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关公染血(微小说)
唐建强偷偷在胸前纹了一个关公,横刀立马,怒目圆睁,威武而霸气。
高良和唐建强两人关系不错,见到这一幕,瞪大了眼。
“嘿嘿,纹在前胸,打架的时候多霸气,还能让关二爷为我挡灾难,一举两得嘞!”唐建强洋洋自得。
高良告诫:“关二爷不是常人,命格不够硬的人,扛不动,会招灾。睁眼的关二爷更是大忌,要知道他老人家斩颜良、诛文丑,都是怒目圆睁,一刀枭首。所以,纹了睁眼的关二爷,轻则见血,重则身亡,你赶紧……”
电话响了,老大打来的,派他们带上家伙去支援。他们一伙人到达现场,一下子傻眼了,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还多,明显是个坑。
他们对视一眼,扔下武器,抱头蹲下。
唯有一人不同,唐建强,他扯开上衣,露出胸前横刀怒眼的关公,“天灵灵,地灵灵,二爷上我身来,诛宵小!”
然后……对面的人全笑了,接着唐建强被打得头破血流,染红了他的关公纹身。
异变突起,被打趴唱《征服》的唐建强猛地夺过长棍,挥舞起来,力气大得惊人,将对方的人打得鬼哭狼嚎。末了,他将长棍往地上一杵,稳稳站好马步,抚了抚不存在的长须,“关某在此,谁敢辱我兄弟?”
那伙人里带头的直发毛,小声问身边的兄弟:“今儿是啥日子?”
“22号。”
“农历!”带头的有点急。
“七月十五。”
带头的沉默片刻,看了眼被血染红的关公纹身,二话不说,撤了。
唐建强的表现令兄弟们瞠目结舌,回去的路上大家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开车的高良侧头看了眼,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缠在唐建强的脑袋上,夜里异常的醒目,像是孝子贤孙出殡带的物件。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略一走神的功夫,车子向路边开去,好在刹车及时,仅仅撞在电线杆上。奇怪的是,车子打不着火了,左看右看,明明撞瘪车灯,怎么就开不了?
时间已是凌晨,附近都是农村,这个点儿去哪找修车的人?不过,车上一帮大老爷们倒也干脆,在车上睡一夜得了。
唐建强一点都不困,反倒有点饿,不知道是不是他发威累着了身体,他对高良说下车去找点吃的。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高良有点不放心。
唐建强嘿嘿一笑:“不用,有人在旁看着心虚。”
深更半夜,去哪找吃的?当然去人家店里偷。他有一手好本事,开锁,可不想被人学了去。高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骂了一句。
唐建强顺利地从路边超市拿出一大包东西,有方便面、面包、牛奶、瓜子、汽水等,正要回到车上,他看见不远处亮着灯,还有“咿咿呀呀”的声音。
闲着也是闲着,他好奇走了过去,走近了发现是个戏台子。村外搭台子没什么稀奇,他村里的戏台子早被前任村支书给卖了,逢年过节唱戏就在村外临时搭台。
戏台光线有些暗,是早年灯泡发出的微弱昏光,戏却很热闹,反正回去无聊,正好边吃边看。
看戏的稀稀疏疏没几人,他找了前排的木桩坐下,打开方便面吃了起来,巧了,唱的是关公戏。台上演关公的人见到唐建强,动作一顿,目光里有种诡异。
看着看着,唐建强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这出戏居然是《关云长败走麦城》。什么意思?好歹自己纹了关二爷,还打了胜仗,太TM晦气了吧。
他把吃了半包的方便面丢在地上要走,又一下子怔住了,周围坐了满满的人,连个挪动的空间都没有。
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多人,他怎么没发现?
这些人神情呆滞,面色惨白,穿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衣服,身上弥漫着腐烂的臭味,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唐建强想要后退,碰到了前面的人,那人缓缓转过身,眼睛里没有瞳孔,一对眼光盯着他。
“对、对不起……”他快要哭了。
后面看戏的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他,其中一人声音冰冷:“坐下,不要挡着我们。”
他有什么办法?只好乖乖坐回来,阴冷的气息和腐烂的恶臭包围着他,只觉度日如年。
捱了许久,戏唱到了关公被马忠擒获,唐建强露出了笑脸,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他脸色大变。
马忠把手中的刀一挥,关公的头颅飞了出去,脸上满是错愕,似乎没想到自己被斩,因为这与戏本不符!
关公的脑袋滴溜溜地转着,滚落到唐建强的脚下,他吓得面无血色,台上的马忠怒道:“好个关老二,竟以假头骗吾,吾再斩你!”舞着刀径自冲向台下,锁定了台下的唐建强,准确地说是唐建强胸部的关公纹身。
看戏观众一下子没了影,马忠直接冲了过来,唐建强想跑,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动弹不得,想叫救命,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响。
刀光一闪,鲜血飞溅!
唐建强但觉胸部一凉,没了意识。
高良一觉醒来,四点多了,他随手转了下车钥匙,立即打着了火,他一踩油门想离开,发现副驾驶的唐建强没回来。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叫上几个人下车去找。很快,他们在村外破旧的戏台子发现了唐建强,他站得笔直,不怒自威。
高良哆嗦着伸手探了探唐建强的鼻息,半晌收回,还好,有气。
唐建强睁开了眼,看到高良他们,连忙哭诉自己的经历,这下大家更害怕了。高良年长见识多,推了唐建强一把,“梦游了吧你,哪有……”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他和几个兄弟见到了平生最血腥的一幕:唐建强的小半截身体从胸部的位置断开,伤口似被利刃划过,毫不拖泥带水,器官整整齐齐被切断。
刹那,鲜血喷溅,将他们淋得浑身是血!
“饶命,我不是……”唐建强的上半截上体倒在地上,嘴子喃喃着什么,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一幕,复又没了动静,彻底死了。
唐建强说他被马忠斩了,果然是真的,他们个个遍体生寒,撒开脚丫子往外跑。
数年,高良出狱,经多方打听得知,那个村子早年时喜欢热闹,常邀戏班来唱。唱戏颇有讲究,比如寿宴唱《打金枝》,红事就唱《春秋配》,当然,也看具体情况了,丧事如喜丧有人家请唱《卧龙吊孝》《秦雪梅吊孝》等等。可是有一禁忌,夭折死的绝对不能请戏班子来唱,请也不会来,那叫半路塌台。给再多的钱,戏班子也不能唱,唱完了轻则接不到活儿,重则有官司,甚至血光之灾。
偏偏那户有钱,给儿子找了门冥亲不算,非要请人唱戏,大搞特搞。找了十余家,没人答应,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戏班子答应了。也是这个戏班子困难,快一个月没接到生意了,班主带着少部分不信邪的亲信来了,那天班主客串了马忠,唱完他们连妆容都没卸连夜就撤。
回去的路上,面包车刹车失灵,一车人就这样死了,更惨的是扮演关公的那个人,脑袋被切了与身体分离。据说,会有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关公脸画的不对,梨园行的人都知道,扮关公的一定要在脸庞或者额头不显眼的地方点一下黑点,用来表示不是真关公,以免招惹了孤魂野鬼压不住。可能是那天,心急唱戏赶紧走人,忘了在脸上点黑点,结果招惹了不祥。
无论如何,这些戏子死得又冤又惨,此后每年的七月十五都会现身在这个戏台子上唱,找过高人来看,看了之后直摇头,“等等,十年过后,一切烟消云散。”
正好,今年是最后的十年!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