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愿】家的纹理(征文·散文)
打我记事开始,每次吃饭,馒头都是掰开吃。父亲蒸的大馒头,双手抱着,都合不拢,我是绝对吃不完一个的,掰上一块,不够再掰。如此,我下意识地认为,吃馒头是要掰开的。当我外出上学后,第一次适应集体生活的,就是看到了大多同学都是整个吃馒头。确实,那时的馒头是刀切馒头,一小拃的长度,一寸见方的高宽度,一般女同学,都能吃上一整个。掰开不掰开的,其实也无妨。
但我还是习惯性地掰成两半,吃了一半儿,再吃一半儿。很多时候吃不了,总是会浪费一口口。我舍友也这样,于是后来一年,我和舍友搭伙吃饭,半份土豆拼半份白菜,一碗米饭她少半碗,我多半碗,或者一个馒头,她少半个,我多半个,她吃白菜,我吃土豆,就这样,我俩各取所需,一成不变地吃了一年。
这次经历,让我或多或少地改变了对吃饭的认识,并非是所有人,都会掰开馒头吃,每一个家庭,都会有家庭的共性,比如饮食习惯,收纳习惯,社交习惯,待人习惯。而这共性,说大了是家风,说小了,就是我们平素日子里的鸡零狗碎。
当来自两个家庭的青年男女组成一个新家庭,就意味着这是两个家庭的理念在瞬时融合。那么新婚夫妻的日子,真是一边是幸福甜蜜的火焰,一边是水火不容的冰冷。同样,也很适用走过懵懂恋爱,刚刚落到生活现实的情侣,也是如此。会有一些花前月下谈了好久的恋爱,真的谈婚论嫁,谈及彩礼,房产,以及未来的相处模式,就会心生惧怕,而选择分手。
若真的有缘步入婚姻,也自逃不过落在生活细节中的无奈,而衍生出的忍让,委屈,爆发,逃离,亦或者发自于本性的爱与善发酵,会相生而出包容,改变,融合,进而生发出一种带着两个原生家庭底色的全新家庭理念。
你爱吃肉,我爱吃青菜,那么好吧,两个菜,少做一些。足够吃,都满足,不浪费。你爱吃粘稠的粥,我爱喝清稀的粥,那么好吧,熬好了粥,上面清的给一个,下面稠的给一个,都合适,而不是熬成不稠也不稀的粥,让两个人都无所得,都有所伤。
看着两个年轻的孩子在碰撞中摸索前行,两家的父母也会心绪杂陈,有的,会生气自己孩子让步了,跟随了对方的喜好、习惯,有的,则欣喜了,看着孩子越加成熟了,懂得和另一半和谐相处。
若是前者,小家庭会因为两个家庭的干预,而生出很多新矛盾,虽有深厚情感做基石,如何也扛不住日子里的琐碎,而对婚姻逐渐失去信心。即便强撑着坚持,也很难得到婚姻的幸福感,而在痛苦的沼泽里,越挣扎就越陷越深。一旦有了孩子的牵绊,那么并非是两夫妻可以貌合神离地帮孩子伪装幸福,实则是多了一个受苦的人。
若是后者,或许会有矛盾,争吵,但也会有相应而生的转变,相融。可以做到如此,那势必是两个家庭在一起付出,婚姻就像天平,若是一方承载的太多了,就注定会失衡。即便在失衡的状态上可以保持相对的稳固,即便双方都不言语,探讨,但注定两个参与其中的,都会满腹幽怨,而在默默无知中,损害了身体,为将来的凄惨生活埋下伏笔。若两家鼎力相助,那么就定可以守护住新安小家的安平,小夫妻过好了日子,双方父母也会因此而获得幸福,这是一场双赢的漫长相守。
古有云,门当户对。“门当”与“户对”是古民居建筑中大门的组成部分。“门当”原指大宅门前的一对石鼓,又叫抱鼓石。“户对”是置于门楣上或门楣双侧的砖雕、木雕。用作姻缘,是指旧指男女双方家族的社会政治地位和经济状况不相上下。
相恋时的男女听父母这样讲,都会不以为然,但人到中年,看着孩子也到了谈婚论嫁之时,也会掏心挖肺地跟孩子说,找人生伴侣,要注意门当户对。门当户对最为浅显的解释,是拥有类似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的,会拥有相似的处世哲理,对于一些生活中工作中发生的事情,会有相似的解决方法。那么在家庭生活中,就会少一些矛盾和分歧,如此生活也会相对过的平顺和安和。
自然,也不能排除生活阅历相差很大,但生活幸福的实例,这就好像说清华北大985一样,可以做到如此,大多是少数,我们更多是普通人,有着普通家庭的喜怒哀乐。
站在中年,回首青年时代,我很庆幸,与夫君通过相亲相识,他来自农村,独自在城市打拼,我的公婆甚是明事理,对于我们的种种不懂事,任性,都给予了包容,我们吵架,公婆说夫君,我们有难处,他们也是尽己所能。逢年过节我们回老家,他们总是帮我们打点好需要走亲的礼物,我来之前的礼节,能免的都免了,生怕让我这城里来的儿媳妇,有什么不适应。知晓我不好意思说饿,还特意在被窝空儿里,藏了苹果和蛋糕。知道我不会做饭,总是在亲戚来时,帮我说话,化解我的尴尬。
我的父母也是一样,知晓他家不在这里,但凡做什么好吃的,从婚前开始叫他过来,婚后更是把我们的三餐,当成他们的任务。若我们有矛盾,母亲总是说我,若遇到年节,母亲总是帮我操持。母亲看过姐姐妹妹的孩子,唯独没有帮我看,这是她内心里永久的伤,至今不能提。
每每过年节,我们都会给双方父母同样的钱,但礼物上,往往是夫家更多,因为我们家在市区是独户,没有亲戚可走动,而夫家,则有十个姑舅娘姨,还有叔叔哥哥,平素我们回家,还要帮公婆准备年节饮食,故而不管是开什么样的车,都是塞得满满的。同样,去时满满的,归时也是一样,时令的蔬果,公婆都会提前好久准备,尤其年节时的花糕,粘糕,更是让我们回到家,仍可以吃到来自公婆的美味。夫君自然知晓我对于公婆的心意,他对于岳父母的表达,更多的是不经我知晓的贴心送达。母亲每每说起当年她意外扭伤,还是夫君用他瘦弱的肩膀,把母亲背下楼,都满怀感动。还有很多正需要人的时候,都是夫君陪伴在侧,让她心甚是安然。
我们在生活中,会有很多不习惯。成家最初的几年,我们没有少争吵。一直到儿子长到八岁,我们才在机缘巧合下,意识到相处的问题所在,进而进行修正,再之后越来越默契,而彼此成全。
他忙工作,打拼事业。我则在工作之余,把自己所有精力给了孩子和家。自十三年前,我的身体陆续出现问题,他一直陪我求医,在沧州本地,三大医院,继之去北京,天津,每次去,他都会特意安排带我去一个景点游玩,他说,生病无法避免,但我们可以拥有好心态,积极面对。若是,我们出来医院,就去胡同里骑行,我们共沐风雨,共迎朝阳。
我们的父母都来自乡村,懂得人生疾苦。他们对于物质要求甚是看淡,对于家族亲情同样重视,他们都是一样的放下姿态,一心为了子女好,也是同样为着子女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倾其所有。
我家父亲做饭,善于炖肉,烩菜,蒸馒头,夫家婆婆做饭,善于大锅菜,各种面食。我既学会了父亲炖肉的手法,也跟着婆婆学会了面食,我还跟着网络学会了烘焙,开始独创了很多黑暗料理。我做的饭菜,带着双方父母的味道,形成独一无二的树家味道,我的儿子树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一旦回到家最想吃的,就是我做的饭菜,也会想念姥爷包的饺子,奶奶擀的面条。
如今,我的父亲不在了。他留下的味道,仍在我们各个小家流转。我更为庆幸,当我懵懂无知走出校门,初入职场的我,听从了家人的建议,选择了夫君,我们也历经了新婚夫妻的磨砺,也经历了很多苦痛,但还好,他懂我的辛劳,我懂他的不易,我们各司其职,共同守护了家的安然。
我的一位颇有才气的女同学评价我的文字,说一看作者就出自安和幸福的家庭,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满心都是对自己生活的感恩和知足。文字平和温暖中,透出作者的无欲无求无争。读起来会很舒服,也会触动心弦,自然,也会随之伴随格局小,视野窄。这些不会妨碍有些人喜欢,也不会改变有些人厌烦。当然,我更懂作者并不介意,而是始终坚守着自己书写的初心,故而会更加欣赏。
属实,生活的安然带给我很多灵感,我愿意相信,我相信世界为善的信念,会守护我们的日子。每一篇文章,带给有缘看到的朋友几分钟的共鸣,与我,都是鼓舞和欢喜,从而绘就我的小家的柔和纹理!
喜欢这种家的味道。有带着双方父母的味道的树家味道,独一无二的生活味道,也有夫妻父母之伦理的味道,也有安然平和的文字味道。
好。祝真真幸福,大树学有所成,树爸和所有亲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