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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星月】坐着公交选公厕(小说)


作者:南钟屏 布衣,190.57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785发表时间:2021-10-21 14:48:19


   看到这个题目,您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哑然失笑:有这么奇葩的事吗?不会是编的吧!
   倨:不就排个废弃物嘛,至于嘛!
   不屑一顾:哼,咋不说坐直升飞机上厕所捏!
   其实,您不用不信也不用全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类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公元20某某年初冬的某一月,县城停水两天。停水通知是早就发了的,《灵台圈子》、《灵台发布》几天前就安民告示了的。街道电杆上、小区进户门口、山墙上,到处张贴着通告,告知各居民户提前作好储水准备,可以说是做到了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于是乎,家里也提前做了准备。大大小小的桶桶、盆盆罐罐、碟碟碗碗,凡是能盛水的家伙什都成盛了个满。不用说,生活肯定不成问题,包括如厕冲洗,三五天足够用。
   但没料到在如厕这件简单得再也不能简单事情上,我还是洋相十足丑态百出原形毕露,令人贻笑大方。
   首先,我不习惯在家里的卫生间如厕(老家的土茅房除外)。起先是大解,到后来白天小解也不行(晚上没毛病)。任凭我怎么努力,都不能凑效,非要去公厕解决不可,不管天阴下雨,不分严寒酷暑,天天如此。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洁癖,但不行就是不行,我管不了我自己。好在我们附近公厕不少,上公厕也不是多么难的事儿!
   中国人聪明,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就连如厕都有一大堆说词。平民百姓叫上茅房、上茅子、叫屙屎尿尿;文明人叫去一号、上WC;皇帝大臣叫出恭。叫法不一,动作实质相同,都是通过一定的渠道排泄体内废弃物。别小瞧这个问题。上厕所不比吃饭。吃饭可以随时随地解决,事急了,拿上个馒头,掂根大葱,边走边吃。上厕所就不行。上厕所的最大特点就是它的隐密性。——扯远了,回归正题。
   其次是习惯了蹲在公厕里,边听自己喜欢的音乐,边解决问题;或翻看自己喜欢的照片,看朋友圈里的消息、视频;或接打电话,或思考尚未成熟的问题,等等。此刻,你就不觉得如厕是件龌龊的事,简直是一种享受!
   习惯了这样的享受,也就不由自主地念叨:还是咱们中国好!基本公共设施完善,极大地满足了人民群众的基本需求。起码,城里公厕比农村某些人家住的房子还要气派,还要豪华(反正比我老家住的房子好多了!)冬天有暖气,不用担心冻得拉不出来。有专人看管打扫,干净卫生,舒适。
   又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部外国电影《厕所英雄》。是说他们国家没有公厕,人们解决身体排泄物很麻烦。尤其是妇女上厕所不能见太阳。她们必须在每天天不亮或天黑以后才上厕所。于是乎,常常就有这样的情形:每天天麻麻亮,妇女们成群结队,走很远的路,在没有人烟的旷野里树林里解决问题。倘天晴还好说,如遇天雨,就极为不方便。还有,那里的社会治安极其混乱,犯罪率居高不下,女人们由于上厕所而遭受欺凌侮辱的事比比皆是。于是,就有大胆且思想超前的英雄横空出世,发动了一场厕所革命。经过艰苦卓绝的不懈努力,家家不仅有了自己的厕所,也有了公厕,极大地方便了人民废弃物“排放”问题。
   的确是社会主义好!每当我蹲在公厕里,想起电影中的情节,我就不止一次地这样感叹!
   习惯了就成自然了,谁也不觉得不自然。
   但不习惯不自然的就是停水。公厕门紧闭,贴上条子,上书:今日停水,停止使用!
   遇到这样尴尬的局面,再着急也不顶用。就只得东跑西颠,找个僻静、荒无人烟的地方,三下五除二,秒解决!
   但又不能随时随地。除了有关社会公德文明诸方面的考虑之外,还是有点拍,怕什么?怕被人撞见,尤其怕被熟人撞见!试想,当你正在毫无顾忌地蹲在那儿,全神贯注屏气凝神使劲撸啊撸,突然有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由自主地来个急刹车,那不憋出病来才怪呢!更大的创伤在心理上,当你第二次再继续前面的动作时,就没有那么酣畅淋漓了。
   又扯远了。既然知道了这两天停水,我有意识的减少进水量,借以减少如厕的次数。
   尽管如此,但停水的头天傍晚,我还是急着要上厕所。
   我沿着河边走过来走过去,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内急的不止我一人。河沿上许多人和我一样。他们边走边用眼睛的余光来回逡巡。他们肯定也再找合适的地方。他们虽强装镇静,道貌岸然,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但他们焦急不安的神色、左右睃巡的目光以及痛苦不堪的表情告诉我:他们比我还着急。
   直到满街华灯初上,我才在城关加油站的道路交叉处的一个大三角草丛里,找到了我认为是目前世界上最佳如厕环境:那是从县城出发去百里和上什字塬的岔道口,三面被柏树丛包围着,里面是草坪,草坪正中矗立着一面巨大的广告牌,上书:甘肃银行,甘肃人自己的银行。正当我为自己的发现而窃喜不已时,我听见里面有人吭哧吭哧的,伴随着的稀里哗啦的声音。原来发现这一绝佳去处的不止我一人。也可见,这世界上的聪明人也绝非我一个!我知趣地后退50米,躲在公路边大树背后等着。没等第一个人出来,第二个人又进去了。第三轮依次进去的是一男一女。那女的刚进去,男的便紧紧跟进,两人面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说到动情处,男的双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嘀咕了一阵,男人双手抱着女人的头,把女人按在广告牌的水泥柱子,两人嘴贴嘴,一个十分响亮的“啵”声传出来。我不忍看,急忙转过身去,但又忍不住不看。男的转身走了。女的却不急于解决问题,而是很悠闲地从背上的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快手,对着手机,用十分蹩脚的普通话直播。说着,便伸手解裤带。我瞬间就吓傻了,我以为她要直播解手!但奇迹并没如我想象地那样出现。她对着手机大声说了句:老铁们,记得点点红星点点关注,六六六,才关掉快手,慢条斯理地蹲下,旁若无人地解决完自己的问题,慢条斯理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系好腰带,理了理有点蓬乱的发髻,又旁若无人地走出草丛。顺便提一下,那女的大约二十七、八岁,男的约有四十多岁,或许年龄更大,颓顶,衣冠楚楚,应该是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各位看官如有兴趣,可人肉搜索一下,或你还我都认识他。毕竟县城不大,认识的、经常见面的也就那么几个。
   如是,等到我认为再也不可能有人进去了,我环顾四周,一个箭步,冲进草丛。我再也等不及了!
   就在我解决的当儿,前前后后还进来过两个人。第一个人不能算作进来。他站在草丛外边,朝里,岔开双腿,飞流直下三千尺,虽没有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气势和意境,但干脆利落的动作及潇洒的姿势,足以见证这是个做事风风火火不拖泥带水的汉子。第二个应该是个大龄妇女,她猫着腰,急匆匆钻进来,看也没看,蹲在我面前,稀哩哗啦就是一阵。灯光暗淡,我只隐隐约约看见白花花硕大的屁股在我眼前晃动。我摒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周围悄无声息。虽是在晚上,路边的灯光暗淡昏黄,谁也没看见谁,但心里那个别扭伴随着我,直到现在我提笔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心里还很不爽。
   是夜半夜里,朦朦胧胧间,我又内急。我急匆匆跑步下楼,坐上东去的公交,一直到下河碑子沟东边一个十分空旷的河滩里。我隐隐约约记得,碑子沟社区往东,有一片沙滩地,那里人迹罕至,极为方便。但下了车,还没走下去,抬头一望,我眼前一亮:满河滩一片白花花来回晃动的,全是屁股,还夹杂着稀里哗啦的声音。所有人都一律面朝东,根本看不清面孔。满地是污秽物,臭气冲天!我急于找个下脚的地方,不料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我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弄得满身污秽臭不可闻,后脑勺磕在石子上火辣辣地疼!
   我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我一骨碌爬起来,竟然发现我坐在地上?我明明躺在床上的啊!
   半晌才醒过神来,原来我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头磕在床头柜边上,怪不得头疼!我没有急于起来,而是坐地上仔细回味我是怎样从床上掉下来的。
   小时候调皮好动,经常跌炕塄,头上时常青一块紫一块,满是疙瘩。谁知老了也跌炕塄。我摸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慢悠悠地起身上床。但再睡已无可能。手机闹铃响了。我又一次想到了厕所。因为又一轮憋涨感强烈冲击着我的神经,腹胀如鼓。
   有了昨天晚上的教训以及梦境的启发,我想我还是走远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会撞见。
   下了搂,走出路边,恰好有公交车开过来,我灵机一动,二话没说,就爬了上去。此时正是学生上学的当儿,天尚未大亮,有雾。公交走走停停,一路逶迤,好不容易到白沟大桥那儿。司机说终点站到了,我只得下了车。可附近也没有公厕。我沿着二级路一直向西。走了老大一截,才发现路边麦地里有座小房子,也许就是以前的公厕,也许已经废弃多年无人问津。管他呢!事不宜迟,我慌不择路,直奔下去,仄身挤开一扇很窄的破门进去蹲下身,于是腹内淤积了整整一夜的污物,争先恐后,噗哩噗嗵竞相喷涌而出,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流顺势而下,伴随着一声巨响。在我想象中,地面上的尘土肯定被激起一股气旋,仿佛原子弹爆炸腾起的蘑菇云!这一过程足足用了有15分钟。此时天已大亮,起风了,空气中PM2.5的浓度愈来愈浓。不用说,这大约10多平方米的空间里的空气质量瞬间变得恶劣起来了,不知需多长时间才能自行净化。
   我并没有急于起来。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继续蹲在地上边打口哨边回味刚才那种酣畅淋漓一泄如注的痛快感。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仿佛久病之人突然遇到良医,一针打下去,手到病除,人一下子身轻如健,又轻似一缕羽毛,轻飘飘地飞了起来,飞了起来,飞到神仙居住的地方。那里有数不清高耸入云的玉宇琼楼和数不清的貌似天仙的美女,看一眼就令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又仿佛如身负重物久爬山路的行者,卸掉重物,一下子身轻如飞。直到蹲时间长了,双下肢开始麻木,我不得不起来。
   出了小房子,正欲离去,转过身才看见房子靠西的山墙上,用粗重的黑墨写着:机井房重地,不准在此大小便,如有犯着,……(后面四个字是骂人的话,我说不出口)。下面还有几行小字:朋友,为了您的尊严和他人的健康,请不要在此大小便。因为这里不是厕所。厕所在东面广场边上,您只要在向东移步200米,便可得到满意的服务和惬意的释放!
   抬眼望去,果然,东边不远处的广场边上有一座崭新的公厕!
   我一下子愣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里不是厕所!也就是说,我刚才蹲过的地方不是公厕,而是机井房!也就是说,我在人家机井房里大小便了!我怎么那么可耻、那么龌龊!我还是人吗?但我已无暇他顾,生怕被人发现惹出麻烦。我跨出麦地,慌不择路,朝前跑了一阵。
   这时,才远远看见有人肩扛管钳,一手提着类似小水泵一样的东西进了小房子。我又不得不紧跑两步。我想起了“落荒而逃”四个字。
   我本来是想往回走,可我却忘了来时的路,竟恍恍惚惚走上了去五星的坡路。所幸我很快就发现我走错了,于是又赶紧折回来,顺原路走到白沟大桥那儿。又一趟公交车过来,停在那里等人。我来不及没多想,又爬上了车。我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在这一切无人撞见,神不知鬼不觉。
   坐定才发现,还是我去时乘坐的那辆车,司机是老熟人。去时天不怎么亮,我也没留意。
   司机问我大清早干嘛,怎么又要回去。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找厕所!车上不多的几个人稀里哗啦地笑了起来。
   他们肯定认为我在跟司机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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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正如作者所言:初看这个题目,我禁不住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写的呢?好奇心促使自己读了起来。小说虚构了“我”三次如厕经历。第一次是由于停水,“我”在城关加油站的道路交叉处的大三角草丛里如此经历,这次经历“我”感觉很不爽;第二次是个梦境,是“我”坐上东去的公交到下河碑子沟东边一个十分空旷的河滩里如厕经历,这次经历“我”感觉很糟糕;第三次是故事的高潮,描写得细致逼真,一大早“我”坐公交沿着二级路一直向西,在麦地小房子里酣畅淋漓了一番,后才发现这是机井房重地。这次经历“我”感觉很尴尬,很可耻。前两次经历是为第三次铺垫,三次经历都描写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让人看了忍俊不禁。看似搞笑的经历却极针砭现实,讽刺了那些只顾自己一时痛快而不顾社会公德的人。文笔幽默不乏犀利,形象中透着理性。一篇很有现实意义的小说,推荐赏读!【编辑:燕飞舞】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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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燕飞舞        2021-10-21 14:50:58
  感谢南钟屛赐稿星月,问好,遥寄祝福!
当认真成为一种态度,生命便不会在虚无中度过。
2 楼        文友:燕飞舞        2021-10-21 14:58:17
  没经南钟屏老师同意,我私自将原题目中的“先”改成了“选”,不知是不是南钟屏老师笔误,或者“先”有别的意思?我不解其意,所以给改了。如果老师介意就再改过来。
当认真成为一种态度,生命便不会在虚无中度过。
回复2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1 16:38:08
  谢谢老师替我们改了过来,的确是笔误!
回复2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1 16:41:16
  谢谢老师替我们改了过来,的确是笔误!
3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1 16:39:11
  谢谢老师精彩点评。遥祝编安!
4 楼        文友:水之影        2021-10-21 17:00:44
  冯老师写出了进城老人的日常难事。幽默俏皮,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回复4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3 15:23:12
  谢谢诸位鼓励!
5 楼        文友:红尘一莲        2021-10-21 18:59:09
  哈哈,您咋这么幽默,把如厕写的如此滑稽。
回复5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3 15:24:14
  谢谢老师鼓励!
6 楼        文友:小鹿纯子        2021-10-21 20:25:47
  虽然是小说,可因为写得太真实,让人觉得是真实生活再现,这是这篇小说的高明之处。另外,语言幽默,读来趣味横生,是小说的第二特色。喜欢这篇小说。学习欣赏,问好作者!感谢投稿星月诗话,祝您创作愉快!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回复6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3 15:25:12
  谢谢老师精彩点评!
7 楼        文友:赵积琦        2021-10-22 00:21:30
  如厕映射各种人物,雅俗共赏。
8 楼        文友:淇水碧柳        2021-10-22 16:53:56
  有人说,一个小小的厕所可以反射出当地的文明程度,如厕的方式更可以折射出一个人的素质。文章通过“我”的如厕经历反映出某些人的公德,讽刺了社会上某些损人利己的现象,作品风趣幽默,含义深刻,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与文字相伴,把柴米油盐的生活过出诗情画意。
回复8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3 15:26:20
  谢谢老师的精彩点评!
回复8 楼        文友:南钟屏        2021-10-23 15:26:52
  谢谢老师点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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