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弟两口子去深圳开店之后，我隔三差五都会给他打个电话，聊聊家庭琐事和对工作、生活的感受。前几天又与他通电话，聊到侄子时，小弟满是忧愁。侄子今年6月份即将小学毕业，升入初中后，上学的难题摆在了眼前。
　　 去年小弟夫妻俩到深圳开店，侄子成了留守儿童，跟着我的爸爸妈妈，他的爷爷奶奶生活。
　　 小弟在家时，对侄子的学习十分重视。小学一到五年级，侄子在瑞洪镇中心小学就读，每天小弟都亲自接送。去年下半年为了生计，小弟夫妻俩思来想去，才下定去深圳打拼的决心。
　　 小弟两口子去了深圳，侄子因无人接送，在读六年级时，转到离家稍近的南墩乡村小学就读，星期一至星期五寄宿，周末才回家。
　　 最近，电话中听小弟絮叨，说得最多的是侄子的学习情况。一年来，侄子的学习成绩退步了很多，之前语文、数学成绩总在九十分以上，现在落到七八十分。同村一位叔叔的孙子一直在镇中心小学上学，与侄子同班时，成绩不如侄子，现在后来居上。
　　 小弟与弟媳远在深圳，对侄子的管束，鞭长莫及。侄子学习成绩退步，他们十分纠结，怀疑当时到深圳去的选择是否错了。
　　 侄子尚小，自我约束能力较差，他成绩退步主要是客观环境变化造成的。在乡村小学寄宿，没有父母的管束，容易放任。一个星期回一次家，爷爷奶奶只能给予生活上的照顾，学习上的督促几乎没有，即便有也难以取得效果。
　　 对侄子的学习，小弟一直都抓得很紧，尽管他自己读书少，文化程度不高，但读书的好处他还是知道的。加上邻里之间，总喜欢把孩子的学习成绩拿来进行比较，哪家孩子学习成绩好，哪家孩子读书有天赋，哪家孩子将来能考取大学，只要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孩子赞誉有加，父母脸上就笑开了花，心里美滋滋的。为了使希望不至于落空，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对孩子学习上的要求越来越高。
　　 小弟生于1983年，初中没毕业就跟着大弟去学木匠了。三年期满，小弟自立门户，一开始因为手艺不错，忙得不亦乐乎。后来由于成品家具充斥市场，以其样式新颖、价格低廉、方便实用，深受普通百姓的欢迎。木工匠人越来越找不到活干，生活陷于困顿。
　　 小木工无用武之地，小弟开始承揽大木工活。所谓小木工是打家具，大木工则是上梁架椽，建房子。
　　 前几年，村里人有了些积蓄，就拿来盖新房。小弟凭借自己的手艺，在村子里揽活，虽然没有外出打工挣得多，但至少还可以养家糊口。为免背井离乡，主要是考虑到孩子需要父母亲照顾，他们两口子在农村老家坚守了好些年。
　　 曾经，小弟夫妻俩出双入对，帮人建房。他们起早贪黑，配合默契。小弟负责钉模子板，弟媳递木料、垫砖头，既勤快又麻利。经过十来年的努力，他们也盖起了三层楼房，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无奈好景不长，为了自身发展和孩子读书方便，村里人自建房的热情大幅度消减，但凡有点钱的，都到县城购买学区房去了。一边是生意越来越清淡，一边是生活开支和教育费用增加，小弟做工收入越来越入不敷出。促使他们下决心的，还有小弟的身体状况。由于长时间过度劳累，小弟得了肺炎，干不了重体力活，大木工需要攀高爬低，更别提了，只能在家吃药静养。那段时间除了弟媳在镇上化装品店打工的收入，再无其它经济来源。小弟治病吃药花费不少，只好用原有的少量积蓄贴补，生活过得十分拮据。静心休养一年后，小弟的肺炎基本痊愈，夫妻俩闲不住，商量来商量去，最终拼凑出十多万元，在深圳盘下一间小店做起了水煮生意，开始了离家别子的漂泊生活。
　　 像小弟这种情况，在我们村子里很多，全国各地的农村也大多如此。村子里，极目望去，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年轻人，或凭借身强力壮或是有手艺，都到外面闯荡去了。
　　 提起侄子，小弟就有数不尽的烦恼。侄子下半年读初一，小弟希望我这个当大伯的提前为他谋划。核心意思是要我到瑞洪中学找下关系，为侄子挑个好班。侄子的舅表兄弟，今年中考考了600多分，超过了县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40多分。他们一致认为，侄子的表兄取得好成绩，是因为跟对了班主任。他们夸赞的班主任曹老师，也确实挺牛的，他班上一共70多个学生，有40多个人过了重点线，他所带的班级因此成为瑞洪中学中考成绩最优秀的班级，曹老师是当然的金牌班主任。
　　 下学期曹老师回头教初一，学校允许其自主招生，听说已经有很多家长与曹老师取得了联系。小弟也希望我找找关系，让曹老师将侄子收为门徒。
　　 瑞洪中学是我的母校，因为离家有五、六里远，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都住校。2014年高中毕业二十周年同学聚会，我回到母校。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起，我感慨万千。二十年时光荏苒，母校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教学楼、宿舍、食堂全都不见了踪影，代之而起的是崭新的房屋，一幢连着一幢。我读书时的高中部，由于一些优秀教师另谋高就，教学质量一年不如一年，在生源大幅度流失后，终于办不下去了，被撤并了。如今的瑞洪中学，只保留了初中部，并且吸纳了周边乡村的初级中学，规模比二十年前扩大了好几倍。当时一个年级只有3个班，现在多达10个班。瑞洪中学集中优势资源，办好初中部，在提高教学质量上狠下功夫，取得突出成效，重点高中录取率，逐年攀升，在余干县颇有影响。
　　 我得益于瑞洪中学的培养，现在有了不错的工作和生活，自然对它信任有加。小弟把侄子升学的事托付给我，我也有为侄子谋划未来的责任。
　　 我苦思冥想，筛查身边亲戚、朋友、同学有谁与曹老师特别熟悉，能搭得上话。想来想去，只有找在瑞洪中学当老师的同学帮忙。同学姓江，参加工作后与她交往颇多，自认为交情不浅。跟她联系后，我把将侄子弄到曹老师班里的想法和盘托出。江同学在了解侄子的情况后表示爱莫能助。现在曹老师声名远扬，要求进他班级的学生排到一公里开外还不止，成绩太差的学生，他根本不会接收。听同学如此说，我不便强求，只好另寻它路。
　　 孩子是父母的希望，从呱呱坠地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孩子的教育问题始终牵挂着父母的心。为了不输在起跑线上，身为家长，总是使出浑身解数，动用一切关系，利用一切资源，不惜代价择校、择班甚至安排座位。竞争实际上从娃娃就开始了，只不过前期靠父母，后期靠自己罢了。
　　 侄子上学的问题没解决好，小弟的烦恼，也成了我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