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是你的吗？
　　 可以空。可以有烟，有火
　　 灰尘都是漂浮物
　　 累了，可以落
　　 一层一层。我会用手轻轻擦
　　 就像擦拭我自己
　　
　　 ◎麦秆
　　
　　 在乡下，哪儿都能看到你
　　 荒野。田地
　　 门前屋后。你内心空空几乎无用
　　 但牛羊离不开你
　　 烧火做饭需要你
　　 每天。牛羊回栏
　　 你做的事就是抱起一捆麦秆，放到铡刀下
　　 很利索地铡成寸把长
　　 你很认真。也很专注
　　 仿佛只有那一刻，生命
　　 才能渗出深深的汗渍味
　　
　　 ◎干果
　　
　　 站在原地，手里只有一块饼
　　 给了黑夜
　　 黑夜因此而短暂
　　 给了爱情，爱情因此很甜美
　　 给了生活，生活因此有韧性
　　 给了诗，诗渐行渐远
　　 走进山。走进林
　　 几乎忘记了某个角落。流浪的人
　　 弹琴而去
　　
　　 ◎诗
　　
　　 其实，她就是一种颜色
　　 是一片树叶
　　 是一朵花。枯萎的，鲜活的
　　 都不及一朵雪
　　 雪来了，你也来
　　 雪走了，你也走
　　 好在纸上有雪。一层一层
　　 像极了你说的话
　　 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放不下
　　 你话里的夜
　　 那么长。那么深
　　 足够一个人一辈子
　　 去喜欢
　　
　　 ◎表演者
　　
　　 他们互相敬酒。站在一起
　　 高者自高
　　 矮者自矮
　　 他们谈办公室。谈椅子
　　 谈药和药性
　　 一肚子酒。言语还那么恭敬。如同精心漂染的绸缎
　　 桌子上都是好菜
　　 凉了。剩了
　　 他们走时，头也不回
　　
　　 ◎观看者
　　
　　 酒是毒。对她来说
　　 一杯酒足以毁灭她的春，她的秋
　　 但她喝了
　　 她像一个小丑，出尽丑态
　　 成为风，成为雪
　　 纷纷扬扬的雪，在她头顶
　　 红的红
　　 黄的黄
　　 紫的紫
　　 这是秋天不同树木的盛装
　　 她接住。悄悄隐退
　　 从人间到墓穴
　　 只需放下。靠近低矮的门
　　 门内
　　 她是裁剪裙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