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月季(外四首)
1.月季
很多时候,我都把
月季当成玫瑰
这些庭前院内的小姐
确实应该在戏里、书里
蹙眉、甩袖、离去
你只消看一眼
眼睛就会落满山岗
三亩荷塘的事太年幼
经不住风的剥离
而木门青砖哪怕都老没了牙
只要这些红色黄色还有话再说
就依然还有生的样子
2.避暑山庄记
浮肿的七月
枝头泼着辛辣的蝉噪
去皇帝避暑之地
让石狮诉说曾经的幻象
三百年的叶子在绵延叹息
在又一个黄昏
异乡人走过王的窗前
“朕,不准!”天子还在怒吼
奔走的脚步,马群仍在迷途
人群是兴奋的,没有人提及
漫游的灯火勾勒的
那个体无完肤的王朝
喧声是一锅煮沸的大钟
熬煮着这个庄园的山、水、丘陵
那个社稷与庙堂,敲钟的人
早已倒塌在草尖的傍晚
3.塞罕坝
深夜是什么飞过
让细微的绒毛
挂住了纤毫之羽
是塞罕坝太美么?
将这稍纵即逝的星辰
留在人间
本应在大地擦肩而过的珠子
满满地留在这敬畏天神的地方
荡漾着,丈量着,走动着
这让所有植物挺直了腰杆
这也让来此的人
没有人敢握住一颗
带有经幡的小草
4.目光
看着杯里的菊花
慢慢舒展,身姿逐渐曼妙
香气随着溢出空气
如果在爱之中的女子
一定是这个样子
这让我想到了你
那悬挂在杯沿的水珠
一定是你的眼眸
一颗露珠往往是最轻的思念
那么,我的思念必定是
所有的水滴
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坠落在了这个杯子
水里的那朵女子仿佛感应到了
它在轻轻哼唱,是的
菊花已经彻底打开与释放
我看到一个身背背篓的采花人
在悬崖边
嘴角的两端正在上扬
5.蚂蚁
它们都活在尘世的缝隙
尽管有很多条腿
但在秩序的世界里
它们并不滞缓,为了食物
在光明与黑暗穿越
将零碎的庸常
化为生命的元气
我无法向它们讲述
房子的问题,如同它们
无法向我描述
不曾被人类倾听的星辰
同样是忙
我们和它们忙的意义不同
它们拥有平川与绝壁
垭口与飞瀑,而我没有
并且它们拥有钢筋的骨头
而我却只有一颗干瘪的心脏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