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梦】岁月流淌的郝堂(散文)
听说申城人的脚印踏遍了郝堂村的乡间小路,纷纷留下梦般的痕迹,我于浅秋九月与两位好友前往郝堂寻梦追踪。
天,一片湛蓝,路边的树,高昂着头,俯视着大地。阳光被高大的建筑阻挡,一小块一小块地投射在地上、车窗内;但只是拐过一个路口,它便洋洋洒洒,毫无顾忌,遍地炫耀,仿佛要征服整个世界。于车内看白云穿过树梢,堆积在天空上淡淡的,但不一会儿便被微风扯开,稀疏恬静。路边闪过的红砖墙被阳光照耀着,泛出古老的味道,点缀着秋天的痕迹。
车缓缓地停住了,左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石碑,上面有三个大字:“郝堂村”。石碑下面环绕着各种各样的野花,林荫路两边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村舍。绿树掩映下精心修饰的土屋、木门柴扉前的桥,倒影在河中闪闪烁烁;如美人含羞遮面的郝堂逐渐呈现于我们眼前。
我们三人挽着手,边笑边浅行,近处那静谧的小屋与树相映衬,焕发着别样的韵味。友人小汪袭一身诗意无华的装站在天空、树、小屋、路径间,让我们的镜头任意捕捉她的笑容。
从喧嚣的城里,带着一丝丝的尘埃,默立于荷塘边;身后的群山簇拥着青黄的水稻,大有将寂寞和孤独撵走之势,透过精美的枝叶,看天空挤身于树阴里。这里的角角落落都被丰收填满着,我们在这里一起享受郝堂浓浓的几经过往与阳光融合的成熟美。
阳光柔和地照耀着郝堂的每一条路,淡淡的风裹着我们的微笑;路在脚下无限延伸,一抹秋色挂在树上,令我忍不住要去触摸那叶,感受秋的轻松自然。走着走着,看见了一处石阶,石阶远处有半遮半掩的房舍。小汪禁不住坐在石阶上,她坐下,并非是累了,只是有份难得的雅性要留影于此。我们也随之坐下了,在这里品一品秋来郝堂的独好风景,欣赏着这里的深深浅浅、沟沟壑壑。
“快点呀,跟上。前面有荷,不过是残荷……”友人杨柳禁不住呼出声来。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片残荷七零八落的,以枯萎的姿势倒在池塘里,莲蓬也不饱满了。但即使如此在我们的眼里,这些残荷还是具有一种独一无二地美,它并非落寞,只是选择了别样的姿态刻画出一季的分明:郝堂里的一切完全属于秋季。
“再往前走,一定还有更美的景致。”杨柳总是那样大呼小叫,生怕郝堂人不知道我们的到来。走着走着,看见路岔口有一个巷子,我们手牵着手,仿佛怕逛丢了,紧紧地偎在巷口朝里张望。巷顶有蓬松的藤叶,叶下布满了五颜六色的伞和红红的灯笼,这雅致的小巷不算长,大约有一百多米,但却凝聚了巷主人的智慧和心血。我们好奇、欢喜,轻轻地在藤叶下走着,生怕惊动了附在枝叶上的秋蚂蚱。九月的巷子,只要任意在这里走一走,便会沉浸在一季的故事里。
正在观望间,忽然从巷里餐馆走出一个驼背的女人,她面露笑容从我们身边掠过,一时间,我竟被她吸引住了:她是谁?为什么背驼得如此?为何驼背还如此开心地笑?再回头望,她已经远去了……
因为好奇,我们想在这巷里的餐馆吃午饭。但游兴还未褪却,小汪靠在巷角墙边选了一处,招呼我们给她摄影。青灰色的砖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葫芦,正对着葫芦还有一根旧旧的木梁,梁上绕着三枝两叶。这叶仿佛在呢哝,也像是在张望,它的生命力蓬勃有力,让我们充分安全地感受宁静的万物玄机。我们醉了,还能说些什么,但凡想到的全凝固在小汪的半侧面,这浅笑,就是不说相信你也懂得秋的不慌不忙;她只是笑,我们便会意了。
我与杨柳,曾一起路过无数春光、炎夏过往;如今岁月中时光伴随着九月浅秋,阳光暖暖照耀着友谊之容。依旧牵着手,一路随心而行,一路随遇而安,面对郝堂美景,不舍转身离去。她看看表:“时间还早,再去转转来用餐好吗?”,我们点点头,拐到巷西边,在一处门下停住了。门楣上挂着醒目的四个大字:梦里老家。原来郝堂有一处是梦,梦里有个家。我们手扶门框,回首淡淡往事;回忆如一束秋天盛开的彼岸花,在这里几度花开花落,即便倾尽全部心思,也难割舍一份秋殇的情感。
只是随处走走、看看,便迷恋上了这一巷的多彩,能说什么才可以尽人意。这里没有其它季节的喧嚣,秋已渗透小巷的伞和灯笼里,令人回味永久。继续前行,来到三草堂,一个可以洗涮心灵的地方;我们靠在堂前,茗品屋内传出的书香,静静地享受文化与自然相融合的和谧。当转悠到巷东处一个土屋前时,看到古老典雅的土墙窗棱边挂着串串的红辣椒,悠久深远又富有韵味儿,静静地昭示着秋天的丰收。
听小汪说,出了巷子左侧有大片的马鞭草开成了紫色的海洋,右侧还有荷塘相映。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我们前行观赏呢?牵着手,说走就走,不一会儿来到了马鞭草花圃。一片紫的柔美把我们带入大自然的祥和里。我拿起手机,不断地对着摆着各种姿势的小汪闪动,谁料想,我们陶醉的身影儿也被杨柳悄悄摄入镜头中。
小汪尽兴了,我拍得也有些乏了。杨柳站在花圃边,喜笑颜开,她拿着手机冲我们得意地晃晃:“嗨,你们已经在我的镜头里了。没有想到吧,哈哈。”
“去吃饭吧,有些饿了。”小汪嚷嚷道。我们答应着,往回拐,又入了巷子。
巷内挂个招牌:常回家看看。那个面带微笑的驼背女人又出现了,她正掂个篮子进了餐馆。胖胖的老板娘用手在围裙上蹭蹭:“驼背兰送来的红薯叶,又鲜又嫩的,客人很喜欢吃。下次再送两篮哈。”,“好的,我背驼不方便带多,两篮是可以的,都是掐尖儿的嫩红薯叶。”那个被称作驼背兰的女人依然笑容灿烂,临走时弯腰捡起一些空的饮料瓶放到篮里。我感到很开心,又碰到她了,她一定有故事,胖胖的老板娘应该知道她的一些事情。
坐下来,喝上一盅友人泡的红茶,别提多美了;可口的饭菜热气腾腾,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红薯叶,果然鲜嫩。这时,驼背兰远去的背影在我的心里萦绕,吃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微笑对我而言有些神秘。
胖胖的老板娘在跟对面的客人结帐,我禁不住捞住她的手:“老板娘,那个送红薯叶的驼背兰,你熟悉?”,“嗯?啊,是的,自小一起长大的……四菜一汤,一共一百八十六元钱。”老板娘结过帐,望望我:“她送来的红薯叶吃起来不错吧。”“嗯,那驼背兰的背是怎么驼的?”我追问。
老板娘的噪门响亮贯耳:“她呀,是先天的驼背,因为驼背耽误了婚姻。好不容易熬到三十多岁,有个远村的穷汉子愿意娶她为妻,要求她远嫁他乡,但她不愿意离开郝堂。所以一辈子没有嫁人,守着几亩田,种些红薯和青菜,平时还捡破烂谋生。”
我不甘心就知道驼背兰的这点故事,继续浅酌慢饮,不肯罢席。
一个女店员坐在我们旁边的长板凳上歇息。我趁机凑上去,闲聊:“好好歇会儿。嗯,那个驼背兰啥时还来送红薯叶?现在她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她人可好了。先天驼背,三岁母亲去世,父亲又给她找了位后娘,后娘生了个弟弟。后来父亲和后娘相继过世,弟弟的婚姻出现变故远走他乡打工去了,只留个闺女在郝堂,无依无靠的,驼背兰便捡破烂供这侄女读书。闲时把几亩田里的红薯叶掐了嫩尖儿,再配些其它青菜送给餐馆,不施农药的菜,客人们都喜欢吃。”女店员说话间,杨柳便准备结帐了。
我继续听店员讲驼背兰的故事,“她见证了郝堂从寂静到兴盛数年的岁月变迁,对郝堂有了深厚的感情,这辈子不打算离开这里了;她的梦想和愿望就是用卖破烂捡垃圾的钱供侄女读完大学后在郝堂小学当老师,她就在郝堂哪儿也不去跟着侄女,这里永远是她的家。她现在天天盼着弟弟常回家看看。”,女店员口中的驼背兰是个有梦的人,她的爱心让郝堂村更添一份风彩。
要离开这里了。秋阳下,路边的屋和树显得格外风韵;片片的落叶悄悄地躲在一边儿,它们从繁荣到枯萎,是生命的美丽沉淀。在郝堂,不会有在喧闹的城市里走着走着就累了的感觉,这里可以随处找到心栖息的地方,或许这就是驼背兰坚决留下圆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