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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八一】寒夜读书(散文)


作者:春草葳蕤 进士,11437.3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05发表时间:2021-11-04 08:35:05

【八一】寒夜读书(散文)
   有这样一首诗,是袁枚的《寒夜》:“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尽炉无烟。美人含怒夺灯去,问郎知是几更天。”每次读着诗句,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幅寒夜读书的情景:寒冷的冬夜,雪花飘飘洒洒,户外人烟稀少,连飞鸟也不闻其啼声,野兽几乎没有了踪影。天地间除了雪花飞舞,就是银色的世界,再也寻不出多少生机。
   暖暖的屋子里,红红的炭火燃着小火炉,茶烟袅袅,酒香袭人。有人斜坐于灯前,左手持书,右手端酒,凝神聚精,一口酒一页书的,似乎忘记了一切。有些痴痴迷迷,沉沉醉醉,或是早已沦陷在书页里而不能自拔。
   忽然,有美人袅袅婷婷,莲步移动,钗环摇响,红香暖暖,缓缓走来,一把将灯夺了去,嗔怪着:“看看几点了,还在读书?还睡不睡了?马上就天亮了呢。”小嘴嘟嘟着,气鼓鼓,娇蛮又可怜见的,甚是招人气不得,而是又欢喜又疼爱。
   读书读到这般,遂心生暖意,酥酥软软的,不仅读书有趣儿,生活也平添了趣味。这时候,似乎书也泛出香气,幽幽的,更加令人沉醉了。读罢,心里品砸一下,泛出几分羡慕之情。我不由地联想起自己读书的雪夜里,还真有几分相似情景。
   年少时,我就喜欢读书,不是自己有多刻苦,而是确实没什么事可做的,真真的。因为小时候的我,身体多病,除了吃药就是打针,几乎天天与针药厮缠着。很多事情,对于小伙伴们很平常,而我却做不得。尤其冬天,天空飘着雪花,一群孩子在外面的雪地里玩耍着,时不时地传来欢笑声,打闹声……
   我呢,小花棉袄一穿,梳着两只小麻花儿辫子,跪在窗台前,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小伙伴到处去疯玩疯闹,而自己却只能呆在家里。遇到自己病得厉害时,还只能躺在床上。我是只有羡慕的份,却没有参与的份啊。
   呆坐着,或躺着,又能干些什么呢?只好读书吧。于是,我让父母帮我找来所有能读的读物,也不管是什么书籍,找出一本来,就读。有读得懂的,也有读不懂的。绊绊卡卡,半解半不解的,一路读下去。那时,就觉得自己除了读书,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白天,我时常在读书中度过。无数个夜晚,母亲坐在炕上忙针线,不是订衣服扣子,就是纤裤脚,再就是织毛线活,什么毛手套、毛衣、毛袜子,织起来没完没了。我坐在炕桌前或是倚在床头上静静地读书,非常投入,常沉浸其中。
  
   二
   寒冷的冬夜里,围在小火炉子旁,母亲总是在火炉旁烤点什么可吃的食物,不是土豆就是馒头片儿。我最喜欢吃的是葵花籽。火炉上,架上铁锅翻炒,火太毒了不行,容易炒糊了瓜子皮儿,瓜子仁还没熟,半生不熟没法儿吃,那就加些炭火压一压火,小火慢慢炒着。我习惯了,一边看着母亲灵巧地用铁铲子慢慢翻炒着,一边读书,一字一字,一行一行,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等到瓜子熟了,磕着瓜子,继续读,这下好了,竟然满口余香呢。
   雪夜,当孩子们玩够了,各自回家了,所有的热闹和欢笑好似一下子遁入空寂了,除了雪花刷啦刷啦的声音,外面一切寂静。我静静地读书,不认得的字儿就问母亲,不理解的句子也去问母亲。母亲边做针线活儿,边伸着头看一眼我的书页,给我说着解释着,还说,如果实在不懂,可以查字典的。
   有时候,连队里来了演二人转的,连队里很是热闹。敲锣打鼓的,演唱的二人转也一声高一声低的,不时从夜空里传来。我知道母亲很喜欢看戏的,可是因为怕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孤单,也不放心。她就陪在我身边,继续做家务活,陪着我读书。
   夏季里,夜深时,借着明亮的月光,我就透过蛛网,尽力往外看。现在想来,那蛛网也是奇怪,总是贴着窗口的玻璃在树杈间结网。晨阳里,蛛网间挂满露珠儿,太阳一照,晶莹璀璨,闪耀着七色光彩。蜘蛛儿爬在上面,继续不知疲倦的一圈圈织网,给飞虫们布下天罗地网。
   隔着蛛网,我看见花草在庭院里生长,看见鸡鸭白鹅们在庭间玩耍,尤其是,雨后,它们在浅水窝窝里嬉戏。我看见猫儿狗儿互相抓挠,互相追逐,也在友好嬉闹玩耍,偶尔会玩得恼了,就真枪实弹打起来。猫儿伸出利爪乱抓着狗儿,狗儿毫不含糊,呲牙咧嘴咆哮着,恨不得一口把猫儿吞掉……
   夏夜太热了,先是也懒怠开灯,总是在黑暗里,听老人们在庭院里边乘凉边讲故事。什么曹操、诸葛亮、刘备等,什么孙悟空、猪八戒、唐僧等,再有武松、林冲、宋江等,偶尔也讲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大观园里的故事。
   等到夜深了,暑气慢慢散尽了,才打开灯,读书。但是,这时节总是不如冬夜读书,安静,用心。夏夜有蚊虫不时飞来,也有夏虫在窗外整夜嘶鸣,安静不下来。母亲说,越是这样,越要沉静下心来,读书的人是不会被外界所干扰的。正所谓,书里自有黄金屋,书里自有颜如玉呢,读进去了,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我慢慢长大了,竟然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尤其是在寒夜里,什么也吸引不了我的玩心。虽然身体已经好了,可以随意出去玩,哪里也都能去了,我反而,不喜欢出去。什么看电影呀,逛街呀,跳舞呀等等,都不喜欢,唯独喜欢坐在家里,读书。
   古人就有“雪夜闭门读禁书”一说。说来也是奇怪了,禁书为什么最宜在雪夜里读呢?或许,在雪夜里造访的人极少,甚至连雪花也不会惊扰到吧?夜深人静,只有窗外的雪花唰唰下着,这个时候读禁书,自是非常适合。其实,这里的禁书,也不一定指的就是什么违禁之书,更多的是指难得一见的书,难得一读。
  
   三
   记得自己再长大一些了,就开始读一些简单的古诗词,再有《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少儿版读物,毕竟年纪还是不大,读得并不畅快,似懂非懂。那时候,母亲觉得我们都大了,不用专门照顾,便开始出去工作,也顾不上我。我在家里读书,如果遇见不认识的字儿,就只好去查字典了。
   慢慢的,真得长大了,上学,工作,成家。那些最美的日子,就是雪夜里读书。说到这儿,我就回想起山居时——
   山里的雪夜更加寂静。雪夜里,小屋子或许因为小吧,一只小火炉,热熏了一屋子的暖。我喜欢坐在小火炉旁,炉子上烧着一壶开水,咕噜咕噜地直冒热气儿,有些轻渺微醺的热气,浮动在周围,就如同一双暖手轻轻抚摸着脸儿,轻轻的,柔柔的,令人心儿舒展,愉悦。
   一杯红茶,泡在紫沙壶里,热热的,咂一口茶,再读几行文字。灯光浅淡,炉火窜出火苗儿,舔着黑黑的壶底儿,呼呼的声响。窗外的雪花击打着窗棂,敲击着窗前几杆经冬不凋的翠竹,徐徐声韵,漫漶在周围。更有红梅耐不住冬的含蓄,已经吐出红蕊,在雪夜里暗香浮动。南宋朱熹有诗云:“读书之乐何处寻?数点梅花天地心。”梅吻雪情意浓浓,书香梅香熏染着冬夜,令人沉静在书页间,不忍书卷释手了。
   此时,心与书共神往,同遨游,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完全沉静在书籍里。试想,自己喜欢读的书,忽然被前来玩耍的友人,或约下棋、玩牌、聊天的人给打断,岂不扫兴?当然,那些大雪纷飞的天气,连小兽小鸟也遁形的无影无踪,都猫在家里,没有人出来串门玩耍的。一个人或是坐在炉子旁,或是拥着暖衾,卧在热炕头上,安心地读着那些生动的文字,又是何种的享受。这,好似饮一杯甘醇,吃一顿饕餮大餐,没什么区别吧。
   每当我静心读书的时候,总能感受到独有的幸福和惬意。疼爱自己的老公,时时刻刻就在身边,一会儿添水一会儿倒茶,照顾有加,从来也不会打扰我读书的。有时候,他忙他的,偶尔过来给我加件衣服,或是给炉子加碳,两目相对,微微含笑,心里充满爱意,彼此又各不相扰。
   没有成婚时,母亲担心我总是抱着书读,不理家务事,会遭到夫婿的斥责与埋怨。因此,我在家时,母亲尽力将各种饭菜做法传授给我,什么包水饺、烙葱花油饼、擀面条等等,还有各种煎炒烹炸都一一教给我,虽然我学得不精,但也会做些简单饭菜的。然而,婚后,我的厨艺一点也没有用上,家务都被老公独揽过去。我只要下班回家,除了读书,再没有什么事可做。
   若是很晚了,我还在读书,老公的一个眼神,我便心领神会——“郎君含怒夺书去,问卿知是几更天?”不会惹郎怒的。我知道老公心疼我身体,怕我吃不消,总是催我早早休息。他嗔怪着,说:“已经很晚了,读书的日子还早呢,不急于一时的。”
   我微微含笑,合上书,乖乖地睡觉去。再好的书呢,也只好等明晚继续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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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以袁枚的《寒夜》诗句开篇,巧妙营造读书的意境画面。寒中透暖,诗酒同醉,如此美哉,谁人不读书呢?自当令人羡慕几分。读书,对作者而言,初始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由于儿时身体不好,不能像同龄的小伙伴一样出去玩耍,从小读书就成了陪伴最多的玩趣。“我是只有羡慕的份,却没有参与的份啊!”这般心情,可见其苦。但是,正是这般境遇,也因读书改变了自己。后来,渐渐长大了,身体也好了,读书习惯了,自然也成了一种生活乐趣和享受。文章形象描述了儿时的心理动态和所思所想,童真之中更显一种成熟的大气,就像一个小大人似的。真实记录了那些年母亲的陪伴,生动,细腻,特别是以小火炉的陪伴,以其形衬托其意,其情暖暖的。又以蛛网来透视世界,反映出对世界的好奇,但是,对于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讲,这些只能通过听大人讲来实现了。不言而喻,读书,不仅只是读书本,还要在社会现实中读、听、看。文章的结尾,更是透着家庭的幸福和惬意。有时间,多读书,这应当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一种生活态度。好文章,推荐共赏。【编辑:墨林】【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11105000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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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墨林        2021-11-04 08:39:41
  读书,在于心静。冬夜里读书,暖暖的小火炉,还有洒茶相伴,这读书的感觉何止是享受!祝创作愉快,期待新的精彩!
墨林
回复1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1-11-04 11:43:28
  感谢墨林老师辛苦编审,葳蕤问好老师,敬茶!
2 楼        文友:淡淡的云彩        2021-11-05 12:25:13
  春草老师的文字让人耳目一新,寒夜读书,清新雅致,有香茶陪伴,有亲人无微不至的关爱,幸福甜蜜,温馨动人。好文章拜读学习,祝老师深秋安好!精彩继续。
淡淡的云彩
回复2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1-11-05 18:20:04
  感谢云彩老师留评,葳蕤问好老师,敬茶!
3 楼        文友:阿巧        2021-11-05 12:30:45
  走遍天下书为侣,书是我们最好的伙伴。书,可以陶冶情操,启迪心智,益于身心,让生活多了一份诗意和美好。文章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读着让人如沐春风,惬意无比。欣赏学习春草葳蕤老师的精美散文,祝愿老师创作开心,生活幸福!
时光安然,岁月静好!
回复3 楼        文友:春草葳蕤        2021-11-05 18:20:32
  感谢阿巧老师留评,葳蕤问好老师,敬茶!
4 楼        文友:乌有先生        2021-11-07 11:02:55
  生活的滋味最惬意的莫过烟火味和书香味。好文章!
用文字修行,携手日月。
5 楼        文友:奕雪悠然        2021-11-09 09:32:22
  喜欢读春草老师文字,优美雅致,意境完美。读后让人耐人寻味,欲罢不能。我也从小喜欢读书,喜欢雨天里读书,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像音乐在伴奏,心里格外的宁静与舒畅。学习点赞!问好春草老师,祝冬安笔丰!期待老师更多精彩!
6 楼        文友:小小莲儿        2021-11-10 08:33:53
  幸福莫过于一个知心爱人,一份读书不被打扰的宁静,馨香的文字带给读者别样的感悟与懂得,岁月静好。问好,祝春草老师一如既往的幸福快乐。
小小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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