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飘远的故乡(散文)
故乡似一枚邮戳,盖在我的脸上,将我打包邮寄,塞外的夜雨,让我模糊了故乡的模样。
几十年来,我从南方的春花烂漫走来,在北方冰天雪地城市安家,可是我顶着故乡的胎记,一张口,一着急,就走漏了乡音。
二十那年,我离开了南方鄂东黄冈市辖属的一个小县城,县城有“乱石塔”、“西池月夜”、“八角亭遗址”、“调梅书院遗址”,还有五祖弘忍传经说法、六祖慧能授衣钵之地——“东禅寺”。
然而,这些文明古迹均没有在我脑海里留下过多的印象,因为我出生地远离县城傍着长江,印象中的江南水乡应该有的模样:水田错落有致、池塘荷叶莲莲、碧波荡漾的小河渔船映着晚霞,悠然自得……
但老家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萧条破败的再无故园地感觉。赶在一次出差的机会,我路过老家,除了旧址的老宅,没有几处我认识的。荒芜的田地,杂草丛生,成群的留守孩童张望着,希望从路过的汽车走下来熟悉的身影。偶遇赶鸭群蹒跚的邻家老婶,我上前虚寒问候,竟忘了家乡方言,从她那昏花的眼神和支吾的话语中,应该是没有想起我这个当年的“细娃”……突然感觉生疏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这一片土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乡音里,茫然地寻找辨别着这块土地残留给自己的一些影像。
小时候调皮捣蛋的身影在眼前晃动,偷摸跟着小伙伴爬树,门前高高的老桑树叉上,有一个身影吃着满嘴透紫的桑葚儿,还不忘脱下衣服装着桑葚;夏天天气炎热家长不让去戏水,几个小孩偷摸脱了一个精光,潜入屋后荷池莲塘中,鱼跃光腚游泳的情景;还有趁着夜色,满山偷寻着瓜果被主人追逃丢了鞋的囧态;为了吸引道路上路过小女孩的关注,跟着几个小孩时不时向路过的小女孩丢小石子和小鞭炮,却不小心点燃了柴堆,为此没少挨家长们的胖揍……现如今不见了老桑树,不见了荷塘,不见了孩童无忧无虑的自由……
外婆家距离我老家的村庄大约两公里远,对于外婆家最熟悉的莫过于那座村头的石桥,夏天时许多光屁股的孩子从桥墩上往河里跳水,那小河绵延曲折,连着烟波浩淼的湖泊,每年端午节举办的龙舟竞技就是在这条河上进行,我们一群小孩在岸上兴奋的追逐着龙舟喊到嗓子沙哑……然而现如今围着石桥已经盖起了好多房子,拥挤的让我看不到河水的潋滟……
一天学没上、大字不识一个的外婆,带给幼小的我许多的神秘和传奇的记忆。
记得有一次跟着外婆走夜路,那一次的夜特别的漆黑,那个时候乡村的路还没有路灯,月亮和星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远山和路旁的庄稼像蛰伏的怪兽,我越走越害怕,我紧紧拉着外婆的衣角说害怕想回家。外婆蹲下来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安慰我说,“头顶三尺有神明,只要我们默念菩萨保佑我不害怕、菩萨保佑我不害怕……我们就不会害怕的。”特别神奇的是,那一路我没有再感到害怕,调皮捣蛋的我从那一刻对未知的世界有了一种敬畏之心……
乡村天黑的比较早,外婆家却围坐过来不少人,有请求给受惊的小孩收魂安惊,有给儿媳妇求儿问子的,还有过来说道评理、拉家常的,外婆均一一给予处理妥当,我经常伴着你一句我一嘴熟睡在外婆怀里。
母亲说没有妈的孩子,就没有了家。外婆离世后,母亲就很少去外婆家,外婆家的那个小院子也是门可罗雀、破败不堪……
本以为现在交通那么方便,要去哪里,有个一天、半日肯定能到达。可是自从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父母也都跟着我们在城市一起生活,回归故乡便成了嘴里说说的词汇……
很多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纵横交织的道路,几十年每天在喧闹和繁华间忙碌着,人与人之间保持着各自的空间和距离,连同楼、隔壁的邻居也不再熟悉,在这个城市里也许我们也只是被这个城市拥有。
随着这个疫情时代,随着年龄和身体的原因,回归故乡变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故乡随着亲人们的离逝逐渐飘远……
问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