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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天涯】山村的鱼(散文)


作者:无问 白丁,25.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36发表时间:2021-08-04 09:44:51

【天涯】山村的鱼(散文) 家乡水源不多。家家户户用水得靠肩挑手提,适应鱼生长的水源自然就少了。出鱼的地方也有,就是堰塘。
   村庄附近一共有两口堰塘,一口在山顶,一口在山脚。山顶的堰塘是别村的。山脚的堰塘才是我们村的。两口堰塘里都有鱼,也不是哪个人专门养的。听大人讲就是自然生长,有水就有鱼。我虽然搞不懂这个道理,却也愿意承认这种神奇的结论。另外,乡村出产很多神奇又武断的结论,比如蜻蜓低飞河里就要涨大水,夜空的星星稀渴死鸡,星星稠水长流。我记住有水的地方,会有鱼。
   初冬的好天气里,我会跟随母亲到山顶的堰塘拆洗床单被褥或者大件的衣物。看到清凌凌的水里全是小鱼儿。它们到浅水区来找寻太阳的温暖。它们太小了,尾巴在不停地摆动。只要不打扰它们,它们可以直直地停在岩石上,稍有动静,眨眼消失,全然不顾你的惆怅。有时候它们在水草中缠绕周旋,让我的额头涌起一阵眩晕。这样的小鱼得长多久才能大啊?它们吃什么喝什么,泥巴还是水草?母亲说草鱼吃草,鲫鱼吃泥巴,有的吃虾米。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堰塘旁边是我们的小学校。小学一年级时,教我们的女老师长得特别漂亮,风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喜欢她的未婚男老师很多,但她不喜欢,后来嫁的是一个政府官员。我们觉得很遗憾。那时在我们的看来,女老师一定要嫁给男老师才好。不久后她生了一个男孩。孩子稍大一些,政府官员时常从山顶的堰塘钓一些小鱼回家,剖开洗净,在菜墩上连刺带肉剁成鱼泥,给孩子做辅食。小鱼在他们家的菜墩上经常安静干净地躺着,任由处置。我们几个女孩子常三三两两倚在宿舍门口看他小心地从鱼肉里挑去剁不尽的刺,再煮成鱼羹拿去喂孩子。葱花和姜蒜的味道混在女老师那间厨房兼住宿兼办公的宿舍里,既浓香又温馨。后来漂亮的女老师调走了,喂孩子吃鱼羹的政府官员出意外突然去世了,吃鱼羹的孩子长大了。每每看到菜市场的鱼,我的鼻子里还能闻见那间温馨小屋弥漫的葱蒜姜味,能看见那些小鱼躺在菜墩上很干净的样子。
   记得那年夏天暴雨后,山顶的堰塘泄洪,将一些鱼顺沟渠冲到山下我们的村庄。那时候时兴同一个姓氏几十户人家住一个大院子,每个院子以姓氏命名。我们那里叫张家院子。我们是张家院子的人。等暴雨停了,张家院子的孩子三三两两聚到沟渠玩。男孩用泥巴和石头在低洼处敷出一个水塘,挽起裤腿拦水摸鱼;女孩掐来南瓜杆插在水塘边沿,将水从高处往低处引,把这叫抽水;“捣蛋鬼”顺着沟渠的青苔上溜下滑,感受从高到低的降落和惊叫;聪明的用竹筒做出水枪,吸水喷在大家身上,惹来白眼和气骂。基本上是摸不到鱼的。本来冲出堰塘的鱼就不多,冲出来鱼的也不大,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不知在哪里被挡住了,流到这个坑里的,哪有什么鱼。但有一次,有个伙伴真的摸到了鱼,让我们这些旁观者很是羡慕。在院子瓦上晚炊袅袅升起的时候,突然传来夸张的哭声。有人挨打了,是那个摸到鱼的伙伴。他虽然能提回家鱼了,却已在青苔上磨破了裤子。大人们看着饭都吃不饱的家突然来了两条不合时宜的鱼,没能忍住对裤子的疼惜,气急败坏操起竹竿就朝伙伴身上打。摸到鱼的伙伴心里哪有快乐,唯有沮丧。在物质缺乏的年代,大家基本的吃穿都只能勉强维持,鱼这样生活之外的东西,是不能和裤子相提并论的。
   一次暴雨后,我们家的厨房突然出现两条鱼,一大一小,均不超过半斤,被父母收拾得个干净。听说来自院里邻居家。邻居嫌做鱼麻烦多余,送给我们消解。那天中午,母亲做一个穿汤鱼。何谓穿汤鱼也?她也仅限于曾经在娘家的记忆。好在她没有忘记,在做鱼的过程中重点体现了“穿”、“汤”二字,自信地将整条鱼放锅里用少许油煎,撒盐,加姜、大蒜几粒入味,后加适量的井水慢慢炖。雨后的潮润,傍晚的厨房,跳跃的灶火,锅里的鲜鱼,鲜香了一屋子。起锅的时候,再加上一把小葱。我听到了父亲由衷的赞叹:对啊,这就是穿汤鱼啊!两条鱼穿梭在宽宽的汤里,鱼肉和鱼骨若即若离,翠绿的小葱散落其间,稀薄的油花若隐若现。随后我们端了一碗送到邻居家,让捉鱼的功臣尝尝。期间父亲向母亲表演了吃完鱼肉而鱼骨完整的把戏,获得了母亲由衷地称赞。仿佛有旋律飘过,鲜美的鱼肉,香郁的鱼汤把普通的农家日子变成了一首歌。多谢邻居的馈赠。那是我们家第一次吃鱼,也让我们从此喜欢并记住了这个名字:穿汤鱼。
   记得有一年快到年关,邻村周边的几个堰塘都在网鱼,我们村也按捺不住,商量把山湾堰塘里的大鱼打起来,给每家每户分一条过年,剩下的就送到县城去卖,为村集体换取一些收入。
   网鱼那天,天气格外寒冷。全村的大人小孩涌在山湾堰塘周围,那口阴冷的堰塘,平时连太阳都很少照到的堰塘,被这样的集体活动点燃从而沸腾了。请来的打渔船和打渔人来自水草丰茂的远方,对我们渴望鱼的热情见惯不惊。他穿橡胶连体衣,手撑竹篙,撒着网,在几个壮小伙的帮助下,从容地一网又一网往船上拉鱼。网起来的鱼真多啊,那些平时躲藏在深不见底的堰塘的鱼真大啊,哪里是我们暴雨后在沟渠里捞的个头那么小?山湾堰塘像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也像一位慷慨的富翁。它什么时候长的鱼,我们都不知道,却就在不动声色中让我们突然有了这么多的收获!
   又后来,鱼被转移到了旁边的冬水田里暂时存放。很快,冬水田里都是翻动的大鲤鱼或者大鲫鱼,我们真的可以一伸手就能轻易得到。就像在梦里。当时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趁人不注意抓起鱼鳃就跑,不顾后面大人的呵斥。我也兴奋起来,忍住咚咚咚地心跳,蹲下抓住一条大鱼。一种得手后的快乐让我窒息。
   “谁让你抓鱼的?!赶紧给我放回去!”
   威严的声音准时地在我头顶响起。我就知道是他!我的父亲。我委屈地扔掉鱼,转身就跑。我就知道我干不成这事。打渔的乐趣和我无关了。
   事后母亲训我,人家的孩子拿鱼,那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家的孩子不能乱拿外面的东西。已是除夕,我默不作声。其实集体已给每家分了几条鱼,让大家过年增加一盘菜。十分难得。母亲珍惜地把它腌制起来,用竹筷子撑开在寒风中晾干,最后成了年夜饭上一道美味的蒸腌鱼。原来全村的人都是这么处理分到手的鱼的。因为咸鱼是一道长菜,原谅我们那时候不会把鱼吃出花样来。
   童年的记忆永不磨灭。直到现在我常常会在梦中见到自己在家乡的堰塘水中抓鱼,直到抓到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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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家乡水源不多。家家户户用水得靠肩挑手提,适应鱼生长的水源自然就少了。出鱼的地方也有,就是堰塘。”而就在这样少水的地方也有鱼。岁月刻画下鱼的痕迹。作者的童年很少吃过鱼,但文章所写到的鱼和对鱼的记忆和描写,让人看到了昔日山村生活的景况,文章既写出了回忆,又写出了童趣,上下段落层次清楚,结尾突出了母亲的集体主义精神,梦境令人联想,文章散而不散,很有散文特点。问好!(编辑:栀子花开)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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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沁香一瓣        2021-08-04 09:53:16
  通过回忆童年在山村见到鱼到自己去抓鱼,写得很有生活气息。问好作者!
热爱文学的人永远年轻,热爱文学的人永远是奔放的,激情的、灵气的、智慧的、执着的,永远是生活的探索者……
回复1 楼        文友:无问        2021-08-04 10:12:21
  这些都是我的真实经历。谢谢沁香老师,我的童年给了我写字的源泉。
2 楼        文友:无问        2021-08-04 10:11:25
  感谢栀子老师的编辑和按语,祝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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