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天堂嫁衣(散文)
从我记事起,爷爷奶奶就打理着那片玫瑰园。那是爷爷和奶奶爱情的见证。虽然生活很艰苦,但爷爷奶奶却把苦日子过的很浪漫,很诗意。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爷爷用卖玫瑰的钱给我买铅笔和连环画,爷爷虽然不是富人,但绝对是个善人,看到一些讨荒的外乡人,爷爷总会慷慨相助,尽最大努力帮人解困。所以,爷爷有许多天南地北的穷朋友,虽然都是穷朋友,但爷爷总是和这些天南地北的朋友,过新年的时候就聚会一次。
在我上到初中的时候,爷爷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但爷爷依然管理着那片属于爷爷和奶奶爱情见证的玫瑰园。春天到了,漂亮的玫瑰吸引着前来一睹玫瑰芳容的远方客人,人们都说:“爷爷是玫瑰的天使,从不放弃内心的渴望。”爷爷高兴的说:”我这个人这一生没有多大兴趣,就是喜欢欣赏玫瑰绽放的娇艳和美丽。
爷爷每天打理玫瑰园,奶奶总是给爷爷送来小酒和小菜,而爷爷起饮时,总是先把第一口酒敬花仙,爷爷一直相信,自己的玫瑰花香,是花仙的保佑,是花仙让爷爷奶奶的玫瑰园,一年年绽放着娇艳和尊贵。
在我上初一的时候,爷爷被查出癌症晚期,爷爷叮嘱我奶奶:“等我死后,一定把我埋在玫瑰园,我要永远守着这片我们用大生半心血浇灌的玫瑰园。”
我初一的下半年,爷爷带着对亲人和玫瑰园的不舍,无奈地离开了我们。出殡那天,玫瑰园的玫瑰都低下了头,仿佛在为爷爷送行,也仿佛在为爷爷的去逝而悲伤。料理完爷爷后事后,我躺在玫瑰园中,想起爷爷爽朗的笑声,和对儿孙的疼爱,心生悲恸。想爷爷一定在天国也种了很多很多玫瑰花,而且花盛开的更加娇艳。
在玫瑰园播放这首《酒干倘卖无》是我对我爷爷最深切的思念,玫瑰依然健在,只是不见赏花人。我的泪已经把玫瑰花蕊打湿,祝爷爷在天堂一安好。
我上高中的第一年,奶奶独自一人打理玫瑰园,秋天到了,奶奶就用卖玫瑰花赚的钱,给我和姐姐买新衣服。而奶奶却省吃俭用,从不舍得花一分钱,虽然日子过的很紧迫,但奶奶对我和姐姐的学习非常支持。有一次深冬,外面下起大雪,奶奶打伞去五里之外的路上迎接我和姐姐,当奶奶看到我和姐姐的脸和手都冻出冻疮,奶奶心痛地掉下眼泪。
奶奶先把我和姐姐的小手放进保暖袋温暖半小时,再用温水泡的血脉通畅,然后給我们的小手上抹上玫瑰膏,用炉火烤,过了一小时手渐渐有了恢复常态。奶奶就把我和姐姐的小手放在奶奶的胸襟里捂着,直到我和姐姐入睡时。
童年时候,我的家境不是很好,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次肉,但这对我和姐姐来说,已经很幸福了。春天了,我和姐姐每天守着玫瑰园,盼望着玫瑰快点开花,多卖些钱,好满足我们不大的奢望。
不知不觉我姐上大三了,我和姐姐平时都要住校,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一天下课,我太担心奶奶了,就请假回家,见奶奶正在抱着爷爷的照片抹眼泪,一边自言自语:‘老头子,你甩甩手就走了,留下我这个老太太孤独的守着这片玫瑰园,不过,你放心,俩个孙女对我很照顾,你在天堂好好为我织嫁衣吧,自从我嫁给你,我还没有穿过你织的嫁衣呢?你在那里等着我。不久就去与你团聚。”我躲在门后,无声的哭泣着,终于忍不住扑到奶奶怀里,泣不成声。
2018年奶奶病倒了,大伯用尽了所有医学手段也没有办法挽留奶奶。一直渴望着拍全家福的奶奶,在饱受了四年病痛之苦后,2021年10月份随爷爷而去。前来悼念的朋友亲人都说奶奶的去世是喜丧,应该喜气洋洋的把老人送走,可是有谁知我和姐姐的悲痛。我姐姐哭的死去活来,而那些吊丧的人事不关己,依然有说有笑。在丧事最后一道程序进行完后,孝子贤孙抬着奶奶的棺材向玫瑰园走去,奶奶和爷爷这对今生伴侣,最终天在堂相聚,而且永远、永远。
今天看到一首诗,特别伤感:
奶奶家里多了很多东西
比如棺材
多了很多穿白衣服的人
多了很多奶奶的照片
多了很多唢呐声
只是奶奶家里没有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