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在集镇上的一所寄宿制小学教书，他的座右铭是：俯首甘为孺子牛。五十八九的人岁了，还带着一个六七十个学生的大班班主任，从来不叫苦叫累。
　　 距离学校有五十米远的临街道地方，有一家小餐馆，主要经营一些馒头、包子、面条、豆浆、包面、水饺、稀饭之类。
　　 在学校教书，班主任是最辛苦的。要上好自己所任的课，要管理好学生思想，还要每天夜晚起来二三次查铺，因为有的学生自制力差，常常趁夜间睡觉时偷偷离校去网吧玩通宵，老师必须不定时地起来查铺。长期如此的熬夜，黄老师的胃病逐渐严重起来。因此，黄老师的早餐就很少在学校吃。而是到小餐馆吃面条，或者喝稀饭。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面目清秀，衣装打扮很利索，手艺也好，尤其她做的酸菜肉丝面、包的水饺都是最好吃的，熬的稀饭软硬也很可口。来的次数多了，黄老师就与店主成了老熟人。不管有没有钱，见面打个招呼，照样能吃到可口的早餐。黄老师其实都是按照价格付钱的，从没有赊欠过一次。
　　 在一次吃面条，店主对黄老师说：“我们住的那个小区有小偷出现了，那些小偷知道小区全是上班族，就经常去光顾，昨天一单元四楼、三楼就被偷了。”黄老师说：“这不奇怪，人多的地方各种人物都有，只要留心防备就是。”那店主乘机问黄老师：“你是老师，你教我如何防备？我住在二单元三楼。”
　　 黄老师哪里去研究过防备小偷的学问，见店内没有其他人，于是就微笑着顺口答道：“我给你讲一个特别的方法，保管小偷不会来偷你家的。”店主大喜，就把耳朵贴近，黄老师对他说了一个简单的秘方。店主点头笑了。
　　 黄老师依旧还是到这个小餐馆吃早餐。那天黄老师喝完稀饭，摸摸身上没有零钱。就掏出一张百元的大钞去结账。店主说：“没有零钱找。”就把票子退回，“你下次一起结算吧！”
　　 黄老师说：“那样不好，我还是把这一百元钱放到你这里，来吃东西，你记着扣除就是，扣完了我再给一张，这样你和我都方便多了。”
　　 店主点头说：“这样也好，都很省事的。”店主收下黄老师的一百元钱，嘴里叨念着：“你至少可以吃半个月甚至二十天的。”
　　 黄老师点点头，准备回学校去上课。
　　 店主几步追上来。拉住黄老师的衣袖，神秘兮兮地说：“你上次给我讲的那个预防小偷的办法真的很有效。昨天白天，我住的那个二单元去小偷了，二楼四楼五楼一楼的人家都被撬了锁，唯独我住的三楼很安全，你们老师就是有本事，防贼的技术简单又高超。”黄老师笑笑：“你继续按我的办法做吧！小偷不敢撬你家门的。”
　　 在回学校的路上，黄老师几次“噗嗤”地笑出来。他那个什么防小偷办法啊，就是叫她在门口摆着一双脚尖朝里的鞋。那些小偷见到门口放着鞋，还是鞋尖朝里，以为屋里有人，自然就不会撬门锁了。
　　 黄老师还是继续到那小餐馆吃早餐，餐馆生意越来越好，来就餐的客人形形色色，还有机关干部。但是店主总是给黄老师留着个座位，见到有人去坐，她就马上拦住：“那是黄老师坐的地方，你不要去占。”那些个想占座位的人心里很不舒服，见到黄老师就拿白眼剜他，接着就拿出鄙夷的神色去看店主。店主根本不在意，毫不理睬这些人，心里在说：反正我的食物做得好，你爱吃不吃。
　　 那一天早晨，黄老师去坐在固定座位上吃包面。邻座的几个男女假装没有看到黄老师，就故意大声议论起来，那是有意让黄老师听到，他们议论黄老师这个人不地道，天天到人家小店吃白食，也不见给过一回钱，有个女人还说，这样的白食吃多了要梗死……
　　 接着有连续遇到这种情况。黄老师碍于小店情面，没有发过一次争论，假装没有听到就走了。
　　 那一天是黄老师生日，他要自己庆祝一下，就换上一套新装，到小餐馆里去吃小笼包，喝稀饭。真没想到邻座的那几个男女一边吃一边议论黄老师。有个妇女还说：“当老师，吃白食，要梗死……”
　　 黄老师掏钱吃饭竟然落得一个大骂名，心里感到很不平衡，一下没有忍住，就愤然而起，大声告诉人们他是先把钱付足了才来吃饭的，从来没有吃一次白食！
　　 “我就是没有见到你付过一次钱？”那个妇女与黄老师对抗。
　　 “我就是付足钱后才吃的……”黄老师也毫不退让。
　　 “你这样大方，你与这个店主女人什么关系？”一个男人质问黄老师。
　　 “你说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就是来吃早餐的关系！”黄老师身正不怕影子斜。
　　 店主见发生吵闹，就来替黄老师解释，说黄老师是把钱一次给足了才来吃的，没有白吃……
　　 原本大家都同情店主的，现在见店主“奴颜婢膝”的为黄老师说话，就把矛头转向她了。说什么怪话的都有，最典型的就是说：“现在这些做大小生意的，见到好的，有国家职务的都好好孝敬，生来就是当奴才当孙子的命！”
　　 店主被那些食客说得不好多开口了。黄老师也差点儿气得晕倒。心里总是不顺，但是又不能把这面色带进学生教室。怎么办，黄老师打算去街道上走走，消消气，平稳一下心理，再回学校。谁知道黄老师刚走进街道没有十米，冷不防从那小店门背后又冒出一句：“你们看他，他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吃早餐从来不给钱的老师！”
　　 黄老师感到无比凄惨，连忙折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