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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丁香】晕船(散文)


作者:轻轻拍手 童生,926.3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24发表时间:2021-11-18 20:34:10
摘要:姥爷说:“渔家人都要过这一关。不是有个顺口溜吗?——轻的晕,重的吐。黄的酸,绿的苦,吐了红的卷被褥。”   是啊,下海人拿命在换钱。   若是晕船轻,耐受久了,也就适应了;还有的人撑一辈子船晕一辈子。无风不晕,小风小晕,大风大晕,但他们依然能脚下生根,渐渐可以驾驭海上生活之舟了。 晕船无特效药。减轻晕船的症状还得靠自己熬,如同炼狱般的痛苦。

【丁香】晕船(散文)
   我们当地都称渔民们是下海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的儿子们,成年后自然要子承父业。到了可以干活养家的时候,就要上船了。
   打渔既危险又辛苦,而且有些人还要过晕船这一关。
   有的人天生不晕船,一是遗传了父亲的强大基因;二是自身体格强壮。
   那时没有晕车宁之类的好药。就是有,长期在海上劳作也不是根本办法。
   姥爷说:“渔家人都要过这一关。不是有个顺口溜吗?——轻的晕,重的吐。黄的酸,绿的苦,吐了红的卷被褥。”
   是啊,下海人拿命在换钱。
   若是晕船轻,耐受久了,也就适应了;还有的人撑一辈子船晕一辈子。无风不晕,小风小晕,大风大晕,但他们依然能脚下生根,渐渐可以驾驭海上生活之舟了。
   晕船无特效药。减轻晕船的症状还得靠自己熬,如同炼狱般的痛苦。浪一摇,船一动,大舅便觉胃肠翻江倒海,接着一阵狂吐,直到吐绿了,吐红了,脸色蜡黄如纸,再无气力站起。大舅一向体质弱。但看着一同长大的伙伴们劈风斩浪,年轻的心再次悸动,不服输的精神又被激活。
   可并不是所有的坚持与努力都会有理想的结果。大舅与我的母亲一样,都是天生晕得厉害。无论他把肠胃吐翻了几百次,都是绕不过这个坎儿。
   “吐了红的卷被褥”。若再无为的坚持,大舅就会有生命危险。最终,船放弃了大舅,大舅也不再上船,但他蓝色的梦依然在,照亮了另两扇窗。他苦学潜水,入海采撷沙根子卖钱;练习浅海徒手捕鱼。大海成就了他的努力。
   大舅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存在的价值——我是渔家好男儿。渔家的先辈们用实践来教育他们的后代:扎根渔村,养成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
   大舅的故事也深深影响了我。他让我懂得通往美好生活的路有千万条,只要你用心和努力实践,最终总能遇见最适合的那条。
   大舅一直是我心中的明星。他徒手捕鱼的场景,灵动唯美,历历在目。
   那一日,红日初升,阳光鲜美,洒满海面。我跟着大舅来到海边。他全身武装,着连体皮衣,如小孩子的背带裤。
   大舅熟练的套上这装备。携带好捕鱼的家伙什:筛子、鱼钩、鱼饵、网兜。置办好这一切需两三个时辰,需星夜起床,直至破晓时分。大舅很有耐心,做事又仔细,这与他的沉静有关。后来姥姥把他送到木匠那里学手艺,他也学得极好。家里的桌椅板凳,乃至后来自己结婚用的物件,大都是自己打的。渐渐还有邻居来找他打家具,家里的日子因大舅的勤劳与智慧而有了一点起色。
   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大舅将一个个带线的鱼钩牢牢钩在筛子边沿,如同一只奇怪的刺猬,又如一个大水母。特别是每根鱼线环绕着筛子时,那就更像了。周边的鱼钩就相当于水母有毒的触腕了。
   该挂鱼饵了。大舅提来一只桶,桶里是海水,养着小鱼小虾。待每只鱼钩都挂满新鲜鱼饵,这就算完工了。。
   碧波荡漾,大舅步步稳住,小心推进,在金波闪动的海水中缓缓走向渐深处,直到他在我的眼睛里变为一个移动的黑点。
   大舅很能琢磨鱼的运动规律。随着水流,眼睛搜寻着鱼群的走向,甚至通过判断海水的颜色来推断鱼儿活动的范围。那个黑点缓缓移动着,时而也会定住,那指定是鱼儿上钩了。在它们奋力挣扎时,大舅静观其变,然后又节奏地把线一点点拉近,上钩的大鱼一个个被放进腰间的网兜里。有时看到黑点在不停晃动身体。我知道,大舅是钓到大家伙了。
   我很担心他会栽到水里去。事实证明,这想法真是多余。多年的踩水经验,已经让大舅学会在海水里两脚生根。岸上的我拍手唱歌,扑棱着双臂恨不得变成飞鸟瞧瞧去。海鸥正盘旋在头顶,它在笑我的傻。
   渐渐,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大舅身披霞光,如英雄般从海中走来。我的欢喜劲儿啊,如星星撒满心,美透了。
   每每此景,我都以为大舅在演绎童话故事。他如同海中人鱼,上岸来。令我惊讶的是,大舅的头发依然是干的。
   大舅的收获实为丰厚。腰间的网兜里有七八条大鱼。我们这里叫它脂鱼,流线型鱼体很俏,身披闪闪鳞片很美。
   村里的红白喜事,必备一道脂鱼,这是历年历代传下来的习俗。平常人家也有买来吃的,因为个头大,价格又便宜。
   但也有人不喜欢它的味道。因为脂鱼生活在浅水处,常有船只漏油,漂浮在海面的柴油,映着阳光时,如晃动着的、油腻腻的彩带。心眼里都极不舒服。
   脂鱼在一呼一吸吐纳进食时,柴油味就渗透其中了。但姥姥是个极用心的人。她总能巧用佐料盖住鱼肉里的柴油味。我如猫儿一样蹲在灶台旁,伸着鼻子恨不得把所有飘出来的白色蒸汽都吸进肺里。待掀开锅盖的一刹那,鲜美味完全包裹了我的小灵魂。鲜白的鱼汤唇齿留香,至今怀念。
   艰难的生活里不乏爱与智慧,如一道道和煦的光照进生命里。我似乎一直得益于其中,愉悦健康地成长。这些都是姥姥与大舅的无言教诲,我常在两难时做出正确的决定,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小径。虽没有惊艳的牡丹,但依然遇见淙淙流水,淡淡花香,啾啾鸣叫。平淡中见繁花。
   前几天,我又在鱼市里见到熟悉的脂鱼,它们一如我儿时见到的模样。流线型鱼体很俏,身披闪闪鳞片很美......只是那个穿连体裤的徒手捕鱼者已渐行渐远。而今,满眼皆是现代化的捕鱼机器与工具,自然而然的生活方式,也渐行渐远,唯有海鸥白色的翅尖上还承载着轻盈的一抹,在它熟悉的叫声里藏有怀旧的色彩。
   海,已不再是那片海。不知这脂鱼又是吮吸了怎样的水?
   只记得,那时,海天一色地纯粹;大舅捕鱼的方式,一如童话般美丽和神秘。
   (原创首发)

共 2181 字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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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渔民,当地人称下海人,在风浪里讨生活的一个英雄群体。大海的儿子,生就一副强大基因,强大的体格。风口浪尖,晕船是要闯的第一道关。一些人,耐受久了,身体可以适应;一些人,撑一辈子船晕一辈子。脚下生根,驾驭生活之舟。作者大舅用吃苦耐劳的品质证明自身价值,徒手捕鱼,动如鲛龙。碧波荡漾,大舅走向海的深处,最后成为移动的黑点。看水流,寻鱼群走向;观水色,断鱼儿的活动范围。作者岸上拍手,扑棱双臂想飞到大舅身边。大舅从海中走来,头发依然是干的。腰间网兜里七八条大鱼,鳞片闪银光。大舅的捕鱼方式,童画般留在记忆里。散文叙述流畅,对海的记忆深刻在大脑里;场面精彩细腻,童年的双眸记下的镜头永不消失。靠大海里支撑生活的人们,不愧为一个时代的弄潮人。精彩的散文,推荐阅读。【丁香编辑:秦雨阳】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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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秦雨阳        2021-11-18 20:36:58
  散文叙述流畅,对海的记忆深刻在大脑里;场面精彩细腻,童年的双眸记下的镜头永不消失。靠大海里支撑生活的人们,不愧为一个时代的弄潮人。渔民,当地人称下海人,在风浪里讨生活的一个英雄群体。轻轻老师的散文,让我们了解了渔家人的生活,我从心里钦佩。感谢老师赐稿丁香!问好。
文学是讲实话道实情的学问,用最美文字表达心声。
回复1 楼        文友:轻轻拍手        2021-11-18 22:20:25
  感谢秦老师精心编辑,每一篇评语都是我学习的精品。您辛苦了
回复1 楼        文友:轻轻拍手        2021-11-18 22:22:03
  感谢秦老师精心编辑,每一篇评语都是我学习的精品。您辛苦了
2 楼        文友:秦雨阳        2021-11-18 22:52:16
  轻轻老师过谦了,您的文章写得太好了。我编按怕审美疲劳遮作品光彩,若有不妥可告知。
文学是讲实话道实情的学问,用最美文字表达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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