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匆匆之间 (随笔)
盛夏闲居,突然接到朋友的饭局之约。一看地点是我之前居住过的京西某地,虽相距数十公里,但按捺不住故地重游的兴味,欣然前往。
出地铁坐上公交车(我特意选择这“原始”的出行方式),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宽敞洁净的车厢内人不多,隔窗看风景,处处觉得熟稔而亲切。
我二十年前从学校毕业进入这里的一家机关工作,在单身宿舍里厮混五年有余,结婚后住在了数十公里外自己的房子里。但不到两年,因为爱人的工作也安排在了京西,为节约生活成本,我们一拍脑门把北边的房子租出去,又搬回京西来住。
之后,伴随孩子的出生成长,我们在京西一住就是七年。后来已计划着要把房子换过来,但突然间我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我意外地去了东边的新单位,接着爱人辞职,我们在工作上与京西彻底斩断联系。
纷纷扰扰折腾两年后,我也离开了体制内,成了一个自由人,个人生活不再受制于“单位”所在。于是,赶着孩子上小学,我们又搬回了户口所在的京北,彻底与京西告别。
毕业后的五年,加上婚后的七年,我在京西居住共计十四年。那里既有我初入社会时青春寂寞的记忆,又承载着组建小家庭后的纷纷扰扰、酸甜苦辣。记得当初匆匆搬离时,我回望楼前大树冠里一只高高的鸟巢,感慨良多,想写下《家住京西》一类的文章表达自己的心情。但匆匆数年已过,也未能了彼心愿。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回忆和感慨也是要等到有闲、有心情的机缘。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故地重游,也终于有机会抚平心上那块小褶皱。
在京西的前半段生活是平淡而琐碎的,似乎真是所谓“岁月静好”的感觉。在京西的后半段,生活开始急剧地动荡、变化,似乎又不仅我个人遭遇,而是整个社会加速发展、变化的一个缩影。
印象中,正是从那时起,智能手机、“移动互联”开始普及到日常生活中,我们逐渐被信息的大网覆盖,包括老人和孩子们。
也是从那时起,周围像我们一样走出“体制内”的人越来越多,辞职不再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名词,反而逐渐成为一种潮流。
匆匆近十年,如雨过荷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能盘点的似乎只有眼前实实在在长大了的孩子。
孩子是一茬一茬出生的,同年龄段且孩子、父母意气俱相投的,往往成为“同党”,常常结伴而游,留下许多美好回忆。我们在京西住处结交的乖乖、屹屹、嘟嘟几家一直持续交游到现在,真是难能可贵。
这十年间,也有亲人、师友骤然离去,成为永远的回忆……
在京西时我们的第一部私家车是一辆橘红色的斯柯达。这小车灵巧而皮实,陪伴我们八年,像一位忠实的朋友。离开京西后我们换了第二辆车,当时也是匆匆之间将它直接交给4S店,冲抵了新车的价格。
就像孩子突然被抱走一样,当时匆匆而无情,但之后给心灵留下久久的愧念。今日借这篇小文也一并缅怀了。
2021年7月25日盛夏晚,于清河水木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