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那个秋天
　　
　　 一九九三年九月一日上午八时，这一刻对于阿霞来说，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当她背着书包一脚踏进落霞中学大门时，她俨然是一名高中生了。未来的大学生涯已经为时不远了。
　　 阿霞知道，未来不再遥远。未来已来。
　　 步入校园，阿霞踩在镶嵌着鹅卵石、碎瓷砖的蜿蜒曲折的石砖路，红的、蓝的、白的、黄的相间，色彩斑斓。两旁笔挺的桂花树盛开着，碧绿、碧绿的心形绿叶间，小米似的金色小花星星点点。阳光照射下，犹如绿海中点缀着彩金，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更绝的是，当秋风吹拂时，撩动花与叶的骚动，米粒似的金桂清香四溢，摆动的金桂仿佛金蝴蝶在快乐舞动着翅膀。
　　 石砖路的尽头是两排教学楼。教学楼旁是一个梧桐树环抱的小型运动场。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枝叶相连犹如小朋友手牵手。秋姑娘给梧桐叶涂上金黄色，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
　　 体育课上，阿霞喜欢上了羽毛球运动。她在运动场上奋力地挥舞球拍，那发育成熟的胸部，像一对调皮的小白兔，在蓝白相间的校服里蹦蹦跳跳，呼之欲出。秋日暖阳下，她与同学的几场较量下来，总是累得大汗淋漓，乌黑色的秀发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她脱掉松松垮垮的校服，露出单薄的白色衬衫，任秋风夹带桂花的清香掠过，带来畅快淋漓的凉意。随后，她和同学一道小跑去小卖部，奔跑时才发现胳膊累得都抬不起来了。但是，她的身心却是极其舒畅，犹如禁锢在牢笼里的囚犯，获得难能可贵的自由，即便是跨出的步子，也仿佛是在快乐地跳舞。
　　 阿霞花掉五毛钱，在小卖部买上一瓶廉价的北冰洋汽水，坐在外面的阶梯上捞起袖子，昂头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光汽水，暖暖的斜斜的阳光落在身上，她开心地打了一个嗝。她连忙用手捂住樱桃小嘴，见四下无人，才噗嗤一声笑起来。妈妈常说，作为大姑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忘了保持淑女模样。
　　 班主任老师宋伟业犹如一个幽灵，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运动场上，默默地注视阿霞和同学的较量。随着阿霞小跑着到了小卖部，他又移步到了离小卖部较远处的一棵榆树下的阴影里，继续用火辣辣眼神刺穿阿霞的白色衬衫。
　　 阿霞踏着叮铃铃的上课铃声钻进教室，开始语文课的学习。她刚才的挥汗如雨，即使一瓶汽水下去，仍旧没有恢复体力。她红扑扑的瓜子脸爬满黑乎乎的汗渍，瀑布似的黑发变得乱蓬蓬的，犹如一堆杂草。全班集体朗读课文后，宋伟业老师开始提问。“阿霞，请回答，‘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含义？”“不会。”阿霞懒得回答，知道自己触犯了固守的“老师的尊严不容挑战”的规矩，必然招致老师的怒不可遏，于是等着老师劈天盖地的一顿训。宋伟业老师皱皱眉头，眼光落在她的脸上，继而滑向她的前胸，停留片刻，嘴里一个严厉的字都没有说。她便在一片嘘声中坐了下来。
　　 学习、运动、玩耍，阿霞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白天，在希冀中坠入梦乡，在曼妙流淌的晨曦中又开始新的一天。
　　 嘀嗒、嘀嗒，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累积成时，累积成日，累积成月。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一转眼，到了十一月一日。
　　 “周六中午，到我宿舍来一下。”放学时，阿霞奔奔跳跳地步出教室，教室外等候多时的宋伟业老师在她的耳畔低低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接到宋伟业老师的通知，阿霞并没有多想。
　　 爬山虎爬满那栋红墙黑瓦的教师宿舍，扫落叶的秋风无情地夺去叶子的碧绿，叶子失去活力，萎靡为枯黄。
　　 阿霞在学校伙食团简单吃过午饭后，双手插进裤包，嘴里哼哼唧唧地唱着毛宁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涛声依旧》，顺着暗灰色的水泥楼梯，上了三楼。班主任老师的寝室就在三楼过道尽头的那间套一的寝室。不久前，阿霞和班上的两个同学接受过老师的特殊治疗，来过老师这里。
　　 过道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周末的教师宿舍楼，这是常态。阿霞并不觉得惊讶。
　　 阿霞来到寝室门口，正欲轻扣门扉，门却咿呀一声打开了。宋伟业老师正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阿霞，快点进来。”宋伟业老师犹如老鹰抓小鸡般一把把阿霞拉进了房门，门咿呀一声关了起来。
　　 “你近来学习注意力不集中，今天单独给你发功，一定要配合好哟。”宋伟业老师伸手摸摸刮掉胡茬后光光森森的脸颊，金丝眼镜下的一对小眼睛大有深意地凝视阿霞，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大师曰，如海之前要探风，上岗之前先练功。老师可是真正的气功大师，好好珍惜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望着班主任老师黑发里掺杂的白发，阿霞体会到了施恩如山，感激地点点头。
　　 “阿霞，我们今天就不在客厅发功了，需要脱掉身上的厚外套，到时我的功力方能直抵你的奇经八脉，激发你身体的最大潜能。直接到老师的寝室吧。”
　　 “嗯，好的老师，谢谢你那么关心我，我一定按照老师说的去做。谢谢你宋老师！”
　　 阿霞跟着宋伟业穿过局促的客厅，进了右侧的寝室。
　　 阿霞按照宋伟业的要求上了卧室靠窗的单人床，随后脱掉蓝白相间的校服，单薄的白色衬衫下的胸部微微隆起，仿佛小山丘似的若隐若现。继而，她盘膝而坐，闭上眼睛，等待老师给她发功。
　　 宋伟业双眼射出迷恋的眼神，喉结像弹珠似的上下滚动，嘴角不由得滑出口水。他赶紧用衣袖揩掉可恶的口水。随后，他爬上单人床，在阿霞对面盘膝坐下。
　　 “莫乱动，发功了！”宋伟业双手向前平推，双掌伸向阿霞的腹部，落了上去。阿霞慌忙睁开眼睛，身体本能的往后一缩，她的腹部随即脱离宋伟业的双掌。
　　 “莫乱动，否则会岔气！”
　　 阿霞赶紧闭上眼睛，冲向身体坐直。宋伟业的双掌再次稳稳地落在她的腹部，她虽然觉得怪怪的，却不敢再乱动。
　　 “感受到老师发功吐出的热气了吗？”
　　 “嗯，有一点。”
　　 “老师马上加大功力……”
　　 宋伟业的双掌犹如滑不溜秋的鳗鱼慢慢向上游走，猛地罩住阿霞结实的小胸之上。
　　 “老师，不要……”阿霞尖叫起来，她的嘴却被宋伟业迎上来的嘴堵住，叫不出声来。她双手试图推开,却被宋伟业重重地压倒在身下……
　　 “那个秋天，就这样，我在班主任老师的诱骗下，失去了贞操。我试图报警，让法律痛扁宋伟业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却又羞于启齿。于是，我选择了放弃。老师更是变本加厉，后来的一段时间，老师每周末都会给我‘发功一次’…到了冬天，我实在无法忍受老师的骚扰，辍学了。在一个漫天飞雪的黄昏，我一个人逃去了杭州。我本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谁知，开始的却是另一段不堪回事的日子。我的高中生涯，可以说快乐和恐惧掺半，犹如被人套上一件黑白的格子衬衫，烙印在身上，让我不堪重负，我的心灵因此扭曲变形。”
　　 阿霞双手枕在餐桌上，掩面而泣。
　　 “阿霞，对不起，我不该挑起你那段本该忘却的灰色记忆。”一辛上前，在阿霞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拍打阿霞的背部，“相信一辛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窗外，夜虫无声。
　　 无尽的夜色笼罩着云雾水乡小镇，不见一丝光亮。
　　
　　 （非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