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捡拾(散文)
◎捡拾起生命的食粮
有朋友住在一个美丽的岛屿上,每次她来看我时,往返都需要乘坐豪华的渡轮,她走的时候,我通常会送她到渡口,然后目送她登上那艘巨大的渡轮。
今年夏季的某一个下午,我再次送她去渡口,到达渡口之后,她最先去售票处买好了轮票,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离渡轮起航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为了打发时间,我们来到了一个临近港口的一个咖啡屋,买了咖啡之后走出来,看到咖啡屋外零星地摆放着五六张桌子,围绕每张桌子有三四把椅子,我们就在靠边的一个桌子旁坐下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看着港口里的船只进来出去。
远处是黛色的山峦,近处是一个蔚蓝的港湾,如碧玉一样的海水不时地拍打着堤岸,卷起来的一层又一层白色的浪花,在给大海镶一个耀眼的银边。灰翅白羽的鸥鹭在海面上翩翩飞翔,一些小船停靠在岸边,堤岸上正盛开着姹紫嫣红的花朵,在我们的面前炫耀着特有的香气,在把那无比的蓝,从眼中侵蚀下去。
当我们正陶醉在这怡人的风景中时,从咖啡店里走出来了一个头发灰白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用彩纸包的卷菜包,在我们身边的另一张桌旁悄然坐下。他坐好之后,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的卷菜包。只见一只灰色的小鸟轻盈地落在了邻桌的椅背上,两只小爪紧紧地抓住那窄窄的椅背的顶端,一丝一毫都不动,就像在给我们表演一场高难的杂技,它用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期待着,盼望着。那位男子看到这只落在咫尺的小鸟,就掰下了一小块面皮扔在了桌子上。小鸟看到这块面皮,立刻轻快地飞奔过去,先用小嘴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叼起,如闪电般地飞奔到了房檐下。随之从房檐下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像是谁在弹奏一首优美动听的乐曲,原来是几只幼鸟在分享着妈妈刚刚捡拾来的食物。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的时间,鸟妈妈再一次来到了这个男子身边,飞落在了桌子上,男子再一次掰下了一块饼皮,这次他扔在了地上,只见小鸟敏捷又快速地飞落到地上,衔起饼皮又飞回鸟巢。这样来来回回一共三次,直到它看到老人吃完了整个菜包,它才款款地飞走,飞到更远处去寻觅食物,我想做什么呢?一只手在空中停顿,静默其中,不能自拔。
◎捡拾起一家人的生活和希望
家住三楼,每天晨曦微露之时,我经常会被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唤醒。但有时也会在睡意朦胧中听到另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瓶瓶罐罐的相互碰撞。这个声音从时间上比鸟鸣声响起的似乎更早一些,大约在凌晨四点钟左右。当我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我心里在想,是谁起的这么早去倒垃圾?但有一次我上早班时,我在楼下的垃圾箱旁看到了一个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一辆由自行车改装的三轮车停靠在旁边,车上放着几个黑色的袋子,我立刻明白了,原来我先前听到的声音是来自于这个捡拾垃圾的人。只见他将捡拾到的瓶瓶罐罐装入车上的袋子中,他好像正在集中精力整理他捡拾到的物品,并未抬头看我一眼。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我亦不想惊扰到他,于是快速走开。
一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几缕红色的霞光透过百叶窗的罅隙,投射到了家里客厅的地面上,落下了斑驳的光影,我被这种绮丽的色彩迷住了。于是走上阳台,观看日落时旖旎的霞彩,只见天边正泛起七彩的霞光,如一道彩虹镶嵌在天边,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我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这时,耳边传来一种熟悉的声音,又是来自于楼角边上的垃圾箱。我的目光由天际蔚蓝,又转换到楼角处有些漆黑的垃圾箱。又看到了那个骑着三轮车的人,他正在那里把捡拾的垃圾装上车。当时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在楼上看着美丽的霞彩,而他正在为一家人的生活而捡拾破烂,在垃圾里讨生活,不知他此时是否看到此刻天边那美丽的霞彩?也许在他的眼里,那些垃圾才是他眼里最妩媚的风景。
今年的七月初,我去临街的小巷看合欢花,当我穿过公路,走入巷口时,看到一个骑着三轮车的人从对面过来,当时我的目光出现片刻的恍惚,心想,在这么发达的国家,怎么还有人骑着三轮车?那可是中国几十年前才有的特殊景致。等这个人骑过我身边之后,我才醒悟过来,他就是那个捡拾垃圾的人。不禁感叹,任何地方,都存在社会的最底层,但又有会谁真正关注过他们的生活状况?
一次坐在车里,天正下着小雨,我望向窗外,突然看到一个人骑着三轮车在雨中奔波,我认出那个人就是捡拾垃圾的那个男子。当时他只戴了一顶帽子,身上没有雨衣,也许他的衣服有防雨的功能,但他穿的裤子不可能防雨,而此时雨越下越大,我看着在雨中骑着三轮车的他,不禁让我心生一种感动。生活的艰辛,让他不得不栉风沐雨,起早贪黑,他捡拾起的是一家人的生活和希望。
社会上有很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他们面对生活的苦难,没有任何抱怨,而是靠他们勤劳的双手,支撑起一家人生活的重担,承载着全家生活的希望。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努力去奋斗,就值得我们去尊敬。
◎捡拾起一方净土
我偶尔会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会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从我的身边经过,看到有的人牵着狗,有的人推着婴儿车,也有的人在慢跑,还有父母陪着孩子在坐滑梯等,这些人都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擦肩而过。但走在我前面的一对夫妻,却让我感觉到有些与众不同。他们看着年龄大约有六七十岁,头发有些灰白,特别那个婆婆,腿脚还一瘸一拐,走路有些蹒跚。只见男子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如夹子的工具,不时地弯腰捡拾起地上的垃圾,然后装进婆婆手里撑开的塑料袋中,他们两人配合默契。他们不只是捡拾路上的垃圾,也在捡拾路边杂草里的垃圾。我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心想,怪不得公园这么干净,原来是有他们这样的义务劳动者在付出啊。
一次上班时,在街上我又看到了那对老夫妻,他们还是同样的动作,看到街上的垃圾,弯腰拾起,然后装入婆婆手里的垃圾袋中。我以前还纳闷,街道怎么保持的这么干净!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这对老夫妻,在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爱心。我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是他们每天义务捡拾垃圾,营造了一方净土。
美好而整洁的环境,不能只靠环卫工人去清扫,也要我们每个人去保持,去爱护。我们需要从小事做起,不要随地乱扔垃圾,看到路上有垃圾,随手扔到垃圾箱里。美化环境,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让我们一起加入环保的这个队伍里来,共同营造一个洁净舒适的美好家园。
◎捡拾起生活的温暖和幸福
祖父是一个非常勤快的人,一年四季都不闲着,春天种地,夏天除草,秋天收割。天冷的时候,祖父就去树下捡拾落叶,去山上捡拾树枝,用这些捡拾来的柴火做饭或取暖。
晚秋时节,家附近的树下,落满了层层叠叠金黄色的树叶,祖父就会背着背篓,一只手拿着收集叶子的工具,另一只手牵着我的小手,一起来到树下。我喜欢踩在树叶上,听着树叶沙沙作响的美妙声韵,祖父则用工具将树叶收集到了一起,然后装进背篓,再紧紧地压一下,这样树叶会变得更厚实一些,背篓就能多装一些树叶。待背篓装满了树叶之后,祖父就会背起背篓,牵起我的小手,一路唱着欢快的歌曲回家,回家之后,将背篓中的树叶倒出来,用这些树叶烧火做饭或烧炕取暖。
每年的秋冬之季,祖父经常到家门前的山上去捡拾树枝,祖父有时候也会带着我一起去。到了山上,只见山坡上躺着好多干燥的枯柴,祖父一根一根地将它们捡起来,祖父看到树枝时,眼睛中泛着温柔又惊喜的目光,就像看到心爱的宝贝一样。当捡拾的足够多的时候,祖父会用一根绳子将这些树枝紧紧地捆成一大捆,先将这捆树枝竖立起来,然后蹲下身子,慢慢地扛起,祖父牵着我的小手,一起快快乐乐地回家。回家后,祖父把树枝从肩上放下来,并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像小山一样的柴垛上。
祖母和妈妈会用这些捡拾来的树枝烧火做饭,点火时,先用树叶,等火点着后,再添加树枝,炉灶里的火慢慢越烧越旺,熊熊的火苗舔着锅底,不久,一股饭菜的袅袅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一顿丰盛的晚餐因此生成,全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感觉幸福又温馨。
祖父勤劳了一生,一直到八十几岁了,还依然在秋冬时节坚持捡拾树叶和树枝。父母就会劝他,年龄大了,不要再忙活了,捡拾树叶和树枝的活,就让儿女和孙子去做吧。祖父回答到:“每当我捡拾到一筐树叶或者一捆树枝时,我就会感觉有一种收获的幸福感,每当我看到我捡拾的柴火做出一顿香喷喷的饭菜,我就会感觉很开心。” 祖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虽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但朴实的话语,却让人为之动容。
祖父在捡拾中获得的,不仅是温暖,更是幸福。直到现在,当我闭上眼睛,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祖父背着树叶和树枝的身影,被夕阳的光线拉的很长。祖父已经离开多年了,但祖父勤劳朴实的样子却永远地驻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每每想起祖父背着背篓或者树枝,牵着我的小手一起回家的场景,就会让我瞬间泪流满面。
捡拾,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捡拾的结果,却是一种收获。收获的是幸福,是温暖,也是一种美好的意境。当捡拾起文字,收获的就是文学;当捡拾起书本,收获的就是智慧;当捡拾起梦想,收获的就是美好的人生。每个人的人生,都离不开“捡拾”这个简单的动作,捡拾,会如影随形地伴随着我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