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满城尽带黄金甲,无情最是帝王家 ——《满城尽带黄金甲》同人文
不第后赋菊
黄巢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题记
第一次看《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部电影时,我还只是个幼稚懵懂的孩童。那时的我也只知道这部电影的规模很宏大,演员的服装很威风,战斗的场面很精彩,却一点儿不懂电影真正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因此电影从头播放到尾我也只是兴奋,毫无见解。看完了,也兴奋完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我读了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又学了曹禺的话剧《雷雨》,我才知道这部电影是由《雷雨》的情节改编而成,名称也是出自《不第后赋菊》这首诗。众所周知,《雷雨》以资本家周朴园家庭矛盾为主线,一大家人几十年积怨的爆发导致悲剧的产生,反映了封建家庭的黑暗腐朽。而《满城尽带黄金甲》正是以宫廷皇室为背景,用更加隆重甚至奢侈的画面来还原这样一个经典的家庭悲剧。富丽堂皇背后的勾心斗角,华美高贵之下的尔虞我诈,无不引发观众们深深的感想。
黄巢起义的时间,正是晚唐一个重阳节的前一天。这时春天的百花已经被秋天的菊花取代,菊花冲天的花香直逼长安城,整个长安城都开满了金甲一样闪闪发光的菊花。黄巢虽然和陶渊明一样都喜欢菊花,不过陶渊明喜欢菊花的与世无争,而他却喜欢菊花顽强高洁。要知道他所生活的时代晚唐已经衰败到了极点,再加上科举考试的落榜让他更加厌恶晚唐黑暗的社会,因此他毅然披上金甲,效陈胜吴广发动农民起义。尽管最后还是和陈胜吴广一样兵败被杀,但也给了腐朽的晚唐致命一击,最后还是和秦朝一样很快灭亡了。而电影里设定的时间背景,恰恰也是重阳节的前一天。相似的画面,相似的情景,让心里也产生了共鸣。
影片里皇上从一个都尉开始经过多年艰苦奋斗,成功坐上皇帝宝座。为巩固自身地位,他狠心抛弃为他生下太子元祥的原配夫人,另娶身份高贵的梁国公主为皇后,并生下二皇子元杰和三皇子元成。而他的原配夫人逃出生天后隐姓埋名嫁给蒋太医,与蒋太医生有宫女蒋婵。但这些他并不知道。后来他征战回都后发现宫中隐藏的诸多变化,各方势力为了自己的利益明争暗斗。一次他察觉太子元祥与皇后关系非同寻常,于是暗命蒋太医在皇后的药汤里加入能让人神智昏聩的慢性毒药西域草乌头,用来陷害皇后。当然皇后不会毫无察觉,知道阴谋后暗命元杰在重阳前夜起兵造反,一举粉碎皇上的毒计。太子元祥因毫不知情而与蒋婵偷情,当然皇上前妻,即蒋太医现妻,二人的生母也因知情人的身份而干涉。一场情感风暴即将席卷整个宫廷。
而二皇子元杰与父王的较量与竞争,正是这部电影最能引人深思的情节。他随父王回宫前曾与父王单挑了一番,虽年轻有为但还是败给了久经沙场而宝刀未老的父王。
“天地万物,朕赐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单挑结束后,父王轻蔑地对元杰说。
尽管元杰深知自己永远不是父王的对手,父王的话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触动,但紧箍咒再念没改变老孙的本色,猴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以他争强好胜且不甘平庸的性格,遇到压迫就一定会反抗,即便对手是他的亲生父王。哪怕结果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也要让天地知道自己的决心。
是的,自古无情,最是帝王之家。
是的,历朝历代没有一位统治者不自称寡人的。
是的,在这个充满激情和较量的年代里,谁有权力,谁掌生杀予夺。
当然,唐朝就是一个充满政治角逐激情的朝代。
李世民虽为父亲李渊最赏识的皇子,但屡遭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的算计,狠心之下兵变玄武门,斩断兄弟手足之情来清除自己的亲兄弟,最后成为家喻户晓的唐太宗。如果当年的狠心有一丝动摇,贞观之治也就不复存在。
《神探狄仁杰》中武则天说:“我还有什么女人心性?从进宫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女人,一生都在政治漩涡中挣扎,见到的听到的,只有死亡,背叛和杀戮。我没有任何退路,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走。最后我走到了终点,登上龙椅做了皇帝,从此再无任何人在我之上。其实,在我向着目标前进的路上,已经失去了很多。但那时我至少还有目标,那是我拼了性命也要达到的。当目标真正实现了,我的确兴奋而又激动,因为我是第一位女皇帝,觉得自己很伟大。所以我傲视一切,天下和群臣都在我脚下。但我现在很茫然,好不容易做了至高无上的皇帝,让我得到了什么呢?许多人都说我得到了天下。其实不然,我得到的却是敌人。我的儿子成了我的敌人,我的弟兄姊妹成了我的敌人,我不得不让他们从我眼前永远消失,到头来我只是一无所有。”
武则天一代女皇的登基,确实是用宫廷的血流成河换来的。为了排除异己,扫清障碍,她用尽酷刑处决了很多威胁她利益的人,其中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李贤在内的二十多位亲族。登上龙椅是曾经斗争的结束,也是孤家寡人的开始。虽然说她有着上承贞观下起开元的重要成就,但盛世宫廷的地基下不知填埋了多少牺牲的尸骨。
这一番话,是每一位统治者都想说但又不能说的真心话。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个时代就是这样,有权力的地方就有牺牲。权力的游戏,是用生命做赌注的。
最后的重阳前夜,一场豪华的重阳晚宴即将开始。与其说是豪华的晚宴,倒不如说是血腥的晚宴。皇上前妻与其女蒋婵向太子元祥揭露关系,死在皇上的魔爪下。紧接着平时一向不受待见的三皇子元成突然刺死太子元祥,企图先下手为强篡夺皇位。然而实力不敌强大的父王,被父王鞭笞而死。与此同时二皇子元杰依母后密令率领一万名身穿黄金铠甲,脖挂菊花丝巾的士兵攻打朝廷,砍断父王立在宫门前的王旗,兵锋直指皇宫正殿。目的就是逼迫父王退位,阻止父王陷害母后的阴谋。可惜早已看透一切的父王已经派出大量弓箭兵和盾牌兵严阵以待,将参与兵变的金甲士兵全部歼灭,皇宫外尽是浸染鲜血的黄金甲。这满城的黄金甲,正是当年黄巢起义的映射。尽管元杰凭借万夫不当的武力战斗到最后一刻,然而寡不敌众,被父王的大军生擒。
即使叛乱,他也是父王最赏识的皇子。兵变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来雍容华贵的隆重场面,他的父王默默地坐在宫外菊花台晚宴的主位,招呼他与皇后入座。不过这时的晚宴,早已失去了本身的意义。他与母后也很不情愿地入座,同时重阳节到来的烟花开始燃放,整个皇城的文武百官一起唱响了《太和颂》:
“凤昭祥,日月光,四海升,开域疆,仁智信,礼义忠,敦厚德,列圣王。承天道兮寿永昌,奉天成命化万邦。”
这是盛世的美好歌颂,不过对于这狭小的菊花台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天下太平了,皇城太平了,这也只是强大的皇权碾压后的太平。
还是开始的那句话,“天地万物,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
同样的话,一句是宫中情感风暴的开始,另一句是宫中情感风暴的结束。
依据法律,皇子谋反该当车裂。然皇上说可以赦免元杰,不过得侍奉皇后服药至死。
可惜皇上自己都快无家可归了,居然还一心惦记着自己唯一渴望的皇权。
《礼记》中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皇上虽能治国平天下,只是被权力的欲望洗透了头脑,为了皇权不惜牺牲亲情与和睦,最后连自己的家庭都弄得支离破碎。所以在他的妻子和儿子眼里,他就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小人。结果可想而知,元杰因愧对母后举剑自刎,血液滴落在药碗里。这样一来三位皇子一夜之间都成了皇权之刃下的鬼魂,皇后也因伤心过度打翻了浸有元杰血液的药碗,碗里的毒药洒满了整桌晚宴。
而皇上依然若无其事地用筷子夹起饭菜吃,就像雷雨过后的周朴园,一个人冷冰冰地成了孤家寡人。
繁荣的天下,碎裂的帝王家,两相对比,能不让观众触目惊心吗?
为什么说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会有改朝换代呢,就是因为宫廷表面的宏伟和内部的黑暗,如果权力的争夺不停止,又有谁能阻止悲剧重演呢?恐怕即使是九五之尊的皇权,也会和感情,欲望一样成为悲剧的牺牲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