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再婚的丈夫出了门(散文)
他是我认识了七年,然后结婚八年的再婚丈夫。2006年到2013年,这个时间里我们相识相爱相惜,2013年的5.20日拿了那个红本本。做为给老爸七十大寿的礼物,给双方父母一个安心,老人家收什么礼物都不比离异的孩子有个家更让人欣慰的。
就这样,我们从30多岁相伴到了50岁。这个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都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包括他哭、我哭,都有过,都是些再婚家庭都会经历的一个磨合过程,前妻前夫掺杂,还好没有关于钱、关于孩子们的纷争,除此就是为一些个人的嗜好而影响身体健康而发生的唠叨,和每个家庭一样,没有什么独特的,不过周围的人还是很羡慕我们,再婚的夫妻能像我们这样,慢慢过渡到了平衡、平稳而幸福的时期,也是一种能力。
以为自己很幸运,就这样有人疼,有人陪的到白头,身边有一些各方面条件比我好很多的女友,转来转去,还是一个人,并不是缘分说有就有。就在我们互相陪伴过了五十岁生日不久,他忽然提起要出门的事情。单位很久没有放假休息我也知道,他负责生产,在钱不多活还那么多的情况下很难我也知道,他的收入开始随着改革越来越少我也知道,就是不知道他说着说着就真的决定了。他的姐夫开始四处张罗帮他调动的事情,还是一个单位,只是去远点的地方,工资比这边高。我以为他会放不下家,放不下他那个才做了心梗支架、脑梗后一只手不能动的老妈,放不下他九十多岁的奶奶,少年就没有爸爸的家,只有奶奶,老妈,姐姐,他是顶梁柱。他走了,姐姐姐夫就要撑起来,而我一直都是受照顾的那个人。比起照顾别人,我好像先天能力欠缺点,在他家,在我家,上面都有一个能干的姐姐,所以我真的很幸运,比如每年过年,我只管吃,用钱买点东西拎回去,而办年货,那年腊鱼腊肉,腌制各种肉品,年饭的准备,我都是不劳而获,他们也习惯我这样,我自己的小家也是两个姐姐供给,一家给点,阳台冰箱里的腊货便满当当的了。
而这一切在他做了这个决定并成为现实后,我的心情开始复杂起来。还是你儿子重要,为了他,你放弃了陪伴我,我离婚再婚难道就是为了十多年后又一个人吗?我围着他转着圈的唠叨,他说,生活所迫,他儿子22岁的小伙了,要准备买房,他妈又说没钱,儿子自己挣的钱只够养活他自己,哪有多余的存起来。我女儿还好,在国企,收入稳定,不准备买房,压力小。他考虑的都对,可是我心里就是有那么一条悲伤的河,过不去。他老妈说好几个人都想调过去,还是他姐夫请人吃了几次饭,人托人才办成的,老妈都不考虑她自己,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汽车,麾托车都闲置下来,还有我也忽然空落了,没有了归宿感,家也空荡起来,弥漫着悲伤。
刚离婚那会,最害怕回家,没有人等待的黑着灯的屋是我隐藏的伤。他走的第一晚,我忽然经历了那个时候的感受,莫名的孤独,无处安放我的悲伤情绪,只有流泪。一个人在新装修不久的屋子里,我害怕自己,无法独自守候岁月的流逝,也害怕光阴似箭,却让我一个人无聊的虚度。我无法扛住你不在身边发生的困难,慌张于再没有你可以依赖。你有你的自由和选择,没有错,是我的原因,一直都是。我知道我是柔弱摇摆的,像青藤需要缠绕大树而生存,我以为经历那么多后自己也会变得沉稳厉害,一个人下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去美食街,一个人好好吃饭。
女儿在报到的那个办公楼前痛哭的表情,其实像极了我,她也是害怕一个人。未来的十年你才退休,这十年里就我一个人,要肩负你不在的生活,要面对自己娇气的身体,还有十年中两个孩子的大事,两家老人的事……我害怕,我惊慌失措,我怎么过着过着又让自己慌乱了,你丢下了我,你的一家人不会因为你走了而不是一家人,而我却因为你不在了感觉自己不是她们的家人。
又多愁善感了,睡一觉,自己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吧,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谁也不是谁的永远,我们总会有一天分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每个人不会同一天死去,总会有悲伤离别。
很多离婚或者失偶的人找个伴,就是害怕晚年的孤独凄凉,而且个性不同选择也会不同。我女友中有一个人就很坚强能干,父亲早年离婚后再婚,她就像这个家的父亲,和母亲一起守护这个家,弟弟和妹妹的事都是她的事,过年也都是在她家团圆,丈夫和她是一种人,像小草,小泥地里都能发芽。我以为结婚后再不会经历一个人的孤独,未来就依靠一个月见一次的人拖着,一起吃饭,一起宵夜,一起散步,我闹你笑的日子被多挣几个钱的现实给打破,现实就是这样,我能扭转什么呢?无力改变,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情,过了十多年两个人朝夕相处的日子,对安静下来的房间产生了恐惧,以前翘首盼望的休息现在对于我来说却是无法打发的多余。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抑郁的趋势,心态也不正常,这几天反复的听一些修性修心的书,然后他也视频过来陪我聊天,以前一个人是绝不会出现在散步的马路上,现在也练习融入广场上跳舞的人群里,胡乱挥舞,出一身汗,小区里很大,植物很多,搬来没多久,找不到家的时候,便视频给他,他陪着我慢慢的走,走向有路灯的大道上,然后直到我入门关好门。
心里有过一段伤,很深,造成我的骨子里极度没有安全感,那是刚离婚那会那个男人带给我的。本来第一个婚姻就让我性情变得急躁,没有学会爱和被爱的能力,第二份感情更让我开始的时候如公主,一年后却饱受煎熬,患得患失,焦虑不安,各种偏激,遇到现在的丈夫后,才让心灵平复安静下来,不再恐惧黑灯的房屋,一个人睡也不再哭泣。
我该理解他吗?为了孩子出了门,他说他又一次感受了当兵时的生活,住宿舍吃食堂。他比我小两岁,却比我有主见,也有定力,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他说等到十年后退休了带着我去旅游,那个时候,我们该尽的义务都尽了,就去享受我们自己的生活。可是十年,那么久远,我怕这十年,我枯萎了,淡了爱的能力,也淡了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信心,对他的身体更担心,不能睡午觉了,还要上零点,一个五十岁的人,有高血压家族史,自己也吃着药才保持正常,还能等来我们在一起的第二个十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