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月亮崖上女车神(小说)
在这连绵的太阳山上,月亮崖是最为险要的。有民谣描述这月亮崖说:“上面云雾盖顶,下面万丈深渊;中间刀砍斧切,猴子攀越困难。”据说在清末和民国初期,这里就是土匪棒客出没的地方,还说在民国十一年,一帮土匪在这里抢劫了一个盐商的马队,把几十个商客砍死后抛入崖下,一直闹着鬼叫,那时不灭的冤魂在怒吼。
在学大寨的那些年月里,这里的人民也发扬修建“红旗渠”的精神,把那一条盘在崖上的古盐道凿成了一条二米多宽的公路,公路成了通往施南城的奇迹。以前人赶着马要在这条路上走一天半,如今坐上客车只要三个小时就到达了。
方便是方便,可就是一般的司机不敢开车过月亮崖。一是路窄不平;二是雾大风急;三是还有冤魂发出的鬼叫,那凄厉的声音真是叫人毛骨悚然。这不,打从公路修通,在这月亮崖就翻了一辆货车和一辆客车。客车像旋风一样滚下去,司机和车上的十几个乘客都没有活命,连尸骨也无法捞上来,因此一般的司机都不敢开车走这条路。因此这个月亮崖上还是只有稀疏地靠脚走路的行人。
落实承包责任制以后,个体司机开始注意经营,有几个大胆的年轻人驾驶者“长安”从月亮到施南城。虽然没有出现个翻车事故,可是收费太高,一二百里路要收八十元到一百元,人们觉得太贵,因此坐车从月亮崖走的人很少。人们干脆到凉城直接搭车绕道到施南城,一趟才开销50多元,比走月亮崖划算多了。
到了1985年后,有一个外地的女司机开着一辆大客车来了,她办有走月亮崖的专线手续,明码标价走一趟每人只收20元。价格的诱惑,加上这个女司机人长得很漂亮,开车技术很好,服务热忱,一脸笑容不算,还把生意做得灵活。本来一车要装满40个客人才开,这个女司机只要有20个人就发车,还对残疾人年纪大的人半票免费,按时停车和启程。因此人们开始喜欢乘坐她的车了。
“师傅是哪里人?”乘客中有好事者问。
“浙江的。”女司机回答后补充一句“不要说话!”就在不搭理人,专注开车。因此凡是坐她的车安全很有保障。
这个女司机至少三十岁出头了,可是在乘客眼里,她还是一朵鲜花,就像罗敷一样的滋润颜色。老人喊她“妹子”,少年喊她“阿姨”、年轻人喊她“小姐”,坐她的车就像回家一样温暖。
一堆人站在小镇路口边等着车。其中有五六个高大汉子,身边带着铁锤,砖刀等,看样子是出门打工的。其中一个说:“老幺,这回我们到施南修建大超市,还是可以捞几个钱的。”
那个被喊着老幺的人回答:“是的,全靠我三叔在施南有面子,不然这个活得不到的。”
“哟!张乡长也到施南去呀?”一个人对着远处走来的,提着小包的人打招呼。
“是的!我这回去县里学习回来,要到施南去联系新的工作。”
“那是要提拔升官了吧?祝贺您!”
“唉!难说,最多也只能当上一个乡镇的财政所长。”那个提包的人笑着回答。
“慢慢来,你有能力,也有办法,是个当大官的材料!”
女司机开车来了。众人鱼贯上车。各自找到座位。女司机清点人数,一共21人。随即说声:“都坐好,开车了。”
女司机穿着猩红色服装,在融融春色里驾驶着客车,在绿林穿行。车上的人凌乱地说着闲话。
“这个女司机开的车就是稳当,爬坡都不闪动。”
“听说潜山那边有一辆客车都人打劫了,不知是真还是假。”
“说不一定,我们小心点就是。”
爬过关口陡坡,女司机再次打招呼提醒着乘客。“大家坐稳,不要讲话。马上进入月亮崖了。”
离月亮崖还有一百米多,突然从崖边的荆棘丛里跃出三个戴着墨镜的人,一个披着长发的人举手拦住车:“我们到施南去,捎带我们一程。”
女司机停车。三个人疾步踏进车里,女司机看得清楚,三个都是男人,最多都只有二十七八岁年纪,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痕。“后边有座位,你们坐好,不要乱动,前边是险要的月亮崖。”女司机提醒着,可是三个男子没有搭理。
那司机启动车正要前行。突然那三个男子亮出尖刀,对准乘客,长头发喝道:“老子是来要钱的,都把钱拿出来,不然要你们的命。”长头发一发话,其他两人就开始向乘客要钱。“拿出来!拿出来!”两把寒光闪闪地尖刀逼着。
女司机见发生事情,就警告说:“光天化日,你们不能乱来!”
那个长发盯了女司机几眼,觉得还很有点颜色,就喝道:“你不要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车上的20来个乘客都把自己身上带的钱尽数掏出来,交到疤痕脸的手里。疤痕脸提着刀,逼向靠近女司机座位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把钱交出来!”
精瘦老头一脸怒气,回答说:“你们伤天害理,拦路抢劫,国法难容!”疤痕脸一拳打倒那个老头,把刀尖对准老头的胸膛:“拿钱来!我今天就是国法。”
老头不信邪,便飞起一脚,踢到疤痕脸的腰间。疤痕脸大怒,甩手一刀刺向老头,老头大腿中刀,血流如注倒下。
车上乘客都没有出手,也没有人去扶起那个老头,老头流着血,嘴里还说着:“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那个长发回转身,又给老头一耳光:“你去告啊,老子到处有靠山。要不就马上宰了你。”
那司机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就扭头过来看看几十个乘客,对着歹徒们说:“你们乱来,违反国法的,把钱还了,我可以饶你。”
那长发对着女司机大喝道:“老子从来没这规矩,你多嘴,连你也做了。”
女司机没有惊慌,平静地回答说:“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只好与你们同归于尽了。”
那长发和疤痕脸一看前边的月亮崖悬崖,有些胆怯,就放了那个精瘦老头。
三个歹徒把头聚在一起嘀咕。长发说:“这个女司机还漂亮,我们三个都去玩一盘如何?”疤痕脸点头:“要得!使力地干她!”
长发跃进驾驶室,将女司机抱住,疤痕脸就在车下拖女司机大腿。女司机奋力打斗,但是那里敌得过三人。眼看女司机就要落入歹徒魔掌,那个精瘦老头不顾伤痛就一把抱住女司机,让歹徒拉不走女司机。
歹徒拉不动女司机,就回头把三把尖刀对准老头:“你不放,我们宰了你!”疤痕脸举起尖刀就扎,眼看老头就要伤命。
女司机猛地一把推开老头:“我的事不要你管。”又对三个歹徒喝道:“有本事冲我来!不要危害别人!”
三个歹徒一起动手,将女司机拉进崖边的荆棘丛里。
精瘦老头本想奔过去拼斗,可是腿上受伤过多,不能动了。口里呼叫着:“大家去救命啊!”“大家去救命啊!”
可惜车上没有一个人动一下,那个去联系工作的干部把头低着,眼睛闭着。
那几个带有铁锤、砖刀的打工汉子也没有一个站起来。
大约半小时后,三个歹徒架着女司机回来,把她推向驾驶室要她开车。精瘦老头望着女司机苍白的脸,蓬头垢面,心如刀扎,就不顾一切地爬动。要同歹徒一拼。女司机对着老头怒目圆瞪:“不要你多管闲事,你这老头滚到一边去。”
精瘦老头心里一惊:“我为救你受伤,你怎么不知好歹,难怪这年头,谁都不爱做好事了。”
女司机对着老头说:“你这老头懂得什么,这三人都是我过去的相好,我是自愿的,要你管吗?”
那司机说完,对着三个歹徒说:“老二,你们把这多事老头弄到路边去,我的车不要他坐了。”
三个歹徒拖着老头就往路边推,老头倒在地上。“我要到公安局告你们,告你们合伙打劫。”
“开车!这个老头真坏事,我有的是钱,丢点钱有啥关系!”那个干部模样的说话了。
女司机见把老头弄下去了,就平静地对大家说:“你们都请坐好,我要开车赶路了,我要把耽误的时间赶出来,施南城那边还有客人等着。”
女司机说罢,狠劲一踩油门,“客车呼呼地冲出,如同离弦之箭向月亮崖下开去,等车上乘客和三个歹徒回神过来,可惜已经晚了,大客车已经坠下悬崖。”
那个被推下车的精瘦老头这时才恍然大悟,跪在地上呼天抢地哭起来:“女司机不能死!”“女司机不能死啊……”
从此,一个传奇故事在东西南北传开,越传越奇……有人说这一车乘客和歹徒都葬身悬崖,只有女司机被颠簸出来,被一树丫枝挂住,被一中年男人救活,双双到神农架林区过着隐居生活。有人说:女司机死了,成为月亮崖的车神,暗中保护着悬崖上的行车安全……
十年后,月亮崖的公路再没有车通行了。因为朝东岩的隧道打通了,来往大客车都走这条钻山洞的平路了。
高扬旌旗,泉润花木树千山。
当人性的邪恶肆无忌惮肆虐的时候,一个女人挺身而出,机智勇敢舍己救人,让人们看到了人性的曙光,体现出作者对于正义的渴望。
值得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