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何必再见(散文)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末期。故事的主人翁曾经也是我的一位友人。只因蹉跎岁月中的我们各自天涯,便再也没机会相见。
---题记
一
因为公务,前几天去了趟下塘镇。回程的路上,差不多已接近傍晚。路上的车辆也不多了,司机师傅开车稳稳地行驶着。
遥望原野,初秋时节的风,微微带了丝迷人的醉意,闹人的蝉声已被这秋风渐渐吹散。秋阳下田间的稻浪,像是在吐露着心事。当风拂过处半熟的稻穗时,似乎满是藏金的绿丝毯,撩拨着人们喜悦的心境。田间小路上,布满忽忽悠悠飘落的秋叶,它们舞动着曼妙的身姿,继而,随风落入凉了的秋水。
车子奔驰在柏油路上,沿途景色尽收眼眸。看着窗外景色已是渐着秋意,便想起在这片土地上,还生活着一位我曾经的友人——美丽而善良的雨晴。瞬间,思绪随着这初秋的神韵一起飘曳进记忆之中,追索那过往的云烟……
二
初秋傍晚,江淮分水岭的原野,美得让人陶醉!
稻田里的麦子已经抽穗,风儿吹过,一片片麦浪上就跳跃着一朵朵金色的浪花;田间小路旁,树叶忽悠悠地随风舞动;天空是蓝蓝的,偶尔飞过几只秋虫,一会儿在田地上空飞来飞去,一会儿又藏到路边草丛里。倘若细赏,会发现荷花塘里的荷花,在微微秋风里泊着,像一个美丽而静默的女人。小路尽头那座小村庄,几户人家屋顶的烟囱,已是炊烟缭绕……夕阳的余晖下,一切都那么美丽,那么祥和。
雨晴已经忙完自己地里的活,收拾完毕回到家。院中那棵已经开始落叶的老槐树下,看着飘飘悠悠的落叶,雨晴喃喃自语道:落叶了,秋天到了……那声音只有雨晴自己听见。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听见,她本来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有时,她的喃喃自语,也会被村里人听见,就被村里人认定是“痴语”。
雨晴没有孩子,也没有丈夫。可雨晴曾经也恋爱过,也有过爱的人,但雨晴遭遇了生命中的劫难,一朵花儿便在静默中孤独开放。
此时,夕阳落进雨晴的小院,落在雨晴身上,她看着夕阳下自己的影子,将思绪倾泻在寂静小院的风里:
当秋季来临之际/我感到了它的冷意/岁月在我的额角/留下了浅沟深渠的痕迹/青春的裙角/曾教一人为之倾倒/如今已变成一堆陈旧的衣裳/我的血不再为谁沸腾/只会慢慢的流淌/我的心不在为谁狂跳/只会随着时光慢慢的奔跑/我的美慧不再有人赞美/只有诗魂把她牢牢记下/我的哀筝不再有人欣赏/只有雁过时回眸远眺/都说苍天对万物有多么公道/光阴却为何那么无情地催人老......
雨晴在城里读过大学。四年的大学生活,是那么丰富多彩。雨晴和他就那样相爱了四年,四年里他们谈理想,谈未来,甚至到了谈及了他们未来的人生。“海枯石烂,爱心不渝”,是他给雨晴的承诺。但是,让雨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一同走出校门步入社会的时候,才发现他就是个渣子!就在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他恋上了一个父亲能帮他走上仕途的女子,从此他更是决然离开了和他相恋四年并有身孕的雨晴。或许,在大学里的恋爱,只能当做人生旅途中的一次回忆。但雨晴对于这段感情却是刻骨铭心,何况还有他们爱情的结晶。雨晴哭过,哀求过,奋斗过,但仍然满足不了他的欲望,曾经他对雨晴的那些海誓山盟,此刻早已化成一文不值的背信弃义。
过度的悲伤和劳累,让雨晴流产失去了孩子,他也如愿以偿地牵了那个女子的手。之后的雨晴,似痴如呆地沉沦在混沌的世界里,最终随着年迈的父亲,带着一副病躯和心灵的伤痛,以及对所谓坚贞爱情的绝望,回到这个养育了她、也包容了她的小村庄。从此不问世间情为何物,与孤灯一起,伴着这青瓦砖墙的小院…….
每当雨晴伫立夕在阳下的时候,总会闭目沉思,仿佛那一刻化成了一尊雕塑,永恒在那里。
偶尔,雨晴也会去村边的柳树下荷塘边看看,感叹尘世繁华的散尽,唯剩浮尘。曾经的都市生活,留给雨晴的感觉,是那样冷凉,寒彻骨髓。因为自己的执着,被尘世太多的风尘覆盖了视线,以至于看不见方向,辨不明真假。
她渴望黑夜,漆黑可以让她忘却曾经明媚的爱情,可以不再那么痛苦;她也害怕黑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清,只听见自己的心在汩汩流泪。
有时,雨晴也会写一两首诗,填一两首词。“一茶一烛一卷书,梅落如雨,月影如初,风动唤柳情脉脉,匆匆那年,凄凄泣泣。一年一月一日复,青丝如雪,飘絮如初,诗情画意谁与共,山花满头,莫问归处。”
三
“山花满头,莫问归处”,如今雁字去去回回几多经年,雨晴如何呢?
我突然萌生一种冲动,想寻觅那条山路,寻觅那座村落,寻觅丢失了爱情的雨晴。在准备招呼司机的一瞬间,又迟疑起来。我去做什么呢?是安慰她,还是拯救她,或者是去叨扰她?也许,现在雨晴已然走出了情感的困厄,有了新的生活甚至爱情,在她情感的伤口处,已经结上一层
时间的疤痕,她不再疼痛了。难道,我要把这道疤痕再度撕开吗?
我对自己摇摇头,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我想,我们都曾跌入过情感的漩涡,或者一跃而出,或者彻底沉沦,但总是要沿着生命的轨道行进,谁也不例外。旁观者,无法穿插进一段陌生的人生,只能默默送上一句祝福罢了。
有些时候,不见比见了更好。
原创于2021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