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生命的奇迹(随笔)
每年到了秋季,我在的单位里的花大姐开始活跃起来,宿舍楼上到处都是它的身影,到了冬季,即使是苦寒,它也照样活着,我惊叹它最顽强的生存力。虽然在楼道里,墙角处时不时见到它的尸体,但生者时常还在楼道里灯头处床褥上爬行着,寻找自己的生命安居处。
我喜欢看花大姐,圆圆的躯体,就像一个句号,是为秋天画一个句号?它给人以有趣的遐想,就足够了,我所以喜欢它。
我常常当作一个玩物,静静地看,任何生命都有自己的特点吧,自然的法则,决定了它的存在,尽管喜欢干净的人并不喜欢它。
下班后,回到宿舍里发现有一只花大姐正悠闲地在我床头信步,我是不会允许它随意在我的领地撒野的,可又不愿意伤及它的性命,遂捡起它,将它扔到地板上,也是对它的惩罚吧。也希望它找到不碍我眼的地方。这只花大姐却四脚朝天,被我甩在地板上,四肢不停地蹬着,脚触在地板上滑行着,就是翻不过身子,它还是努力滑行着,试图爬起来,始终没有成功。也许是累了,它放弃了努力,就气馁地停下来了,躺平了自己的身躯。算了,算了,它也就这样,它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吧,我打断了儿童时的玩心,不再关注这个毫无意义的花大姐。还是刷抖音,打发时日吧,可自己还是时不时注视地板上的它,感觉它很好玩。这只花大姐又开始动起来了,不停滑行着,我放下手机,爬在床上探出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它,它的四脚不停地向四处伸展着,探寻着,似乎想找到一个支撑,或者是依靠吧,一下,两下,三下……还是没有翻过身来,它又停下来了,这只可怜的花大姐看来是没有希望,生命走到尽头。还是不看了,不看了,看会书吧。我觉得到了秋天,它的身体走向了衰老,不可能恢复往日的体力,更不可能飞翔起来。
我半躺床头抱着本林清玄先生的书看起来,可是思想怎么也投入不到字里行间,那只花大姐似乎还在我的眼前挣扎着,我很想知道它这样做的效果。我的双目不由地又落在地板上。哦,它起身了!正在地板上爬行着,太奇迹了,不可思议,它起来了!我不知它使用了什么技巧,费尽了怎样的体力,得到了什么相助,但它的努力让我尊敬起来。生命的力量总是震撼的,就为站起来,就为继续爬行,就为继续活着,就为多看一眼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都本能地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似乎用不着思考,就为活着吧,活着就是有意义,我想到人类,很多人想到自残,结束生命,心理健全的人不可理解,一定是有着比死亡还难以接受的难题,但能够面对挫折,勇于生存,我想比结束生命还要难,花大姐啊,你的精神里有着令我们振奋的东西,我赶快丢弃书本,俯身注视着这只英雄的大姐,爬着爬着,它忽然振翅飞翔起来,飞向窗口的光明处。哦,这就是生命!
这让我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情,是我单位值班的一天下午,发现宿舍里有一只大马蜂来回飞舞着,时而飞到窗户玻璃上面,时而去撞墙,来回折腾之后,又在宿舍四角里飞舞着,嗡嗡着。它是怎么进入我的房间来的呢?——宿舍门是关闭的,想必是从宿舍窗户缝隙处爬进来的,那就让它自生自灭吧,我不想做一个放生的善人,它要为它的错误付出代价的,我这样想,因为我没有伤害它,他应该有自救的能力。这样想着,我也就没有再关注这位武士。
几天过去了,偶然晚间睡觉熄灯,发现它附着在宿舍顶的灯管上取暖,它有好几天未进人间烟火了,想必它已快走到生命的尽头,是在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然后无力地依附于灯管。我也无心理会,它就那样死去,带着温度,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我这样想。
时间大概过去了两周,一天中午,阳光明媚,暖意融融,我来到宿舍里准备晒晒我的被褥,发现那只大马蜂正在阳光照耀的窗户前嗡嗡飞舞着,它还活着!它还活着!它没有死去,太奇迹了,是谁赋予这个小生命无限的生命奇迹?——我不能再残忍地把它禁锢在这里,我要给它自由,让它回归到大自然中去。我动了恻隐之心,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大马蜂很快飞了出去,渐渐地消失在阳光明媚的天空中。
对于人类而言,花大姐和胡蜂的行为,都是很幼稚的,即使在动物看来是一种生命的奇迹,而我们并不入眼,并不关注。但人是万物之灵,从动物身上,我们常常看到被忽视的一面,自然界里存在着令人感动的故事,我们只要用心,就会看到生命的激情,自救的奇迹。
有人说,我还活着,说明这个世界还容留着我,为什么不去闯荡……是啊,生命不是原来安逸的,应该是用来闯荡的。人应该创造自己的生命奇迹,自己为自己谱写一曲生命的旋律。
2021年11月2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