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谁人不识万寿宫(散文)
在中国,每一座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品牌文化和历史记忆,江西南昌也不例外,万寿宫就是城中的一颗璀灿明珠,在历史长河中折射出其耀眼的城市文化光芒。
说到南昌的万寿宫,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这些年来,在文友陪同下,我先后去了井冈山和鄱阳湖采风。在返程的途中,我总会绕道南昌,除了到腾王阁等风景名胜重游,南昌的万寿宫也是必去的地方。
早年在文友介绍中,我了解到南昌万寿宫的成因和历史。相传万寿宫的成因是为了纪念晋朝时一个名叫许逊的清官县令而为。许逊的祖籍系河南许昌,由于连年战乱,其父带着家属从许昌到达南昌。吴赤乌二年〔239〕年,许逊出生于南昌县长定乡益塘陂。少年时生性好学聪颖,博通经史、天文、地理、医学、阴阳五行学说,尤其爱好道家修炼法术。二十岁科举为孝廉,屡荐不就。许逊二十九岁那年,拜著名的西安籍道士吴猛为师。于是,便随师在南昌西山之阳的逍遥山修学道法。三十六岁时又与当时的辞赋文学家、地理学家郭璞结为好友,一起游访大江南北,名山胜地,在风水宝地隐居修道。许逊在修道的同时常用道术为民义务治病,药到病除,享有很高的声誉。直至西晋太康元年,在许逊四十二岁时,才受朝廷启用任命,前往四川旌阳就任县令。
许逊在为官年间清正廉明,上任后他经调查研究,为改善民生,出台了减刑罚,去贪鄙,重教化的政策。在位十年,他鞠躬尽瘁为民。在旌阳倡导官员政廉,民俗风尚和美,繁荣一时。据资料介绍,在许逊任期时,地方无盗窃,无奸欺,留下了极好的口碑。被人们亲切称为“许旌阳”。晋太熙元年,鉴于晋室将有大乱,五十二岁的许逊挂冠回到南昌,隐退于西山桐园故地。启程时,无数百姓从城到外列队送行,场面非常感人。许逊返回故里后,又为当地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深得百姓崇敬。许逊一生才华横溢,著有《玉闸记》《石函记》等著作。由于他的人生修炼,最后功德成神,成为了当地的长寿星,活到了136岁,并在西山得道成仙。相传在晋宁康二年(公元374年)农历八月初一这天,风漫西山,拔宅飞升,许逊升天成为神仙。之后,许氏家族便在他的修行故居建立了许仙祠,即玉隆万寿宫的前身。之后,人们为了纪念他,在南昌和邻近的县乡纷纷建起了相应的祠庙、道观。还画神像,终年祭祀,香火不断。有的人甚至从千里来到南昌西山,聚族而居,人们还改姓许,人称“许家营”。
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我看过连环画《战蛟龙》,说的就是江西家喻户晓的许逊大战蛟龙的故事。相传当时江西赣江流域有一条蛟龙,翻云覆雨、兴风作浪危害乡民。周边的人们深受其害。许逊知道了,率领众弟子决定制服蛟龙。经过历时二十余载,他的足迹踏遍及九江、都昌等地。想尽办法镇伏蛟龙,最终蛟龙被许逊拘在了西山的水井里,治理了当地水患。从此,江西大地风调雨顺。这个故事至今记忆犹新。
许逊的功德也被帝王青睐,唐高宗李治曾亲赐许仙祠“游帷观”匾额,宋代大中祥符三年,真宗皇帝赵恒还亲笔提写了“玉隆万寿宫”五个大字,将道观升为了宫,又赐许逊以“神功妙济真君”,从此南昌的许逊祠便成为了江南著名的道教宫观和游览胜地;从此,西山的玉隆万寿宫常年香火不断。到了元明时期,江西经济加速发展,手工业在江西也得到快速发展,经营的瓷器、茶叶、大米、木材和丝绸的商人行走于全国,名震一时的江西商帮日益兴盛。然在这样的环境中,商帮们需要一个能够能把江西商人组织凝聚起来的互帮互助的联系网,他们认定的先贤许逊和万寿宫自然成为商人们的精神力量和最佳选择。后来,凡在江西商人聚集的地方,大多都建有万寿宫,包括一些远居祖国各地和世界各地的江西人,尤其是在东南亚地区,许多江西人把万寿宫建到了那里。万寿宫成为了江西同乡人开展交流活动的“江西会馆”。
在文友的带领下,我到过江西南昌最早建起万寿宫的两个地方。一是在象湖西南角岛屿上经过修建后的西山万寿宫。这里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占地约八平方公里。这里,两岸长堤成荫,湖中水域宽扩,更有小岛点缀,景色优美。站在湖畔眺望,只见南北水域波光粼粼,东西两岸高楼对映。从正门入宫,有高明殿,湛母殿、三清殿、三宫殿、关帝殿等诸殿;抬头,到处金碧辉煌,烛光摇曳,香烟袅袅。宫门两侧,一面就是传说当年许逊镇锁蛟龙的“八角井”;一面是一棵为许逊真君生前种的“倒栽柏”,虽经一千八百余年,至今仍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高明殿内,是许逊的彩色座像。有胡、詹二仙分站左右,十二大真人排列两侧,殿周围五棵古柏已有五百年以上高龄,主干两人也合抱不过来,至今依然枝叶婆婆,扶疏弄影。另有仙水、盖有“乾隆御笔”印章的长匾和众多石柱、雕塑、碑记等。宫门外还有九道条状山丘,人称“九龙来朝”。这九道山丘,有八道绿荫丛生,唯有一道黄土乱石,草木皆无。传说这就是九条蛟龙来朝拜许逊时,其中一条图谋作乱,许逊一怒之下剥了它的皮,所以成了这光秃秃的模样。后来,许逊就在它的背上冶炼仙丹,当地导游说:若在大雨降后,迈步上山,还能拾到一种摇得响的有名的“响石”,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冒雨上山寻找。现在的万寿宫内,还有各种形状的“响石”在小卖部出售。
二是位于南昌市中心翠花街的铁柱万寿宫旧址。该宫始建于晋朝。民国年间,宫内前后殿均为七列五进架梁民族式建筑,正殿为重檐歇山式屋顶,上盖琉璃黄瓦,下铺麻石地板。整个建筑占地十余亩,宛如一座艺术宫殿。
相传这里曾经是一条河滩,是许逊斩蛟治水处的地方,铁柱万寿宫的规模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主体建筑在东部,前院有戏台、水池,宫墙内有广庭,中设甬道,通向正殿,后面是玉皇殿,均为五开间重檐歇山式建筑。西部主要有关帝殿、夫人殿、谌母殿等。最具象征意义的铁柱井由于岁月变迁现在没有了。据有关专家考证,在明初大臣宋濂作的《镇蛟灵柱颂》和吏部尚书刘崧《紫霞沧州楼记》中,称“此楼与铁柱亭对峙”,应该说铁柱井至少在明朝初期还是存在的。
到了开放发展的1991年,南昌市立项引资开发建设万寿宫商城。在铁柱万寿宫旧址附近的中山路和船山路交汇处,以传统晚清赣派民居建筑风格,用时一年多,建成了一座全省最大的室内商品市。成为南昌打造的省级重点商业旅游文化项目的国家级商业步行街区,成为了南昌城市的一张旅游新名片。“赣鄱文化第一街”成为了集时尚购物、餐饮娱乐、社交休闲、文化旅游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街区。
随着“万寿宫历史文化街区”的落成,再现了南昌厚重的文化遗产,传递千年文化根脉,传承万寿宫的历史文化。在这里,每年举办各种艺术节、美食节、摄影节以及举行的“中国万寿宫民俗文化节”等活动,南昌的两座万寿宫遥相呼应一起亮相,用艺术、文化的力量吸引四面八方的游客。
万寿宫倡导宗法观念、人文精神的传承和发扬光大。有江西人的地方就有万寿宫。如今在国内,除了南昌,省内其他地区也曾有不少著名的万寿宫。如修水县城万寿宫,宫殿三重,门竖牌坊,坊前为放生池,池上为戏台;天津的万寿宫,建在闹市区,其规模与南昌的万寿宫不相轩轾;汉口的万寿宫,是一个布局严谨、错落有致的庞大建筑群,其色彩之富丽,雕刻之精细,为南昌万寿宫所不及,属武汉镇翘楚性的建筑。云南省由北向南,直抵滇缅边境的万寿宫比比皆是。就连赣闽交界,峰岚如攒的边远山城长汀县里,也有一座万寿宫。抗日战争期间,成了流寄到此的夏门大学学生的临时校舍。万寿宫建得最多的是在四川省,共有三百多个,北京的万寿宫(江西会馆)从明初的十四所,到清光绪年间增加了五十一所,占北京三百八十七所会馆的百分之十三。传递的是对道教文化的认定。
万寿宫遍布海内外,据统计,全世界总计有1300多处。遍布大陆及港,澳,台;远及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等都有。散布在全国各地的万寿宫越来越多,其活动也越来越频繁,万寿宫的名声在五洲四海唱响。让众多江西乡人、游子、才人集合在万寿宫的旗帜下,成为海内外华人祈福的源生地,万寿宫藉此声名远播。真是谁人不识万寿宫?
万寿宫的悠远历史,不仅仅在于国内的宣传,其实国外的一些有识之士对万寿宫也早就发生了浓厚的探求的欲望。早在14世纪初,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漫游了中国和东方诸国后,出版了他的《马可·波罗游记》,立即风行欧洲,从此整个西方开始了寻找中国的征程。明朝万历年间〔公元1595年〕4月的一天,在南昌万寿宫内的人群中,就有一个高鼻梁、蓝眼睛、黄头发的大个男子,这位来客就是对《马可·波罗游记》发生兴趣的、享誉世界的欧洲意大利的耶稣传教士、学者利玛窦,他远涉重洋,途经广东来到了江西南昌。南昌万寿宫的精美建筑、道教文化,令他看得流连忘返,他在南昌的棉花市等地足足居住了三年,还在南昌建立了第三个传教驻地。在利玛窦的一系列札记、书信中,道出了晚明南昌城市的风貌。在他与亲友的书信中曾写道:“南昌与广州比较是更显漂亮、高尚。房舍美观,街道广宽又直。它的面积较翡冷翠(即意大利佛罗伦萨)大两倍。宽敞又整洁的街道,牌坊雕得十分精致,比比皆是,这是我早已向往和要参观的城市。”其间,利玛窦还出版了中文著作《交友论》。一度影响全中国。借此,南昌万寿宫的名气也在利玛窦的描写下传到了意大利和整个欧洲。
在众多万寿宫中,湖南湘西古城风凰的万寿宫是最为神秘了。二十世纪初,笔者在湖南凤凰古城采风时,在游览了吊脚楼和作家沈丛文先生的故居后,便来到了凤凰古城东门外沙湾的北靠东岭的沱江,看到了凤凰古城的万寿宫。站在宫门就可以凝望气势恢宏的虹桥风雨楼,美景最集中之地的万名塔“朗苑”,凤凰古城中的万寿宫被誉为是凤凰九处的佳景之一。
看到凤凰的万寿宫,不由使我想起了在八十年代中在北京拜访文学大师沈丛文先生的情景。那天,先生自然而然地讲起了古城凤凰。他说:“凤凰有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有百年的老屋,有满城飘着的芝麻糖的香气;凤凰的美就像凤凰的传说,凝聚了千年的精华,她就象一本充满墨香十分厚重的书,需要沉下心来,然后才能慢慢去体会、去欣赏……
接着,丛文先生不仅给我们介绍家乡的沱江,吊脚楼等风景名胜,还介绍了他喜欢的万寿宫。他说:那个地方他小时候常去玩。经他介绍,我知道了在凤凰,除了古城内的景点外,凤凰及周边景区有:南方长城、黄丝桥、奇梁洞、熊希龄故居、杨家祠堂、乌龙山风景区、德夯苗寨、老洞苗寨、凤凰博物馆、万寿宫、虹桥风雨楼等....先生还特别推荐了万寿宫。他说:“你以后若到凤凰古城,那么万寿宫也是不能不去的,相传当年有江西商人看中这古朴而又热闹的凤凰码头,便在此安营扎寨,做些针头线脑及各种迎合当地人生活习俗的货郎生意。在凤凰人不经意之间,他们经商逐渐开始成功并慢慢发迹,最终开了商铺,药堂,酒楼等,成为了在凤凰的有钱人。有钱的江西人善择风水宝地,在沙湾的地方建起了万寿宫,成了江西人遐闲时的一方乐地,同时也吸引了凤凰周边的人们。
当我来到凤凰走近了万寿宫,关于万寿宫的故事便在凤凰文友的口中又汩汩流淌。原来凤凰万寿宫始建于明末清初,规模建筑于清乾隆二十年。咸丰四年,由江西人杨泗在西侧建起遐昌阁,民国十七年又在大门北侧建阳楼。至此,万寿宫形成了建筑规模宏大、设计精巧独特、雕琢玲珑剔透的建筑群落。万寿宫紧靠大门与高大门楼是连为一体的,大门内九级台阶之上凌空矗立正厅,后面是正殿。正殿右侧有肖公殿,晏公殿,财神殿以及厨房、斋房;左侧有梅廊、天符、雷祖殿、轩辕、韦陀、观音殿及客厅。殿宇、房舍二十余间,或飞檐翘角或回廊游转,或卧龙啸空,或奇兽驰地,简直是殿宇楼台荟萃的建筑艺术大观。宫内还设有凤凰美术馆。走进馆内,一眼望去,一幅幅精美的画卷映入眼帘,画上描绘着凤凰的名胜古迹和乡村农耕等景色,宛如置身在艺术殿堂之中。2017年起,“凤凰艺术年展”落户凤凰,更为艺术家们提供了展示自我的文化高地,也带来国际性品牌的入驻,凤凰艺术系列展的相继举办,为这座边远小城注入新的文化活力,吸引了无数的艺术家、学子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拿起画笔,书写他们心中的凤凰古城。
凤凰的万寿宫有三扇拱形大门,对着沱江上游滚滚而来的江水,象征吞进源源不断财富。直到这个秘密传开时,风凰人方如梦大醒,原来凤凰的财源也被江西人获取了。于是,便请来风水先生在回龙阁半山腰修建了一座准提庵,将俩大大的圆窗开在正门的墙上,说这是一对法眼,能日夜盯着江西人的万寿宫。岂料精明的江西人很会动脑筋,采用了魔高一丈的手法,又在万寿宫旁建了一座万名塔,像一根神针,刺向准提庵那双圆圆的法眼,凤凰人知道了,又修了一座布袋和尚塑像,张开袋口,说是等着收江西人的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