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香·初见】记起那羡慕的眼光(散文)
人生往往很奇妙,因一个凝视,一句赞言,一次遭际,一段奇遇,便激发你恒久的生活激情,进而影响你一生的走向。这,也是我的人生经历。
青春年少时期,在上海读大学。那一次,到江苏望亭三十万千瓦电厂建设工地习习结束,班主任周胜林老师给我们同学放假。他说∶“回校之前,给同学们出去玩两天。玩的地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无锡,一个是去苏州。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决定。”
话音一落,同学们顿时激动雀跃,大家议论纷纷,相互商议去向。有的同学说去苏州,有的说去无锡。去苏州的说,无锡去过了,苏州没有去过。去无锡的说,苏州在回路,无锡在去路,去无锡游完,再回苏州,能玩两个地方。
两个地方我都没有去过。权衡之后,我觉得去无锡比较合算,于是选择去无锡。
去无锡由周老师带队,还有余家宏老师。同学记得似乎有舒平、第五德贤、郝秉升、刘海贵、倪奇峰、李介麟、小丹增、邬文华,胡祥彩、叶翠弟、陈华芳、章慧敏、谢罗、张伟光、张国良、高阿荣、黄仕业和我等等。
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最先来到太湖边的“蠡园”。
“蠡园”是古名园。临水而筑,三面环水。岸边垂柳依依,微风吹拂摇弋多姿,亭台楼阁曲径相连,千步长廊枕水回环,游艇碧湖穿行戏水,步道异草奇花迎人,远晀太湖碧波万顷,风景旖旎美若仙境。
我们边走边倾听余老师讲述“蠡园”得名的传说。相传春秋末年,越国大夫范蠡辅佐越王勾践功成身退后,常偕美妻西施泛舟湖上休闲,后来就在这里筑堤、植树、构亭、修园。
美丽景色,又添上美丽传说的色彩,置身其间,确令人心旷神怡,思绪飞扬。
可惜时间有限,不及细赏。告别“蠡园”,下个景点是去“鼋头堵”。
去“鼋头堵”,需要乘船。离开“蠡园”走上一段路后,才到码头。
我们落乘一条木船。船是小船。除了我们一拨师生,同船的,还有一名游客。那位游客大约四十多五十岁,瘦高个子,性情平和,看似斯文的文化人,喜言谈,主动和我们搭腔说话。
当从老师的嘴里得知我们是复旦大学学生时,他面带微笑,一直以一种羡慕的目光凝视着我们。
小船载量不大,十几个人坐上去,水基本没到船弦边了,人,伸手就可触及水面。小船开动后,绿水潺潺向后流动,微波沥沥拍击着船头,发出有节奏的、细碎的声响,像我们此刻激动的心灵在跳动。置身美丽的湖光山色中,大家很是开心畅意,说笑打趣之间,同学们还用手戏水互相逗乐。
一群充满青春活力、前途无量的大学生结伴游览胜景,此情此景,令那位同船大叔感慨大发,他说∶“你们现在读大学,幸福啊!青春,活泼,快乐,又是学新闻的,将来当记者,做编辑,前途令人羡慕啊!”
他那双满含倾慕的眼光,他那席由衷的感慨赞叹,确实点拨了我那一刻的心情,一种幸福的情感确实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是的,对我这个来自南国边陲的山孩子来说,大学美好时光,实属来之不易,是需要加倍珍惜,好好学习,不辜负人生美好光阴的宝贵赠予啊。
一路上,我的心情像煮沸了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到了“鼋头堵”,看了那里的如画风景,又溯山而上观赏后山景观。
倚在悬崖峭壁旁的一个琼阁上,我向左侧眺望,一幅气势恢宏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处突兀而出的绝壁凌波而起,峭拔矗立太湖边,刀削斧劈的绝壁空白之处,上书四个气势雄浑的赤红大字——“包孕吴越”。不用导游解说,我都知道,那是说,太湖水域幅员辽阔,兼容古之吴国和越国,横贯江淮广阔大地。
眼前,题壁千丈,古木参天,琼阁掩映,嵯峨远山,淼淼太湖,碧波万顷,点点远帆,构成一幅大好河山的天然壮景,看一眼,便令人徒生浩博胸襟,壮阔境界,引怀畅想的情感。此时,我思绪翻滚,感慨万端,暗暗中,心里在增加着力量,似乎决意要去赴一场生命的远约。
情急心难安。
游完太湖,第二天去苏州,只是急急忙忙看了虎丘,西园,拙政园,网师园等几处景点。领略过太湖天然壮景之后,对苏州那些人工雕琢的园林,我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一路而过,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回到学校,便投入紧张的学习生活。
除了必须的文化补习,新闻写作,新闻采访,新闻摄影等那些专修课外,我们还可以去听一些公共课。在听了哲学专业开讲的《反杜林论》后,我喜欢上了哲学,并买了《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中国哲学史》、《西方哲学简史》和毛泽东的五篇哲学著作,以及不少其它辅助读物。认识了泰勒斯、柏拉图、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等许多陌生的名字。
那时,文学作品还没有解冻。但文科学生的优越,是有特殊阅览证,可以到文科阅览室借阅《红楼梦》、《红与黑》、《安娜克列尼娜》、《基督山恩仇记》等许多中外名著。
我想,这些名著现在可以看,以后更可以看得到。目前,关键是要学好基础知识。
所以,班里的特殊阅览证,我只用过两次,进阅览室,只是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书,多数课余时间,我都是在读哲学、史料的有关书籍。
每个晚上和星期天,我都是在学校报刊阅览室度过。对把时间消耗在逛街游乐上,心里有一种负罪感。因那一次外地同学相约去杭州我没有去,一直到现在,号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名都杭州我都没有到过。三年暑假,我,也仅回过一次家。
大学期间,我比较全面的掌握了一些哲学基本观点,思维水平得到较大进步。我边学习,边写作,学校广播站播出的文章作者,常常听到我和张伟光、季晓东、舒平、刘海贵、邬文华等同学的名字。和同学一起参与编写的《上海虹口区中学生通讯作品讲评》一书,后来在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在魏老师指导下写作的《萧规曹随》一文,也在《文汇报》发表了。
珍惜大学美好时光,我没有食言,是因为想起“那一双羡慕的眼光”,觉得它时时在我面前鼓励着我,鞭策着我,叫我要珍惜青春,不松懈努力。
直到参加工作,多年以后,每每遇到困难,遭受挫折,一旦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我的精神都得到一次次的提振。时至今日,我始终没有放弃笔耕的兴趣。活一天,就用好一天。一天不读、不写,便有怅然若失之感。
回忆往昔,此生,虽然也只是凡凡而过,无高官居要的抢眼,无杰出成就的荣耀,无多大的建树和出息,但是扪心自问,我自觉,力,使尽了;功,做足了;心,无愧了。一生不负初始的邀约,也感到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