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书香难舍(散文)
我爱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小时候,我看的是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它们或隽永飘逸、维妙维肖,或雅致细腻、栩栩如生,或虚实相间、妙笔生花,或气势磅礴、引人入胜,或色彩鲜明、独树一帜。那些大师们用简洁的笔触、朴实的图案,把一个博大的世界,巧妙地融合在那一个个看似简单的故事里。
忆中最难忘的礼物,是教我数学的张老师离开学校时送给我的一本《爱迪生》,那还是上小学的事情。
我养成读书的习惯,要说还是因为评书。
在那个年代,书不象现在那么多,有书的家庭还很少。听评书就是我们获取课外知识的一个主要途径了。出生在六七十年代的人,说起袁阔成、田连元、刘兰芳,不知道的人恐怕很少。
每天中午有半个小时是评书时间,小孩子们不敢影响大人休息,都挤在楼道里用收音机听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她高亢嘹亮的声音、铿锵起伏的声韵、引人入胜的书情吸引着我们到处去寻找期待中的答案,书籍《岳飞传》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借书遭白眼那是常有的事,寻觅书时的苦处,我相信同龄人都有感受。到后来,不论什么书,只要一拿到手,就猛啃一气,不再有一丝一点回旋的余地。
人一天一天长大,童年是拉也拉不回了。现在,能留在脑海里的仅剩下那些古典名著、历史故事、民间传说的大概轮廓。
因为看书,我没少挨老师的骂。他们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不支持我看那些课外书,生怕那些闲书影响了我的学习。其实,这怪我,我只要一拿上书,就看得个天混地暗,往往不顾一切。
说到看书,我不能不说我的父母亲,我的内心深处对他们很是感激。记得我的父亲去世前的一年,去西安疗养时,还带着我开出的书目。路上,他拜托了所有一起去疗养的老人,以至有一天看电影,银幕上出现了一本我想要的书,让老人们都叫了起来,惊动了影院的服务人员。就是现在,我每遇到同父亲一起去西安疗养的老人说起,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十三四岁时,曾经有一次跟母亲乘救护车去鄂州为母亲所在医院采购药品。那天母亲刚刚发了工资,因为不便,就把整个月的工资都放在我身上。到了鄂州,母亲让我去买点青菜就去忙去了。等母亲跟同事为医院采购完药品,看见我抱着一大堆书回来,什么菜也没买。母亲的同事惊呆了,我居然把母亲所有的工资都买书了,一点也没考虑一家人怎么过日子。
要知道,那时全家有六口人要吃饭,四个小孩在读书。当时母亲什么也没说,过后,也没说什么。
等我长大了,参加了工作,有了孩子,才明白母亲的伟大。也因为母亲的支持,让我有一种恋书癖,看见自己喜欢的书就走不动了。于是,就养成这样一种习惯,凡每到一地,第一个先去的地方必定是书店,旧书摊也是我留连的地方。有时带的钱少,宁肯少吃一顿饭也要买本书。家中那本程俊英译的《诗经译注》,就让我吃了苦头,买它时用光了身上仅有的三元钱,不得不从黄石走回铁山。
其实,我父亲买书比我还“疯狂”,童年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地是父亲用十担谷换取六本一套的线装本《康熙字典》。看来,我买书是有家学渊源的。
找书买书的过程和小心翼翼地抱书回家的感觉特别的好,可是有些书并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心中难舍之下,虽说我没有做过孔乙己窃书不算偷的把戏,但我曾用过借母校、图书室的书后谎称丢失宁可赔款的诡计,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
渐渐地,家中的书也多起来了。坐拥书城,时不时感受着“藏书稍逊众夫子,拥书尚拜小诸侯”的快乐。那种精神贵族的感觉想起来都很“爽”。尤其是自己成了家买了房后,有了独立的书房。靠墙壁我做了一排顶天立地书柜,原以为够用了,谁知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加上我看书比较随意,桌椅板凳、床上、书橱里、柜子里到处都是书,好在老婆也不烦。
唉,安得广厦千万间!让我和书共缠绵。
后来有了电脑,想看书就变的十分容易了,敲敲键盘就能寻到。可是书香我依旧难舍。我记得本雅明在《单向街》中好象说过:书和女人,都可以带到床上。难怪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晚唐诗人皮日休说:“唯书有色,艳于西子。”你想一想,有什么能比一盏明灯、一杯清茶、一本好书在手,躺在摇椅,倚在床头更惬意的事呢?
说实在的,书看多了,也就是个书痴啊!古人曾经沉痛地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有时,我静静地想,此生注定清贫,虽不用囊萤凿壁,黄金屋肯定是没有的,“素腕举,红袖长”的红颜如玉般活色生香的场景也没有可能,剩下的这点书香我还能割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