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香·初见】一次铭心的“幽会”(散文)
"幽会",并不只有儿女情长的秘合。此次我是与老师的“幽会”,它,可更具有无穷的滋味。
2019年11月初,到沪上参加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创建90周年庆典并与同学聚会,得知报到地点,与周胜林教授的住地新闸路相去不远,便心生登门看望师长、师母的念头。
那天,到了指定的"瑞泰酒店",早到的一拨同学,因多年之后的一时欢聚,话儿滔滔,热情喷发,相互交流、问候,个个都处于亢奋的状态。我,不想冷却大家一时的欢愉,耽搁众人热情的分享,与各位同学见过面、握过手后,便悄然遛出了酒店,决定私自去看一看周老师。
周胜林教授,是我当年就读复旦大学新闻学系时的班主任。那时,我这位来自千里之外的穷学生,获得他悉心的关怀倾情的护爱。学业长进,政治进步,品修获得提升,心智由朦胧而开窍启悟,让我在青春年华里工作顺风顺水,不断拓宽了人生之路。这,离不开在校那几年周老师的谆谆教导和贴心帮助。他,给予的人生恩典,我终生难忘。他,是我人生的恩师兼益友。
当年,年轻不惜恩源,在校时,不懂去看望他。及懂事时,又天各一方,少有悟会的机缘。
那次聚会,谋划出行前,沪上同学为大家预定旅馆。为了省钱,各位自行组合定房间。
初始,夫人打算随行。后来,学校庆典改期了,跟着各自结合定房的计划,也有所改变。有的同学因家事,放弃了参与聚会的初衷。我夫人也没有再做随行的打算。
老师知道后,在微信上跟我说,“那你就到我家住好了,我家虽不宽裕,但是,一个人还是可以解决的。这样,你也可以省下一点开支。”
老师的殷切,很令我感动。过去,为我的学业进步,他常常给我“压担子”,为除去我青年时代的自卑心理,他不断给我鼓励。几十年过去了,他至今依然没有忘记赐我予丝丝关爱。我和老师有着一份亦师亦友的深情厚谊。
想了想,考虑到他年事已高,我上他家寄住,必定导致他夜枕不稳。夫人也不同意我去干扰他,担心影响老师健康。于是,我跟他说,“如果定房没有人跟我组合,我就自己要一个房间吧。这点费用,我也付得起。到时,我去看看你,也看看师母吧。”
定下来后,出行前,他又怕我对上海街道不熟悉,会走错路。在微信里,他给我传来自己手绘的线路图,还在图上详细注明在什么地方等我,考虑得异常的周到细密。
那天,我从南宁登机后,在群里发了一个短消息。他,看到了。也许,我在飞机上这几个钟头,他都处于对我的焦急的等候之中。
到了上海虹桥机场,搭上地铁了,很快就找到了原定地点“瑞泰酒店”。我打开微信,一看,老师已经给我留言:“估计你已经到达了,你什么时候出来,告诉我一声,我在北京西路与泰兴路交接处有一排凳子的地方,等你。”
酒店旁边就是泰兴路。上了路,我直走,穿过南京西路,到了泰兴路转弯处。于是,我一时惘然,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行?他给我画的线路图也忘记看了。我向一位路人打探北京西路怎么走,他告诉我,往右走。我迟疑了一下,再问一位在遛狗的老先生,他告诉我,往左走。
各说不一,我一头雾水举足无措。只好给老师打电话了。
老师关切地问我现在到了哪里?我告诉他是到了上海市政协门口了。他知道我一时分不清“南北”,正陷于行走的困境之中,于是说,“你就在政协门口等,我马上去接你。”
古语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知子莫如父啊。
当看到老师一瘸一拐地从对面走来时,我眼睛瞬间潮湿了。他,腿脚不好!
我暗暗地自责,怎么能答应他远道来接我呢?
当我们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时,这时,已是一别十四、五年之后的事了。
“我住的这个地方,叫静安区。这里,有多处是近、现代一些名人曾经活动过的地方,有许多名迹值得一看。有当年毛泽东和杨开慧及他们两个儿子秘密居住地,有宋家老宅(蒋介石和宋美龄当年结婚处),还有其他一些古迹。由于时间短促,路上,我随便带你看看一两处吧。”他说。
在老师的引领下,一转角,就到了处于新闸路的“康有为海上归隐处”。
老师告诉我,这是康有为晚年的一处故居。康有为当年改革失败后,流落海外,后来回国,就在当时上海的泰兴路这一处幽静之地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十几年时光。
那是一个小弄堂。现在,已经是房产民居了,各户都紧锁着房门。
进入小巷子,前走二十几米,顶头古树苍郁,环境幽静,老师指给我看,“那棵大的玉兰树旁边的住宅,就是康有为大老婆住的房子。他有三个老婆。后面一排里面,有两棵小的玉兰树的房子,是两个小老婆的住所。”
我辨了一下,大老婆原来的住所,是现在的泰兴路四四五弄。
后来,老师又带我到后面去看了“两棵树”——两个小老婆的住所。但是,那里实际看到的,是三棵树。那是怎么回事?老师一时也疑惑起来。
这时,刚好一位街坊从里面走了出来,老师问他,康有为的小老婆住的地方,是不是叫两棵树?街坊回答说,是的。
我想,那另一棵树,兴许是后来人种植的吧。
康有为已经成为“古人”了,但这些印证当年故事的树木,依然存活着。我心里感叹,人,也活不过几棵树啊!
自然的树木,还常常被追寻古迹的人们所看望。而人间房子入居的人,却早已易了主人,记起原主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从“康有为归隐处”出来,老师带我左转右拐,到了他住家的新闸路新福康里弄。
看到早已热情等候在家的师母,心里觉得,终于圆了我多年心怀看望恩师家人的愿望,我一时感到欣慰。
老师的住家居五楼。虽然,像他说的不很宽敞,但窗明几净,打理得井井有条,四壁挂着名画书法条幅,书房书柜里满是老师喜爱的书籍。
老师拿出历届同学编制的同学纪念册给我看,我猜出了老师的心思,他曾经提议要编一册我们同班同学的纪念册,只是至今没有实现,他心怀丝丝的遗憾。
促膝交谈了一会,又与老师照了几幅照片。这时,已将届5点了,知道我们就要回酒店参加同学聚会晚餐了,临别时,师母拿出一件早已精心准备好的衣服要我穿上。一看如此珍贵的礼物,我坚辞不受。但,耐不过他们的执意和苦苦相劝。
当我将这件饱含恩师、师母满怀深情的贴身合体的衣服穿在身上时,恩师体贴关怀学生的一股暖流,顿时溢满了我的全身。
辞别了师母,老师又领我走新路返回酒店。他,为的是能让我再多看一些其它的古迹。
张大千红颜知己的故居,就在现在北京西石门二路的“大风堂”内。
在“大风堂”门旁,老师跟我说,张大千的红颜知己,叫李秋君。李秋君,是他最得宠的女徒弟,具有张大千同等的权利。张大千曾经对别人这样说:“假如我不在上海时,有人要上门拜师,即交由秋君定夺,只要是她同意了的,就可以当作我的徒弟收下了。”
镶入路墙上的遗迹碑刻,字迹已经模糊难辨了。我看了一眼敞开大门的“大风堂”,正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老伯,我想,兴许,他,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了。
后来,我们边走边谈,经过静安雕塑公园,在旁边粗略的观看了一些现代名家雕塑的人物、动物和几何意念想象图案造型。
到了南京西路763号,老师说,“这里是上海最大的咖啡生产工厂,上海青年和在上海生活的许多外籍人士,都喜欢到这里品味现做现卖的咖啡。”
老师带我进入咖啡大厅,宽大无比的咖啡馆里人头攒动,交易非常活跃。我随即上楼看了一圈,发现所有的咖啡摊前都是客员满坐,生意确实火爆。
时间紧迫,不宜久滞,我们只能加快步伐,按时赶到瑞泰酒店与同学们共进快乐的晚餐。
这次拜见师长、师母,时间有限,前后只有短促的一个多小时。但它是一次高效率的、内容丰富且令人难忘的“幽会”。其间师长、师母对学生满满的关爱,快速充盈了我的心中。它,给我的回忆,滋味甘美如蜜,绵长悠远。它,足以让我品味终生。
情如涓涓细流,流淌于心中。文似质朴陶罐,美观大方。天然去雕饰,胸有成竹影。于细微处见精神,在用心时心体察。感恩老师映照本心,关怀学生体现师德。亦师亦友,似朋更真。随意着墨,工于雕刻。开合有度,一线贯之。真诚足金赤子心,眼眸珍藏大千事。相遇于偶然,相识于文字,相知于交流。敬佩于自然之感悟,不求闻名于世人,只愿随心于见闻。感知外物忠于本心,思维表达笔走行云,思想深刻直击灵魂。先生一词,后学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