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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暗香】万家岭的硝烟(散文)


作者:风中求静 秀才,1205.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74发表时间:2021-09-18 13:24:16
摘要:今天是“九一八”事变九十周年,寻访八十三年前的万家岭战役遗址,让人感慨万千。


   江西德安的西南,崇山峻岭,其中一块方圆十公里左右的区域,称为万家岭。这里的山,虽不算很高,最高的大金山,也不过三百来米,但也可谓山连绵、峰叠嶂。山峦之间,一块块或大或小、东串西连的谷地,点缀着一个个小山村。
   大地经历了春雨的滋润,经历了夏阳的热情,漫山遍野,无处不是葱葱郁郁。田野里的晚稻,还在孕育着自己的成熟,也是青葱碧浪。每一个村庄,像是被盎然的绿意所醉,静静地、甜美地闲卧着。
   大金山的半山腰有座寺庙,就叫金山寺。那天,我又一次来到这里,站在金山寺前的山沿,极目四望。这初秋时令的苍穹,今天没有把澄明铺在大地,而是让云气肆意地弥漫在山间,在云厚的地方,时不时地撒下一些并不足以湿衣的雨滴,像是要述说着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在这茫茫绿海中,一座山一座山地寻觅,一座山一座山地定位。这些普通的山,这些普通的岭,何以值得我如此寻觅?因为它们身披的绿衣下面,藏着一段战火硝烟的往事,藏着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哪一座是麒麟峰?哪一座是小金山?哪一座是扁担山?哪一座是张古山……虽然从地图上,我知道它们的方位,但还是想亲眼目睹它们的真容,以便对八十三年前的那场战事,来个实地的追忆;以便把对那段英勇抗战历史的感动,来个近距离的寄托。所以,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到这里,痴迷地寻觅,寻觅那朵烟云不曾告诉我的史话。
   那是1938年9月底至10月初,这里发生了一场持续13天的战斗。中国军队用“口袋阵”,围歼了日军一零六师团,取得了全面抗战后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史称为“万家岭大捷”。时任新四军军长的叶挺赞道:“万家岭大捷,挽洪都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并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而三,盛名永垂不朽!”
   自卢沟桥事变以来,日军气焰嚣张,虽然遭受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但他们还是长驱直入,北平沦陷,上海沦陷,南京沦陷,武汉危急。九省通衢的武汉,这时正面临日军的南北夹击。万家岭战役就是武汉保卫战中的一场外围战,以又一场大捷,写入了中国人民伟大抗战的历史。
  
   二
   掩映在香樟和翠竹之中的金山寺,其貌不扬,只有两栋简易的砖瓦佛殿,看似如普通的民房,既不器宇轩昂,也无翘角飞檐。可是,她应该记得,发生在她身边的那场战斗是如何的惨烈,她应该记得中国军队是如何在这里顽强地坚守阵地。寺旁那见方八米的弹坑,如今长满了杂草,但仍默默记述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在万家岭战役时,金山寺是中国军队第四军的指挥部。日军为了夺取高地,在战斗初期就企图占领大金山。中国军队虽有地利,但日军有火炮和空军,还有接连攻城略地的趾高气扬,战斗自是十分激烈。那天,敌机扔下的一颗炸弹,落在金山寺,人们惊恐之时,它却没有爆炸,战士们立即将它抬到远离人群的地方,没一会,它“轰隆”一声炸响了。真是幸运,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战争是残酷的,虽然也有如此幸运的时刻,但战争的胜利,靠实力,也靠战斗的决心与意志。万家岭战役,虽然中国军队装备落后,但在薛岳将军指挥下,抓住了日军一零六师团一军突入的战机,果敢地布下了“口袋阵”。他们前赴后继,浴血牺牲,顽强地与日军争夺每一个阵地,每一个壕沟,打出了一场当时中国人民急需的胜利。
   从金山寺,遥望着这片曾经战火纷飞的山岭,天上的阴云,似乎就是曾经弥漫的硝烟,让人错觉耳畔依然轰轰烈烈。
   屹立在西侧远处的麒麟峰,有些悲咽,也有些自傲。以它为名的那场阻击战的胜利,阻止了日军二十七师团与一零六师团的相互接应,守住了万家岭的“袋底”,这是它自傲的本钱。这里的青山翠岭传颂着,当年,面对敌军疯狂的东西攻击,面对敌军飞机和大炮的轰炸、坦克的横冲直撞,中国军队从上到下,拼死抵抗,杨家骝、郑克已两位团长为国捐躯,可再惨重的牺牲,也绝不放弃阵地。这里的青山翠岭也记得,丧心病狂的日军,使用毒气,造成了中国军队更重大的伤亡,麒麟峰失守。但是,一批批士兵倒下,又一批批地顶上,中国军队夺回阵地,让付出伤亡七千多的日军二十七师团,丢盔卸甲,抛弃被困的一零六师团,仓皇西逃。当年的麒麟峰,恰如麒麟般,向日军露出了它的狰狞,麒麟峰阵地像一面扎实的网兜,扯不破,撕不开,结结实实地把日军困在万家岭。如今的麒麟峰,青翠欲滴,生机盎然,正如中国人喜欢的瑞兽,是这山清水秀中的太平与吉祥。
   西南侧那帽儿似的张古山,一座不高的山峰,可它当年却肩负起了扼止日军南逃的重任。据说当年这里的战斗,最为惨烈。当日军意识到被中国军队捆扎在口袋中后,犹如困兽,东突西冲,最后想往南逃并逼近德安县城。他们还是飞机、大炮、坦克和毒气,铁了心地要拔掉张古山这颗钉子。白天,日军凭借现代化的装备猛攻,中国军队只有龟缩着反击。阵地白天丢失,晚上中国军队又夺回,反反复复地。这小小的张古山,在敌我的你争我夺中,成了尸山血海。中国军队第七十四军第五十八师,血战到靠预备队支撑,幸亏后续部队五十一师赶到,并顽强地坚守到最后围歼顽敌。
   跟那些巍峨高俊的大山相比,张古山真是太小太小,可它在万家岭战役中,却如一块大地上的石镇,甸甸地定压在那里,任侵略者如何张狂也挪不动,越不过。
   如今,登上张古山,曾经的争夺战,硝烟散尽,但在树木和草丛中,仍然清晰可辨那一个个战壕,有的单体成阵,有的纵横相连。当你轻轻地刨开那松软的土层,也许还能捡拾到当年战斗的残存,比如完好的子弹。据说,战后某一年张古山发生一场小小的山火,竟然造成了一场猛烈的爆炸,火光映红了整片山岭,原来是当年遗留在山上的爆弹,被接连地引发。
   扁担山,恰如一根扁担,南挑张古山,北担大金山。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也是当年日军要争夺的要地。中国守军的士兵们,在上阵地前,就写好了遗书,誓死寸土不让。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炽化,疯狂的日军,还是全武行上场,不高的扁担山炮声隆隆,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扁担山几易其手,但是,即使剩下为数不多的残部,中国军队还是乘着夜色,敌军没有空中支援,夺回阵地,最后在日军施放毒气的情况下,这一个营的中国守军,全部牺牲。如今的扁担山上,满是随风摇曳的毛竹,山风一阵一阵,竹咽一声一声。
   当年,万家岭地区的每一个山头,无论是几百米高的,还是几十米高的,无论是有点峻峭山势的,还是如馒头般低矮的,都是敌我争夺的战场,都是中国军队抗击日军的阵地。
   如今,当你穿越丛林,登上这些山岭,你会不由自主地,脚步放轻、放慢,不敢轻易踩下,蹑手蹑脚,心存敬畏,生怕惊扰了牺牲在这里的先烈。
  
   三
   从金山寺下来后,我继续在散布山岭间的村子找寻。
   曙光村委会楼墙上,绘着四幅“血战张古山”的漫画。这里的背溪街、箭楼苏家、洞口潘家等村,都是当年的前沿阵地,如今都列为了主战场保护遗址。
   那静卧在溪流上的小石桥,林荫郁郁,茅草葱葱,似乎长久无人问津,但我分明看见,当年军队频繁穿梭而过的身影。这清澈潺潺的小溪,我不忍睹视,据说当年所谓的血流成河,是这里的真实。
   山脚下的南田铺村,村头立着一株挺拔的香樟,它的躯干上,依稀还能看到弹片划伤的斑痕。樟树后的小山上,如今立了几块石碑,介绍这里曾经发生的过往。这里和西侧不远的刘鞔鼓村,当年都是日军驻扎作困兽之斗的地方,也是中国军队最后集中围歼日寇的地方。
   刘鞔鼓村的一栋带天井的民宅,曾被日军选为司令部,如今这里也作为保护遗址。村前的一条小溪旁,立了个抗战遗址的标记,小广场的纪念墙上,一块浮雕,重现了激战的场景。
   我默默地站在溪间的小桥上,凝望着川流不息的溪水,哗哗的水声,听起来却似连天的喊杀声,脑海中电影般闪现着万家岭战役最后时刻的激烈。
   为了避开日军的空中优势和强大的火炮,中国军队选择在晚上七点向盘踞在刘鞔鼓一带的日军发起最后的歼灭战,以13支敢死队冲入敌阵,大军随后掩杀。在漆黑的夜晚,人影稀稀,喊杀声划破黑幕。为了区分敌我,敢死队员们都赤膊上阵,勇猛冲杀,白刃相接,摸到穿上衣的就是一刀下去。中国军队同仇敌忾,怒吼着,喊杀着,气势掩灭了日军的嚣张,威猛吓破了敌寇的胆魄。一夜的战斗,日军一败涂地,残部在空军探照灯的引导下才得以逃脱,留下无数的枪支弹药,留下成片成堆的尸体。眼前的沟溪中,当时堵塞着日军的尸体,流淌着日军的血;村前的稻田里,铺躺着日军的死尸和几百匹的战马。他们是对万家岭战役牺牲的几万中国军人,最好的祭奠,他们是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的。
   一位战后幸存的日军士兵,把万家岭战役称为“地狱谷中的三个星期”,他写道:“死在水沟的战友们,白花花的蛆虫从他们的鼻孔和嘴巴掉下来。一连几天都没吃东西,只能从漂浮着同伴尸体的水沟里舀脏水喝,活着的人也都快变成鬼了。这一夜,我也觉得我的死期到了。”骄横的日军,终于也绝望了,这就是侵略者的最后下场。
  
   四
   当我和金山寺的师傅们,闲聊着青山妩媚和佛法无边时,当我在一个个山村停驻,见证它们翠竹摇曳、稻穗飘香的安静与祥和时,我不会忘记曾经为国英勇赴死的壮士。
   溪岸和田埂上,开着一朵朵、一丛丛的曼珠沙华,它们随风摇晃着。花本无心,人人见它却有情。据说曼珠沙华,既可以代表无尽的爱与纯洁,也可以代表死亡的前兆和地狱的召唤。面对万家岭的青山和清流,我愿把曼珠沙华送上,将爱与纯洁,送给那些为国英勇牺牲的烈士;将死亡和地狱,送给那些野蛮的侵略者。
   往事如烟,多少人,多少事,都磨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尽管人们的记忆会淡忘,甚至遗忘,但历史是个永久的存储器,它把一切都刻录在它的磁道上,记录在它那一个个数据栈里,只要你懂得它的复读方法,它就会向你播放,用影频或音频。
   今天,“九一八”事变九十周年,城市再次响起撕破天空的警报声,急促得让心一阵阵颤动。以史为鉴,明理前行。寻访万家岭大捷遗址,万家岭的硝烟,再一次让我坚信,中国人的骨子里,藏着克服一切困难的意志,藏着抵抗一切外辱的力量,万众一心,东方巨龙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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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九十年前的今天,是国之哀殇,寻访八十三年前江西德安万家岭战役的遗址,万家岭崇山峻岭,葱葱郁郁,而在这座普通的山岭中,去寻觅那历史的印记,一场硝烟战争的过往……那是1938年,这里持续发生了十三天的战斗,是全面战争取得了重大胜利。这里有着其貌不扬的金山寺,在这里演绎着惊心动魄的一战,最终守住了万家岭大金山,可又被残忍的日本军放了毒气,我军损失惨重,麒麟峰失守,可我军依旧夺回阵地,成了如今青翠欲滴的麒麟峰。除此之外,还有张古山,扁担山。我军无不坚守着,誓死捍卫寸土,不让日军侵占……往事如烟,历史的印记,依旧映衬在岁月里,身为中国人,不得遗忘历史的国殇,应当铭记!如今的中国已然是坚毅的了,已然不是“落后就是要被欺负”的国家,不畏艰险,勇往直前,万众一心,从中国自古有之的铭记了!品读学习,问好老师,感谢来稿,期待更多精彩呈现,佳作推荐欣赏!【编辑:易辞】【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109190002】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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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易辞        2021-09-18 13:28:39
  品读老师好文,回眸历史印记,勿忘国殇,铭记历史!感怀祖国,缅怀先烈……感谢老师分享好文,期待更多精彩呈现!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回复1 楼        文友:风中求静        2021-09-19 10:49:15
  谢谢易辞老师的辛勤编辑!铭记历史,不忘国耻,以史为鉴,砥砺前行,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中国抵御外辱的第一次伟大胜利。万家岭战役,世人知道的不多,我觉得需要宣传。
2 楼        文友:风无影是我        2021-09-21 03:08:16
  总指挥是谁
3 楼        文友:黄宝兰        2021-09-23 09:05:16
  拜读老师的文,让我想到了刚刚看完的大决战,没有他们的伟大牺牲,就没有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铭记历史,缅怀先烈,不忘国耻!
4 楼        文友:风无影是我        2021-09-25 23:28:38
  文章加精!佩服!佩服?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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