就是养牛的好把式。而今年近花甲
却厄运连连。老婆生病死了,儿子
车祸死了,儿媳妇带着唯一的孙女
去塬上谋生活。乡亲们一致推选他
做这牛场的当家掌柜。从此
热火朝天的养牛岁月,重新开启
他,分享着牛的喜怒哀乐
牛,咀嚼着他的孤寂落寞
他们一起吹山风,看日落,数星星
闲来无事,便奇思妙想,给牛取一些
稀奇古怪的名字,或花或鸟或人
“百灵鸟”是牛群中最瘦弱的一个
也是最阳光的一个。整天快乐地
唱着小调。就在昨天傍晚
“她”临盆了。整整十几个小时
难产不下。疼痛像免费的雨水
把一身红白相间的卫衣,淘洗得
发黑发紫。已经打过好多个电话
仍未收到半点回音。牛老大感觉
自己的心脏,就快要
随襁褓一起破裂了
老兽医真的老了,头发胡子
全白了。他把时间全用在了赶路上
终于,在快吃晌午饭的时候
翻过了最后一座山,顺利抵达
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抽完一锅
老旱烟,喝干两大盅杏花酒
然后默默地起身,默默地靠近
一只干瘪的大手,一把冰凉的剪刀
干爽爽地进去,血淋淋地出来
老兽医神啊,老兽医神啊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年轻的母亲前蹄跪地,使劲地蹲起
大半个身子。朝着故乡的方向
喃喃自语,泪水涟涟
牛老大像一只轻盈的小蝴蝶
在窑洞四周,欢快地飘来飘去
憨憨的笑声传到很远的地方
嘿嘿——嘿嘿嘿——就这体格这样貌
喂到明年七月,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充血的眼中,晃动着一沓钞票的彩影
我见到“她”们的时候,已是午后
“百灵鸟”在窑洞前慢慢地踱步
身下的血迹早已风干,脏兮兮的尾巴
遮住了一尺来长的伤口。小牛犊
在“她”的乳房上顶来顶去,“她”屹立如山
果然,小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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