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捉蜻蜓(外一篇)
◎捉蜻蜓
农村的孩子,谁不喜爱翩翩飞舞的蝴蝶和蜻蜓呢?谁不想捉住它们呢?
小时候,在我家门前,有一大片菜园。春夏时节,蝴蝶和蜻蜓们或许飞累了,在菜地的豌豆花、马铃薯花上憩息,一动不动,睡着似的。我欲上前捉住它们,于是轻手蹑脚,后脚落地,手也做好了捉的姿势。猛地一伸手,哎呀,蝴蝶就轻轻一晃,便款款飞走了,我摊开手掌,只有几瓣残花和几张叶子。蝴蝶美丽而狡黠,从来没有被我徒手捉住过,倒是蜻蜓经常被我捉住。
我用一根纤细的线绑住蜻蜓的尾巴,像放风筝一样,让它飞翔,在飞翔的蜻蜓身上,或许有我美好的希冀吧。有时尾巴会断掉,蜻蜓就失控了,眼巴巴地望着它飞向天空。如果用粗线捆绑,因为超负荷,蜻蜓飞出一点高度,就坠落了,扇着透明的两翼在地上挣扎,而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景,于是换上纤细线捆绑,蜻蜓又向着高处飞翔了,在门前的路上,我仰着头跟着它奔跑……
那时所有农田,包括村边的几亩良田、村道路旁的田畈都种植了水稻。七八月份,水稻金黄,稻穗垂首,头戴草帽的村民们身在村边的稻浪中,正用镰刀割掉伸出水稻上方的一束束稗穗。期间,有成千上万只蜻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成群结队,像潮水一样,沿着一片片金黄的水稻奔涌而来。有时它们款款平行着飞,悬浮在稻浪的上空。由于密集,走在田边道路和田埂上,蜻蜓往往慌不择路朝人们的脸上猛撞过来。我走在路上会伸手去抓,但飞翔中的蜻蜓是不容易被抓住的。
后来我想出一个办法,用蜘蛛网兜的工具捕捉。所谓工具,就是选一根两三米长的小竹,在头部捆一个用竹篾扎成麦秆蒲扇那样大的圆圈,然后拿着到猪牛栏、祠堂等旧屋旮旯粘黏上蜘蛛网。
站在道路和田埂上,向蜻蜓挥舞着蜘蛛网兜,像挥动着旌旗。蜻蜓们便纷纷撞网,挣扎,透明的两翼被蜘蛛网黏住,仿佛被网兜的一双手拽住,最后翅膀就动弹不了。但网兜经过多次使用,兜里的蜘蛛网会变薄,也会出现几个大洞,于是再去旮旯补黏蜘蛛网。蜻蜓多,工具有效,一次能网住近十几只不等的蜻蜓。我不知道蜻蜓为什么会这么多,难道是金灿灿的稻香吸引了它们?不管怎样,良好的生态环境最具吸引力。
母亲有时会唠叨,说我整天把长长的竹竿拿出拿进,很碍人,玩得衣服脏兮兮的,玩得一日三餐不能准时回家吃饭。可是,父亲没有说过我这样玩耍,反而帮我,如我用麻绳捆绑的蜘蛛网兜不牢固,会在竹竿之间转动,父亲知道后帮我用老虎钳、用铁丝将网兜扎紧扎牢。
父亲虽然没有看过鲁迅的《风筝》,但我相信,他在童年时代跟我一样,也喜欢这样玩……
◎捉泥鳅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这首《捉泥鳅》略带伤感、优美悦耳的儿歌,把我拉回到小时候捉泥鳅的快乐之中。
家乡不在海边,也不在湖泊星罗棋布的水乡,而是在“九山半水半分田”的山沟沟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小山溪、池塘、沟渠和水田里,生长着石斑鱼、泥鳅等各种各样的鱼类,也给老家人提供了各种美味。
盛夏夜晚,我与伙伴们腰间系一只小渔篓,带着手电筒,拿着泥鳅钳子,它像火钳子但前方两夹上有锋利的铁齿,去捕获泥鳅了。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小山溪的清澈水域,泥鳅被光圈罩住,就会伏着那里一动不动。此时,我张开钳子的夹,慢慢伸过去,突然朝它中间部位一夹,泥鳅便在钳子上一蜷曲一舒直地挣扎着。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渔篓里。就这样,从小山溪的上游两岸捉到下游。每次到小山溪或其它水域,用钳子捕泥鳅一般都不会空手,只是或多或少罢了。白天泥鳅很灵活,一看到人影,便游得无影无踪。
炎热的盛夏,夜晚的野外,晚风习习,不时送来呱呱的蛙鸣,收获不少泥鳅,便觉得分外惬意。每当我们回到村里时,摇着蒲扇,坐在门前村道乘凉的村民们,就会凑过来看我们小渔篓里的泥鳅,发出感叹:“喔唷,今晚还真不错呢,有半渔篓泥鳅哩!”
泥鳅一年四季都有,夏天生长最旺盛,也最活跃。夏秋季和初冬时,可以在稀泥里挖泥鳅,这是家乡人最常见的捕获方法。天干旱时,水库、池塘、无作物种植的水田、沟渠等地方会露出陆地稀泥,里面就有泥鳅,若稀泥表层有一个个小洞,那此处泥鳅肯定多。我们把耕牛赶到草地或山坡上吃草,就绾上衣库和衫袖,徒手去挖泥鳅。这跟海边滩涂挖沙虫很像,他们用工具挖沙,而我徒手挖稀泥。挖出的泥鳅,要抓得快,否则它又会钻进稀泥里。若小洞在稀泥表层稀疏分布,那就在小洞之间挖;若小洞分布密集,那就全部连片挖。最后像犁田耕出一大片翻滚的泥土一样,收获不少。但衣裳、脸蛋挂满了泥浆,犹如泥人,小腰也给弯痛了。
秋天,晚稻已收割,接下来种大豆、萝卜、荞麦、小麦等旱作物,需要整地、挖田沟、做田垄。村民们经常会挖到泥鳅,这个时节挖出的泥鳅大多粗壮,有时还会挖到长长的黄鳝呢。如果农田的旁边有池塘、水库的,那地坎壁、田沟稀泥里的泥鳅就更多了,能挖到几碗泥鳅,中午饭肯定没问题。父亲如果挖到泥鳅,会叫我去抓。因不是特意来捉泥鳅,没带渔篓,于是,就地取材,用藤条或狗尾巴草茎,从泥鳅的腮里穿进去从口中穿出来,穿成一串串泥鳅。因为泥鳅身体有黏液,所以非常腻滑,我索性把泥鳅放在干燥的土地上打滚,裹上一层泥土才能握住。那时候,村民们收工时经常拎着一串串泥鳅回家。
当然,捉泥鳅的方法不仅这些,比如还可以用蚯蚓作饵钓泥鳅,或用网兜在小山溪岸两边水草丛里、田沟、水渠等地方捉泥鳅。还有一种方法,在插下不久的晚稻秧苗的水田里捉泥鳅。当然水田的上游要有水库或池塘,这样的水田才会有很多泥鳅。每当走近它们时,在地坎壁水田秧苗间游动的众泥鳅,霎时就会响起稀里哗啦声逃窜,过后一片清水变了浑浊。捉时要小心,不要踩坏秧苗,否则要被队长骂的。
烹饪时,把泥鳅剖腹除去除内脏,放锅中用山茶油煎黄,再红烧。如果烹饪活泥鳅,先将锅中的油烧热,放姜片,放清冷水,放活泥鳅,立即盖上锅盖,等它们不挣扎了,揭开锅盖,放料酒,放盐,进行烹煮。煮熟后,打入蛋花,汤水滚开了,便可以起锅盛入盆中。父母说,这样烧泥鳅的吃法,最补身体。如果那天捕获的泥鳅很多,几天不能吃完,就将泥鳅码在竹匾上用炭火烘干。吃时,随时拿出一碗,置放锅中,放入料酒、酱油、姜片,加清水少许,焖几分钟,就可以入盘。泥鳅做法很多,如泥鳅烧豆腐,泥鳅烧梅干菜等。
泥鳅素有“水中人参”之美誉,脂肪、胆固醇含量少,属高蛋白低脂食品。具有滋阴祛湿,补肾壮阳,保肝降酶,改善贫血,增强免疫等功效。感谢大自然的无私馈赠,在过去贫困的日子里,泥鳅丰富了味蕾,改善了生活。
如今泥鳅成为一种保健滋补食品,深受人们喜爱。然而,泥鳅于我而言,更多的还是难忘小时候捉泥鳅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