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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古韵今弹】我生而饮酒在天


作者:泥腿子 布衣,125.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245发表时间:2021-09-22 17:03:31
摘要:死不改悔的酒鬼及其心理

【古韵今弹】我生而饮酒在天 为了庆祝乔迁之喜,照例我必须请那些帮过我忙的人啜一顿。老同学耿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出力也最多,我必须亲自上门请他。他在一家大公司工作,颇有名望。
   我轻轻敲了敲他的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声。过了一会,我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我又用力敲了两下,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看样子里面可能是真没有人,我索性推门而入看个究竟。屋里有个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听见我进来了,略微抬起头看看我,象要询问但是并没有说话。他三十岁光景,脸颊深陷,头发很乱,胡子也好久没刮了。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肿胀得只剩一条缝,眼泪汪汪,红红的,黯淡无光。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对不起”,赶紧退了出来。
   后来我在另一间办公室找到了我老同学。他身边站着一位看样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把我介绍给小伙子说:“这位是我的老同学伏成戴。”又把小伙子介绍给我说:“这位是我们最年轻的副经理于时傅。”
   说完正题以后,我提起刚才看见的好个人,我觉得他可能是病了。耿金笑了,于时傅也笑了。耿金说:“他是喝酒喝病了。”我很奇怪,就问耿金:“工作时间他怎么能喝成那样?”耿金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今天喝的。”“难道他昨天喝的到现在还没醒酒?”我很惊讶。”不,他昨天根本就没喝醉。“耿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怎么说?昨天没喝醉,今天却醉成那样?这不合情理啊!”我更是奇怪了。耿金笑了,于时傅也笑了。耿金说:“他已经把酒喝到千杯不醉,到了第二天才醉的崇高境界。”我说:”太不可思议了!”于时傅说:“他以前可不是这样,但是自从把老婆跑以后,他就进入这种神圣的境界了。”
   耿金说:“那天他喝了四瓶60o。那天是星期天,一大早就下着牛毛细雨。这种天气,天总是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把太阳遮得无影无踪,一整天都像傍晚那样昏暗,地上没有影子。雨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没完没了地下。遇到这种鬼天气,人的心情总是很压抑的。他一起床就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一口气喝光了一瓶60o,然后倒头就睡。中午来了个他当兵时的战友,他们叙起旧来。他拉着战友的衣袖哭起来,哭完了,就跟战友去饭店喝酒。他说‘感情深,一口闷!’一杯酒一仰脖就光了。一瓶60o喝光了,战友就让他给灌倒了,趴在酒桌上睡着了。战友哪是他的对手啊?他是多少年才出一个的酒鬼。他也不管战友,又要了一瓶60o,很快就又喝光了。喝完酒他自我感觉良好,完全没有醉意。他自己也很惊奇,在地上走了几步,又活动活动手脚。真的啥事没有哦!于是于他高高兴兴地告别战友回家了。回到家里他觉得酒劲似乎上来了,困得睁不开眼睛。就倒在床上大睡起来,一直睡到晚上2点多。睡够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白天睡得太多了,他现在一点不困。在地上转了几圈,觉得很没意思。看见老婆睡得正香,就用力推老婆,还说:‘懒婆娘,鸡都叫了,快起床吧!’老婆被他弄醒,非常生气,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说:’半夜鸡叫,我是周扒皮,我是周扒皮。‘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来,他要创造奇迹。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再喝一瓶60o。一天喝四瓶60o,恐怕没人能赶上他了。有了这么辉煌的战迹,他就可以到处吹牛了。于是半夜三更,他自己又喝光了一瓶60o。从此他真的威名大振,没人在喝酒的时候敢跟他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喝了酒当天啥事都没有,直到第二天酒才找上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老婆再也忍受不了,抱着孩子走了。剩下他一个人,他就更变本加厉地喝酒了。”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我说:“拼着命能练出这样的酒量也真不容易啊!”“他还用练吗!”耿金说,“他是喝酒的天才,他生下来就是为喝酒的。你要是知道他第一次喝酒的情形,你也会同意我的看法。“于时缚说:”他到处炫耀他的第一次喝酒,我都能背下来了。“于是于时傅学着他的腔调讲起他第一次喝酒的故事。
   我第一次喝酒是小学四年级,刚满11岁。11岁呀。现在11岁的孩子懂个屁啊?那时邻居家孩子结婚,我爸爸随了礼,没时间坐席,就让我去了。我是初出茅庐,此前滴酒未沾过。我身边一个老头子,总是逗我,总是要跟我干杯。他的头秃得亮光光的,喝酒喝得满脸是汗,连那光秃秃的头顶都是汗珠。我不喝,他就嘲笑我。“你来就是吃饭啊?这是酒席懂不懂?要喝酒。你看看大家谁没有喝酒?小小年纪就当孬种!没出息,没出息。挺起来,像个爷们!“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激我。他老是说我“没出息“,我真受不了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把酒杯倒来给人看。一桌子的人都惊呆了,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我。还给我鼓掌。我觉得自己立马就重要起来,不再是个没人理的小毛孩。我正襟危坐,说:”名位爷们,喝酒算个事吗?”我身边那个秃老头马上说:”不算事,不算事。好样的,我没看错你,小小年纪就能喝酒,长大了准有出息。“于是一片赞赏声。我晕了,但不是酒让我晕,是人让我晕。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醉?而且觉得还想喝。我端起秃老头给我斟满的酒,大声说:“各位爷们,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大家都向着我举起酒杯。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像大人一样重要,一样受人尊敬。我于是又把这杯酒一饮而尽。酒的香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钻。大人们又发出一片喝彩声,连邻桌的叔叔大爷们都过来看我。在这么多大人中间,我成了中心,这让我骄傲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大人们都夸奖我,向我竖大拇哥。那些傲慢的大人们终于在我面前矮了半截,我好像成了皇帝,可以随便打他们屁股。他们争着给我敬酒,鼓励我再喝一杯。我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不慌不忙地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慢地嚼。我要学大人的样子,有点绅士风度。大人们就这样你一杯,他一杯地敬我。我是来者不拒。后来,干脆不用他们敬,我自己就一杯接一杯地喝。而且,我反过来敬他们,逼他们喝。我看见大人们在我面前露出各种窘态,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是被他们逼到这个份上的,我决不能退缩。我拼了,豁出命去了。随着一杯一杯酒下了肚,我觉得有点受不了了。但是,我想这么多酒我都喝了,难道就怕这一杯了?一杯算什么啊!就把他们敬的酒一饮而尽。每喝一杯酒我都是这么想的,我就这样一次次把大人们给我敬的酒喝光。后来我就喝不出酒味了,就觉得喝酒跟白开水也没有多大区别,多喝几杯算个球!这时候我就开始反客为主,反过来灌这帮大人酒了。有一次,我把酒杯放偏了,放到嘴角处。我怕被人看见会嘲笑我喝醉了,就想赶紧把酒杯正过来。可是我正了好几次,酒杯都只是抖动一下,仍旧停在原处。我只好把酒杯放下,再重新端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嘴中间,生怕再放错了位置。我想起相声里说的,喝酒喝醉了,往鼻子里灌,直想笑。原来相声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我虽然没有往鼻子里灌酒,但离往鼻子里灌酒也差不多远了。散席的时候,有人说:“要不要来个人送你回家啊?”我当时就火了,心想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吗?至于吗?太小看我了!可是当我从一把椅子旁走过的时候,我没有躲开,把椅子绊倒了,我自己也差点跌倒。我这才知道自己走路打晃了。
   我说:“虽然说他天生就能喝酒,但也不能这样喝啊?凡事都不能太过份了。这样喝有什么好处?最终喝坏了身体。”耿金说:“谁说没好处?他还喝酒喝得见到神仙了呢——你见过神仙吗?”我说:“尽说胡话。哪来的神仙?”于是傅说:“真的,他自己说的,他真见到了神仙。他小从就能喝酒,长大了更是怎么喝都没事,因为有神仙在暗中保佑。”我笑着摇摇头。于时傅说:“呵呵,人家自己亲口说的,亲身经历的事。”我说:“他见到哪位神仙啦?”耿金说:“这个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说是个仙女,也会喝酒。”我说:“怎么回事?”于时傅说是这么回事……
   本来我是从来没有喝醉过的,可是那天真气人,牟瑞那小子给我的啤酒里掺了60o。我们都喝完酒了,马上要散席了。我的酒喝得正好,再不能多了。这时候牟瑞那小子后发制人,端着一海碗酒说:“老兄,你是哥,你是全世界最能喝酒的。我们都佩服。你给我们发个威,让我们开开眼——你干了这碗酒!这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这点酒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来来来,你一口干了它!“牟瑞这么一说,大伙都冲我来劲,一酒桌人都逼着我喝下去。我想我是不能后退了,想当初我初出茅庐就不同凡响,11岁就威名赫赫。如果在此败走麦城,那我的一世英名就全完了。豁出去了,干就干,喝死也不能输给牟瑞这个狗杂种。于是我端起大海碗,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一海碗酒全下了肚。我想不就一点啤酒吗!后来我才知道那里面都是60O,只是多少加了点啤酒染上一个颜色。我说嘛,当时我就瞧着那碗啤酒颜色浅,不过也没多想就喝了。据说白酒掺啤酒,比纯白酒更厉害。喝完酒我就觉得心跳,脸也红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不能让他们看见我这个熊子。当时我真恨自己没出息,一点啤酒就受不了了。今天我这是怎么啦?我借口出去方便一下,跑到酒店外面,在墙根找到一个黑暗的地方躺下来。我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突然觉得天下雨了,大雨点劈里啪啦地往我脸砸。我睁开眼睛一看,是牟瑞这小手里握着一个硕大的阳具正往我脸上射尿呢!我愤怒地大吼一声。吓得牟瑞立马就把尿憋回去了。他“啊”了一声,把裤子都尿湿了。我说:“你干嘛啊?没看见这有个人吗?”他像是要哭了似的,一迭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对不起?你尿了我一脸尿,恶心死我了!”他说:“要不我躺下,你也往我脸上撒泡尿,那不就拉平了吗?”我说:“去你老娘的吧!滚!”他尿没撒完,提着裤子就跑了。
   我去酒店的洗手间反复洗了也不知道多少次脸,还是觉得恶心。我也不想回家了,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坐来歇歇。街灯越来越稀疏,街道越来越昏暗。走着走着,我就睡着了。但脚并没有停下来,我还在走。等我一觉醒来,睁开眼一看,我来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几年,没有哪个地方不熟悉的,可这是哪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原来我们这座城市还有个这么好的花园!怪石嶙峋,檐牙高啄。月影婆娑,雾霭缭绕。一条青石甬道,弯弯曲曲地通向幽静的远方。路的两边尽是各种鲜艳的花朵和美丽的树木。花儿的芳香,野草的清香,沁人心脾。夜风习习,使人格处舒服。这里一点没有夏季的炎热。醉酒的痛苦立刻烟消云散,脚步也格外轻盈。仿佛腾云驾雾一般,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突然我听见一个年轻女子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无比甜美,令人荡魂摄魄。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向四处寻找。不远处垂柳的枝条轻轻拂动,一个穿着古代仕女服饰的美女从柳树的枝条中钻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镶金的精制玛瑙酒壶和一个玲珑剔透的玉制酒杯。酒的异香随风飘过来,沁人心脾。这样的香味只消闻上一闻,就会忘记世间所有的烦恼。她向我莞尔一笑。珠红的嘴唇,湿润而油亮。我像木头一样呆呆地站着,竟毫无反应。这是在梦中吗?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立刻疼得跳了起来。这一跳我出了一身泠汗,眼前的景像顷刻间化为乌有。我后悔死了,这是神仙要给我什么神谕。现在一切都完了。唉,我死的心都有了。我坚信一定跟酒有关,因为我是承受上天大命下来喝酒的。孔子说“我生不有命在天”,我要说“我生而饮酒在天”。
   我当然不相信了,我说:“这是喝酒太多,喝出幻觉了。”于时傅说:“有些事永远说不清。现在科学还不够发达,不足以解释所有的事情。”耿金说:“科学再发达也不能回答关于神的问题,连科学家都有相信鬼神的。科学研究的是自然,而鬼神属于超自然,它们根本不在一层面。”我不同意他们的看法,但是我用古人的智慧处理,我笑而不答。这种笑是什么意思,这是最令人费解的事情。你可以解释说笑是赞同,也可以解释说笑是嘲讽。我们的祖先多么有智慧!我说:“他喝醉了酒就是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还真不错呢。有些人一喝酒就耍酒疯,让人受不了。”耿金和于时傅都笑。于时傅说:“他不耍酒疯?他比谁耍得都厉害。他把所有的亲戚朋友和同志、领导都得罪遍了。”我说:“也把你们两位得罪了吗?你们何必跟这样一个人计较?”耿金说:“我们俩都是大肚能容,知道他就那个熊样子,其实人并不坏。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他,一般人都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于时傅说:“他一喝了酒就忘乎所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也不管是谁,什么话都说,嘴上毫无遮拦。攻击性非常强,看谁不顺眼就攻击谁。而且事后忘得一干二净,有时别人提醒他都想不起来。他看见人家对他很不友好,还莫名其妙呢。”耿金说:“我们中国人是讲究含蓄的,说话只说到七分。他这种不管什么话都要说得痛快淋漓、不吐不快的说话方式,搬到外国去还行,在中国注定没有好果子吃。”我说:“他不喝酒的时候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吧。”“不,”耿金说,“他不喝酒的时候,说话也跟我们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于时傅说:“喝了酒就完了。他只要喝酒,就必须喝醉;只要喝醉就一定要攻击别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你的话倒是使我想一件。他有位叔叔是个大款,很有钱。他叔叔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小伙子。他认为那小伙子不可靠,反对这门亲事。有一回喝了酒,对那小伙子说:‘你存心不良,你是看着我叔叔的钱下笊篱的。我告诉你,我用两万块钱就能卖下你的人头。你信不?’耿金说:“上次春游不就闹得挺厉害吗。”于时傅说:“是的,演了一场闹剧。事后别人提起,他还很惊讶呢,说:‘我会那样?’”耿金说:”那天中午我们会餐,他又喝多了,躺在山坡的草地,摆成一个‘大’字形——一种非常放肆的姿势。恰巧有个小学也到那春游,小学生围了一圈看他。他躺在草地上骂起人来:‘滚开,你们这群流氓崽子!‘有个小学生说:‘你怎么骂人?’‘我就骂人,怎么样?——你爹是地主,你妈是地主婆!‘“于时傅说:“他在山上躺够了,就跑到山下的一所小学去闹事。那天是星期天,小学里只有一个老头看学校。他先是躺在炕上睡觉。后来说口渴,拧开水龙头喝水。他喝完了水也不许人家关水龙头,让水哗哗地往地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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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个酒鬼的故事,用对话的方式表达出来。或许在现实中不常见,但想想大街上偶尔醉卧的酒鬼,估计那些人也应该是这样的人。酒鬼如此,烟鬼何尝不如此呢?任何事只要痴迷大多就都这样了。欣赏了,问候作者。【风之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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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叶舞风        2021-10-23 07:52:12
  喝醉了还有这些故事?我曾醉过一次,突然就想哭,号啕大哭,其实心里很清楚,就是想哭,然后放肆地哭,无需顾忌,痛快极了,后来朋友问我,你为啥要哭?我不知道啊,朋友笑笑,喝醉了失忆了,其实我没失忆,但我真不知道为啥哭。现在喝不醉了,因为无法下咽,闻着酒味难受,傻子才给自己难受呢。
力求心灵饱满,三寸醉眼、满屋书臭。 回首半生历程,一腔热血、两袖清风。
回复1 楼        文友:泥腿子        2022-04-09 19:26:09
  你的文笔真是太传神了,寥寥几笔就把醉酒的状态写得这么生动。
2 楼        文友:叶舞风        2021-10-23 07:52:56
  感谢风之丐,还一直守在这里,我都快要感动了。
力求心灵饱满,三寸醉眼、满屋书臭。 回首半生历程,一腔热血、两袖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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