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龙肉”无味(随笔)
国庆节后的一个早晨,我路过集镇,见到一个风韵少妇在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去学校。少妇为孩子背着厚重的书包,孩子手里拿着几串烧烤羊肉串,还喝着牛奶什么的。只听孩子说:“妈妈,这个羊肉串不好吃,我要吃龙肉。”少妇为了孩子高兴,就回答说:“乖乖你在学校好好读书,妈妈上午就去给你去找龙肉,你下午回来吃。”
我一听这话,心里马上想到:如今的孩子真是想象得可以,大人也娇惯得可以,连要吃“龙肉”都要去设法满足。我都七十多岁了,不要说吃龙肉,连真龙长什么样子也没有见过。龙的形象只是在图画书上看过,故事里听说过,不过都是说龙是吉祥物,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也没有听说过吃龙肉的。民间在正月十五或者节日里表演玩龙灯,那些龙的样子也都是枯草扎成的,没有见到谁吃这“草龙”的肉。现在的孩子真是异想天开,好日子过多了,竟然要吃起龙肉来。家长也是很耐心,明明知道孩子提的是无理要求,也答应去给孩子办理,让他吃上“龙” 肉。
龙肉好吃吗?究竟是什么味道?我也出于好奇,去寻找相关的吃龙肉的依据来。
《西游记》里有个狮驼岭,那里有个妖怪名叫“大鹏金翅鸟”。 金翅大鹏鸟是佛门圣物,相传一日它可以吃掉五百条龙,数量之多让人惊叹。照它的这种吃法,天下的龙不用几年都要被他吃光,哪里有轮到老百姓吃的。纯粹是神话,乱编一通,不可信。
一个算命先生对我解析“梦吃龙肉”。他说:“龙是高贵的动物,只有皇帝老儿才能与之般配,称为“真龙天子”,一般人是吃不到的,也是不敢去吃的。如果你梦见吃龙肉,那你就有灾祸了,有人要来与你争斗,发生纠纷,而且你还战胜不过它。”算命先生的话使我兴味索然。我又到词典里去找吃龙肉的条目,可惜也只找到“屠龙”这个词儿,而且解释是:“技术高而无用,因为天下无龙可以让你杀。”看来吃龙肉是虚假的了。
我走进乡村,竟然又听到这样一句俗话:“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我一想就明白了,意思是说龙肉与驴肉差不多,驴肉很好吃,可以当“龙肉”来吃。这下我才明白,那个少妇是要给孩子去买“驴肉”吃了。据村里百岁老人说,早些年村里有富豪人家摆过“龙肉宴席”。其实就是把猪肉、鸡肉、鸭肉等肉和各样菜品混杂在一起炖熬,然后让大家随意地挑来吃。以往,也有每年“吃龙肉”的日子,那是在正月十五夜里,闹完元宵后,村里的主持人就把人们在正月期间舞龙灯得来的钱,置办一些猪肉、鸡肉、鸭肉混合组成大锅肉称其为“龙肉”。人们都”免费去吃“龙肉”。吃完“龙肉”,春节也正式结束,各家各户开始正常的生产生活了。因此吃龙肉也是春节民俗的组成部分。可惜如今好多年没有行这样的“规矩”了。看来是把这一项民间文化打灭了。因此谁要是再提起说“吃龙肉”那就是说混话。
不能吃到龙肉,那就吃驴肉吧。驴肉与龙肉一样的鲜美。我那年在安徽濉溪当兵,担负执勤任务时吃过两次驴肉。第一次那个厨师用老坛酸菜爆炒驴肉,加入麻辣葱花,那味道真的不错。厨师笑着说:“我做的就是龙肉味道。”第二次是在野营期间,司务长给每班发三斤驴肉,副班长用清水煮着,没有加上什么调料,吃起来淡而无味,还简直叫人发呕。原来即使是“龙肉”,也少不得寻常的盐和佐料,没有盐味,什么肉都不好吃。不过我也只是吃到这两次“龙肉”,因为以后的日子里直到今天,我就没有见到过驴子的影儿,乡村里连马就很少,哪里有驴。因此就是吃驴肉也很难得。
但是我却听到一个打工妹子说起她们吃龙肉的事。这个打工妹说:几年前他和家乡的三男一女一起在乌龙江打工挖金矿,那天挖到一条小龙,大约有三斤多,三个男人就提议把这小龙抓来煮吃。龙肉由打工妹炖熬着,放上姜蒜佐料,真的味道很香。三个男人争着吃,打工妹因怀孕没有吃多少,仅仅尝了一小块。结果吃了龙肉的三个男人都死了。打工妹肚子也痛起来,孩子流产了,吓着她连夜跑回老家。看来这个龙肉没得福气的人是吃不得的。后来警方侦查出,这几个打工的人,并不是吃的龙肉,只是误吃了长在一种地下的毒蛇。乡里人把蛇也叫着 “小龙”的。原来“龙”在民间的化身就是“蛇”。那蛇也就是“龙”了。吃蛇肉也可以叫做吃 “龙肉”。
于是又有新的东西出现了。一些年轻人厌恶地里的农业生产劳动,于是就到山里,沟里、草里到处抓蛇。拿到集市去卖钱。有个大款还在集市上开了个酒楼,取名“攀龙酒家”。主菜就是蛇肉,从集市上买来各种大蛇、小蛇、长蛇,短蛇,通过闷、炸、蒸、煮、炒、烤……等等制作,每天食客盈门,一年就收入几千万元。这个赚钱门道真的不错,把蛇这种令人讨厌的动物加以整合、组装、嫁接、系统的整治出牛嘴,猪头、蛇身、鱼鳞来,就可以耀武扬威的吹是“天下第一菜”。于是我也就觉得这种饮食文化也算是龙的文化了。
蛇就是蛇,哪里能改名叫“龙”。即使叫龙也是假冒。如今不能吃的东西成了美味,还能让那抓蛇、炖蛇的率先致富。富裕倒是有些人富裕了,可是也就因为这些乱吃,结果吃出了疫情,吃坏了生态。看来这“烹龙绝技”也会弄出“无龙可杀”的绝境,倒不如好好的务农,用草料多养几头猪,或者养几头羊来宰杀。那样来改善生活提高生活才是最实惠的。其实农村有一种猪也叫龙,全名叫“猪婆龙。”就是一种杂交的品种猪。
于是我说:“天上的龙肉,不如地上的猪肉。”人每天吃一点猪肉,长身体长精神保健康。那种天天叫喊“吃龙肉”的只能是幻想。龙肉本身就没有,哪里有肉,即使有龙,哪里又能轮到老百姓吃的机会。所以我不怕别人对我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屁话,我就是要说:龙肉是无味的,空想也是无味的。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在乡村家里养猪,养鸡,养鸭、养羊,逢年过节时宰杀出来,加上油盐作料,或蒸或炖或炒,或者和着萝卜托托炖着……让一家人好好吃个够,那才是最真实最实惠的“农家肉”。保证比你天天叨念着喊着要吃龙肉好。
最近几十年,我连猪肉都吃得很少了。好长时间根本一点不想吃肉,偶尔吃点猪肉也觉得没有白菜萝卜有味。清淡朴实的原汁味比那些炒卖制作的精装“龙肉”要好几千倍。
写道这里,又想到文章开头的情景,我也奉劝那些过分溺爱孩子家长们,也不要一味地去满足孩子要吃“龙肉”的想法,还是要教会孩子爱人民、爱劳动,爱朴素,能自强、能自立,这些都比闹着要吃龙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