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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八一】岳母也是妈(散文)


作者:乡笛 秀才,1443.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83发表时间:2021-10-11 08:07:57

【八一】岳母也是妈(散文) 国庆黄金周,几个要好的朋友邀约我到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点去游玩,说那里风光秀美,吃宿皆有,像孙悟空花果山一般,值得一去。可我婉言谢绝了,一家人早早起床,驱车直奔百余公里之远的岳母家。
  
   一
   说起岳母的前半辈子,那可是胆中掺黄连,苦上加苦。她才几岁时,父亲因是恶霸地主,被枪毙了,母亲一气之下,上吊身亡,之后不久,大哥被送进监狱改造,二哥被赶离铁路沿线,下放到了一个又远又穷的名叫麻山村的地方居住。孤苦伶仃的岳母只好挨着大嫂过日子。
   大嫂心里是有苦说不出,本以为嫁了一个好人家,过个好日子,岂料一夜间,好端端一个家,变得一无所有,只好成天以泪洗面。岳母小小年纪就和大嫂一道下地干活。大嫂性格急、脾气爆,动不动就要打骂人。有一天,岳母天还没亮就去包谷地里除草,实在太累了,靠着锄把就睡着了。大嫂看见了,找来一根木条,狠狠地抽了她一顿,还不准她吃饭。她因长期受苦挨饿,面黄肌瘦。邻里的好心人见到后心痛不己,收一些旧的衣服给她穿,拿一点东西给她吃。就这样,一天天苦熬着,终于长大成人。
   因岳母是地主子女,那些根正苗红的年青小伙子不敢上门提亲。后来,经人介绍,岳母认识了岳父。
   岳父也是出生地主家庭。亲生母亲生下他不久,生病离开了人间,父亲快解放时生病死了。解放后,“斗地主,分田地”时,把家里的田土、财产分给了穷苦农民。好在岳父年幼无知,没受株连。后娘又凶又恶,逼着仅有八九岁的父亲干很重的体力活。那时,家里开了一个小纸坊,生产烧纸维持生计。每天晚上,安排他把纸坊里生产出的几百张纸揭起来,展开拉直,一张一张凉好。凉纸是一门细活,稍不小心,就会把溥溥的纸弄破。一天晚上,岳父实在是太疲倦了,揭着揭着,眠睛开始打架,手不听使唤,弄破了一张纸。正在旁边抽着叶子烟的后娘不问青红皂白,劈头一烟斗敲在他头上,头上立马鲜血直流。
   岳父小时候衣不弊体,从没穿过鞋子,一年四季打着光脚扁干活。每到冬天,脚上长满冻疮,一路走,一路留下鲜红的血印。那日子是嘴里塞黄连,有苦难诉。
   岳父长大成人后,说了一门亲事,已看好了日子,可快要办结婚酒时,未过门的姑娘得急病死了。
   当介绍人讲完岳父家的境况后,同命相怜的岳母明白岳父和她是一根腾上的苦瓜,那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苦命的岳母只有认命,从一个苦窝嫁到了另一个穷家。
  
   二
   岳母名叫张大武,刚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心感怪异。一个瘦弱矮小的女子改了一个响亮威壮的男人姓名,到底是为哪般。一天,我止不住问妻子:“你母亲怎么改一个男生名字呢?” 妻子告诉我:“ 听说母亲打小勤奋吃苦,做事认真,哺育她的大嫂看到两个哥哥没有啥望头了,指望她长大后能像男人一样,成家立业,做成大事,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吧。”
   岳母嫁给岳父不久,就被婆婆分了出来。分家后,没有房子,就自己搭了一个草棚居住。岳父靠下苦力帮人营生,岳母在土里勤耕苦作。一年多后,岳父找人帮忙,修了一间小木房子,自己在山上割草盖房,砍来竹子编成块状,用来档着房子格栏,再用牛粪扶在竹块上,这样,不花钱就可挡风避雨了。
   又过了几年,儿女们相继出世,逐渐长大,房子窄了,无法居住。岳父就找人在离家几里远的山上买来木柱,扩建了两间房子,又买些树子就地改成木板,用来装修。那时,时值寒冷的冬天,在长达一个多月里,为节省中午吃饭往返时间,岳母拖着到大不小的三个孩子,每天在家里煮饭送上山去。送饭时,地冻路滑,就用草绳捆在脚上,背上背着饭菜,怀里抱着最小的孩子。无论再苦,每天中午都要准点把饭送到。工人们看见岳母这般坚强,开玩笑说她真是名如其人。同时,又好生感动,用加班加点干活来回报她的辛苦付出。原本二个多月才能完成的活,仅用了一月多时间。经过半年多的辛苦劳作,总算有了一栋像模像样的房子。
   时来运转,喜出天降。没想到离岳母家居住地不远的一个地名叫石笋口的大山底下藏有大量丰富的磷矿。不久,国家在那里建起了厂矿,厂区宽宽的、平整的水泥路从她家房子后面通过,直达县城、省城。后来,又在距离岳母家几公里远的地方修建起了火车站,有了连结外地的铁路,交通更为便捷。岳母一家和村里的人们一道采矿赚钱,摆脱了贫困,几年后,又在木房的两边新建了厢房,房子内外打上了光滑平整的水泥地平,屋内摆有现代电器、家具。那幸福生活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三
   提起当初我和妻子谈恋爱这个话题,我心里对岳母还有点陈见。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那年,我有一个族宗的姑姑嫁在岳母家那个寨里,她回后家见着我后,说我有礼有节,灵活聪明,提出在她家那个地方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姑姑回去没几天,就捎来口信,叫我去她家一趟。
   记得那天上午,秋高气爽,阳光灿烂。我去后没看中姑姑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就在寨子里闲玩,无意中来到了未来岳母家院子里,瞧见一个中等个儿,扎着两根黑黑辨子,上身穿着女式黄军服的姑娘坐在坎子上剥包谷,见着我去后,赶忙站起身来,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起身请坐倒茶。
   交往接触中,我对那姑娘印象不错,心生好感。回到姑姑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姑姑同意了。过了一段时间,姑姑带着她和她姐姐来到我家看了看,了解一下情况,没啥意见,这门婚事就定了下来。
   定婚不久,母亲借故去姑姑家玩,看看未来儿媳妇家那地方怎样。两天后,母亲返回家中,阴沉着脸对我说:“幺儿,我们家住的这个地方边远贫穷,交通不变,和她家那地方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看这门亲事是散场锣鼓,没戏。我看,趁早算了,免得今后退婚,后悔莫及。”我对母亲说:“妈,她都亲自来看过了,她母亲还当着我和姑姑的面表过态,说一块腊肉骨头只哄一条狗。哪会反悔嘛。” 母亲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了。
   果然,真不出母亲所料,细心的俩老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我家居住的地方观看打听,回去后,岳母把女儿骂得直哭,边骂边说:“你还亲自去看过,回来说那地方不错。我看你真是瞎了眼。那是你能居住的地方吗?出门就是爬坡上坎,去了一次,打死也不会再想去笫二次。”还把一道去的大姐也臭骂了一顿。骂完子,强迫女儿赶快退婚。看到爸妈鼻子都气歪了,从来就胆小乖顺的女儿哪敢顶嘴,只好听之任之。
   随即,岳母就叫姑姑通知我家去退婚,家里人虽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是预料中的事。按约定时间,我和介绍人去了。去后,她家有一个长期在外做生意的隔房姨爹见到我,和我聊了几句,感觉我头脑好使,今后定有前途。于是,劝其岳父母不要退婚。可两老死活不听劝阻,执意要退。双方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僵持之下,姨爹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说到:“过去,你们家做的这个地方还不是山旯旮,你们也是很穷的人家。要不是这里有矿,你家又哪会富呢?你们要选的是人,不是地方。再说现在是新社会了,提倡婚姻民主。不再是过去的父母之命,媒勺之言。只要年轻人没意见就行。我们说啥都不管用,叫小侄女说一句,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行了。”
   掷地有音的几句话,镇住子岳父母。事前,姨爹了解到是两老逼着小侄女退,知道小侄女内心是不愿退的。她一直很听姨爹的话,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是爸妈要退,我是不愿退的,今后受多大的苦我都心甘情愿。”就这样,这门婚事最终成了。
  
   四
   我高中毕业不久,恰逢县里招干,经考试考核,当上了乡干部,后又提任为区团委书记、乡党委书记等。参加工作后,几十年如一日,凡遇缝年过节,都是带着妻子回老家,和爸妈在一起,几乎没有改变过,
   2014年10月,母亲患了脑梗,住进了医院,病情好转一点后,就问我:“你两个姐姐不知道我生病了吗?为什么不来看我,你没有告诉她们吗?”从母亲的话语里,我明白母亲想她的两个女儿了。有时,母亲又对我说:“你老岳久已走了多年,岳母已老了,女婿就是半个儿啊。将心比心,要经常去看看哈。”
   母亲的话如雷贯耳,让我心中为之一振。这些年,心里想的是岳父岳母有自己儿子、媳妇陪伴就行了,存在着“女婿不孝岳父母,媳妇不如亲儿女”的传统习俗。岳父、岳母好像己想得开,认为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米汤,就应该以婆家为主。其实,谁又能理解他们心里想念女儿的苦痛啊。尽管我和妻子己常给岳父母买些吃的、穿的带回去,时不时也去看望一下。可细细回想起这些年,回自已家要多些,对自己亲身父母的关心要厚实点,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打那以后,每到节假日,我就会和妻子一道去探望岳母,陪她拉拉家常。记得那年春节,我和妻子去陪岳母过年,岳母高兴得不得了,给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我接过茶杯时,叫了一声:“妈,你不用管我,快休息一下。”
   过去,按老家传统习俗,我称叫岳母为“亲娘”,那天听到我改口叫她一声“妈”后,激动得沮眼涟涟,坐下后对我说:“小尹,这些年,你经常来看我,我太高兴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还以为你还记着我的仇呢。当初,我是担忧女儿重走我受穷吃苦的老路。现在回想起来,是我的过错。”
   我急忙对岳母说:“妈,您想哪里去了,我早就没那么想了,再说女儿是您的心头肉,为女儿着想,也没有啥子错嘛。” 说实话,这件事已过去了那么多年,再说我和妻子最终走在了一起,对岳母那一小点想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1999年7月,我工作实在太忙,请不了假,就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安排妻子陪同岳母一道到省外风景名胜区观光旅游。每到节假日,我和妻子就会时不时带上女儿、女婿和两个可爱的小外孙到岳母家住上一两晚,和岳母一道分享天伦之乐。岳母每年的生日,无论再忙,我都会领着一家人抽出时间,订上生日蛋糕,购买生日礼物,陪她过生日,祝老人健康长寿。
   岳母己84岁高龄,无情的岁月风霜染白了她的头发,长年劳苦艰辛压弯了她的腰。她笑脸常开,慈祥善良。我每次去,都把我像宝贝一样稀罕,吃饭时不停地往我碗里夹好吃的菜,犹如亲生的母亲一样,时刻关怀着自已的儿子。
   那天,岳母听到我们要去陪她过国庆节,不停地打电话,叮嘱我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快到岳母家时,远远就看见岳母佝偻着腰,在院坝里站着,面向公路来的方向,等候着我们到来。
   我们一家子刚下车,岳母就迎了上来,紧紧地拉住我的手,问这问那,满睑开心地笑着。看到这一幕,我打心里感到放弃外出游玩,陪老人过节是明智之举。
   诗经曰:无父何怙,无母何恃?我的岳母虽然不是我的生母,却同样视我如己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好没有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以后的生活中,我会和妻子一起,更多地把对岳母的爱渗透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愿老人能陪我们到永远。
   (作者单位:花溪区直机关工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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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有关岳母的散文。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把岳当当妈一样孝敬,需要多大的孝心和担当啊。文中“我”的岳母小时候是地主家的子女,父母走得早,岳母和娘家大嫂相依为命,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后来又嫁给了同病相怜的岳父,也受尽了苦。没想到时来运转,岳父母家居住的地方附近发现了磷矿,国家建了矿区,从此交通便利,岳父母成为采矿工人,渐渐摆脱了贫困,生活越来越幸福。但在“我”和妻子婚姻大事上,岳母认为我家里穷,不同意女儿嫁给我。好事多磨,最终我俩喜结连理,我也理解了岳母的良苦用心。岳父离开人世后,我让妻子陪岳母出去旅游,逢年过节,我放弃外出游玩的机会,和妻子一道回家陪岳母,只要老人开心幸福,就是儿女最大的安慰。文章情感真挚,发自肺腑,细腻生动,质朴感人,引人入胜,让人感同身受。主题昂扬,满满的正能量。“百善孝为先”,孝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本文中的“我”有一颗金子般的孝心,宽宏大量,用实际行动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理念,让人甚为感动。岳母也是妈,一样要孝敬。好文章推荐共赏,感谢赐稿八一文学,祝老师秋安笔丰!幸福如意!【编辑:淡淡的云彩】【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11015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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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1-10-11 08:09:44
  文章情感真挚,发自肺腑,细腻生动,质朴感人,引人入胜。主题昂扬,满满的正能量。“百善孝为先”,孝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本文中的“我”有一颗金子般的孝心,宽宏大量,用实际行动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理念。岳母也是妈,一样要孝敬。好文章推荐共赏,感谢赐稿八一文学,祝老师秋安笔丰!幸福如意!
淡淡的云彩
2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1-10-11 08:15:48
  岳母前半生受尽了苦,相信在女儿和女婿的悉心照料和陪伴下,晚年会更加幸福。再次欣赏老师美文,祝老岳母身体康泰!开心每一天!
淡淡的云彩
3 楼        文友:乡笛        2021-10-11 09:16:36
  谢谢主编编辑推荐,鼓励鞭策。
4 楼        文友:墨林        2021-10-11 22:29:34
  特殊年代,岳父岳母都这么不容易!如此孝心,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好文章,欣赏了!祝创作愉快,期待新的精彩!
墨林
5 楼        文友:乡笛        2021-10-12 07:11:55
  谢谢社长点评鼓励。祝社长秋日快乐。
6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1-10-12 08:05:04
  岳母也是妈,题目就很亮眼,写得真好。亲情的文字,感染力很强。葳蕤拜读学习了,祝老师写作越快,精彩继续!
春草葳蕤
7 楼        文友:林间风吟        2021-10-12 09:28:39
  欣赏乡笛老师又一篇大作,老师写岳母的字里行间透露出浓浓的真情,感动人心!
8 楼        文友:乡笛        2021-10-13 21:43:10
  谢谢各位老师的关心鼓励。祝各位身体健康,佳作再呈。
9 楼        文友:乡笛        2021-10-15 21:14:33
  谢谢社长,主编及各位同仁的关怀鼓励和鞭策。
10 楼        文友:沧桑战神        2021-10-16 14:27:34
  故事很感人,把家庭故事放在社会变迁的大背景下去写,很有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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