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原创小说-优秀文学
当前位置:江山文学网首页 >> 风恋碧潭 >> 短篇 >> 江山散文 >> 【风恋】炊烟,大山最清晰的飘绕(散文)

精品 【风恋】炊烟,大山最清晰的飘绕(散文)


作者:山雨潇潇 秀才,1109.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59发表时间:2021-11-27 12:39:24
摘要:梦里,我看见清晨的一缕炊烟,在卷舒中恋恋不舍飘绕在山村的上空,久久不曾离去……

我不想过多地用回忆去寻找山中那烟火味,只不过,每当看到一缕炊烟的升起,我的思绪便不自觉地飘回那遥远的山村,伴随着童年的丝丝回忆,感受那份安然、宁静,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山村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岁月匆匆如水,时光荏苒渐逝。不觉间,离开山村快30年了,偶尔回到山村,但大都来去匆匆,无法寻找到与山村那份最真切的交集,包括傍晚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东边清晨的第一道亮光以及冬天那弥漫整个山谷的云雾。
   不停地漂泊中,让我对那份安然的山里日子心存着过多的向往。
   山村的一天总是在鸟语声中自然醒起了。初升的太阳把昨夜的露珠照耀得晶莹剔透。我想,昨夜里,寒气的冷热是在悄声交替着的,这一过程没有惊扰任何人,包括大树上的鸟窝及悬崖边的松鼠。因而,草丛那闪透着晶莹光芒的露珠,无法追溯它们的形成时刻。如果非要确定一个时间,应该是在万物俱籁的时候。
   我清晰地知道,黎明的鸡啼声是为了唤醒初升的太阳,就像山中的鸟语声一样。于是,伴随着鸡鸣鸟语声,东边那道光会越来越明亮,晨晖也渐渐地洒满山巅。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山村的午夜常常传来一阵阵犬吠声,但我想,一定是守护山村的看家犬又发现了什么动静,让它们一哄而起,用声音去驱斥。
   有犬声的守护,有鸡啼声的提醒,有鸟语声的告知,山村总是那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种交替弹奏的声响,成为山村从黑夜到黎明的一个又一个相随。
   只是,大多数时候,人们没有去理会午夜的犬吠声以及清晨的鸡鸣鸟语声,或许,在于这种声音对山里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亦或山村午夜的睡意实在太过于浓香。
   初升的太阳在不断地变化,带着温暖的光不经意间便从山巅移至菜园、猪舍以及村庄那些蜿蜒的小道旁。
   山村开始忙碌起来,鸡舍里的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在草丛中抓住了刚刚苏醒的虫子。这一过程对于老母鸡来说,应该是一种经验。原因是:老母鸡明白晨起的苏醒,正是飞蛾防备最弱的时刻。得益西南地区山高林密、杂草丛生,老母鸡会抓到很多虫子或啄开正在觅食的野蜗牛。于是,我觉得老母鸡呼唤小鸡的声音是幸福和慈爱的。
   我认为山里的人们一定很厌烦猪舍里的猪嗷声。山村的亮光照亮了猪舍最深的角落,大猪高扬前蹄跨在猪栏上,嗷嗷叫食。这种声音总在催促着人们快些准备猪潲。只是,这种声音如果不从猪舍中传来,那,山里的人们一定是空虚的。换句话说,从猪舍中传来的“嗷嗷”声越大、越多,山里人的心中更加充实。为什么这么说呢?猪是山里人不可或缺的养殖。
   晨起的炊烟是村庄一道清晰的飘绕。其实,我一直想回忆山里的炊烟,但总是无从写起,或许是山村的炊烟太过于平常,或许是炊烟的存在是山村的一种理所当然。对于一种平常及至理所当然的存在,它的新奇往往麻木了我的思绪。
   只是,离开山村后才发现,原来那些平淡无奇的存在渐渐地让我感到恐慌。原因是,尽管在山村平淡无奇和见怪不怪,却在我的世界里渐行渐远甚至失去,这一定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偶尔飞来几只小鸟,它们停在小区的大树上,偶尔也会发出几声鸟语声。只是,它们的声音太过于细小,早已被淹没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但是,我终究还能忆起乃至回想到山中那一片接着一片的欢歌。
   也不知是哪户住户在屋顶养了一只公鸡,每天都会打鸣。只是,城市的鸡鸣声显得凌乱和寂寥。我想,应该是彻夜不眠的灯火和依旧来往的人流让公鸡失去了准确的判断。于是,我听不到最清晰的鸡鸣声,也看不到公鸡在打鸣前那份慎密的思考。
   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背井离乡赶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出走的原因,一定经过反复的思量和沉重的判断。大山养育过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离开,一定是带着不舍和感恩的。但是,人们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一直在寻找原因,也一直在感叹,曾经世代居住的山村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呢?
   看来,大山贫瘠和山高水长已经让山里的人们失去了接续挑战的勇气和耐心。毕竟,时代的美好让人们不断地追寻。于是,人们最终还是离开了山村,尽管万般不舍。
   城镇里注定没有山村那些弯弯曲曲的山道,也看不见袅袅升起的炊烟。我反复地思考“人间烟火”的意思,也在不断地质问到底什么是人间,而什么又是烟火。如果用山里人最朴素的思考方式,应该是人们在生火造饭时升起的炊烟。于是,人们可以从一个村庄的炊烟去判断这个村庄的兴旺和萧条。
   “人烟”,山里人发明的一个词,这个词注定不是诗人和画家所能解释的,只有山里人才能读懂。因为“人烟”一定不会只是生火造饭那么简单,它的深层意思有着妙不可言的形容以及蕴藏着深刻的哲学道理和丰富的佛家思想。
   大山的生存方式,是鸡鸣鸟语、炊烟袅绕和那弯曲山道的综合体,还有房前屋后的柿子树、芭蕉林以及人们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我一度让为大山不存在文明,比如,男人交谈中那赤裸的黄段子,女人们吵架时那让人难以置信的口出。但是,一种生存方式得以延续,一定有着文明的存在。于是,我不断地寻找,大山的文明在哪里?
   其实,大山的生存并非易事,需要智慧。山里人必须团结一致,必须合作。就像抢收时节需要集中力量互帮互助,灾害时刻需要共度时艰。所以,如果用一个字形容山里人,那就是“熟”,彼此间都十分熟悉,甚至几代人都十分熟悉,熟悉到以数清对方家有几只鸡、几头猪。如果非要寻找山里的文明存在,我觉得“熟悉”应该是一个方面;如果非要概括山里人的“人烟”,我觉得“熟悉”也是其中的一个存在。
   除了人与人之间的熟悉,山里的人们还熟悉那些自由的山头、弯曲的山路以及世代耕种的土地。这种熟悉无需刻意,而是一种用时间去雕刻的印记。因为熟悉,所以安然,因为安然,所以宁静。
   山村的宁静在于一切都是按着古老的规律行进着。鸡鸣三遍,东边会越来越亮,鸟语声从一山传至一山,这种规则不会打乱大山的呼吸节奏,哪怕是午夜的犬吠声,往往只是一阵子后便消声。山里的人们从来不会因为声音的传动而惊醒睡梦,因为这种声音已变成一种习惯,反而催眠着大山的安宁。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尽管风雨会在人们的遂不及防中到来,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是大山的约定,勤劳精细成为山里人的一种品格,也是山里人的共同性质。
   于是,山村的日子简约到只需在熟悉的山道上来回。
   我想,一种宁静生活的产生方式应当缘于日子的单纯,无需过多地思虑,就像山中的清晨和傍晚,炊烟的袅绕就代表着“人烟”。这种人间的烟火足以让漂泊的人们思绪万千。
   当然,大山是贫瘠和艰难的,用脚步去丈量山的高度和水的长度需要有坚毅的目光,而有限和贫瘠的土地已经无法满足人们养儿育女的需要。还有,边远和封闭永远是山里人想要打开的魔咒。搬出大山,成为山里一代又一代人的共同夙愿。
   我曾一度质疑山里的人们背井离乡到陌生的地方生活是对还是错?毕竟,山外没有熟悉的山路和自由的山头,没有世代耕作的土地和清晨的鸡鸣鸟语声。离开,代表着换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就连生火造饭这种最基本的生活方式都要舍弃。我想,不仅是我,山里的人们一定也在着此份担忧。
   只是,对山外世界的向往还是战胜了对大山烟火的眷恋。
   随着国家易地搬迁政策的实施,山里的人们纷纷响应号召,决意离开世代居住的山村,陆陆续续地搬离了大山。山外有便利的交通设施,有彻夜不眠的灯火,有玲琅满目的各种商品,人们不再跋山涉水,不再肩挑手拿。大山勤劳精细的品格还有,人们通过养殖、外出务工改变了在土地上刨食的生存方式;孩子们也通过读书改变了命运,有的成为人民教师、有的成为医生、有的成为国家公务人员。山里的人们彻底撕掉贫穷落后的标签。
   只是,原来居住山村已然物是人非,那些蜿蜒的山路长满各种杂草,模糊在山川沟壑当中;世代耕种的土地,已渐渐看不出劳作的痕迹,变回了大山的一部分;那些曾经自由奔走的山头还在,但再也无法寻找到小孩的足迹。
   梦里,我看见清晨的一缕炊烟,在卷舒中恋恋不舍飘绕在山村的上空,久久不曾离去……
  

共 3216 字 1 页 首页1
转到
【编者按】一缕缕炊烟在犬吠鸡鸣中催开了东边的晨曦,平淡无奇的村庄景色伴随着农家的忙碌,都深深地刻在作者的记忆里。文章记起童年家乡的美好,也写出了弯弯曲曲的小道连接着贫穷。曾一度为走出大山而庆幸的人们,又深深眷恋着家乡的山水,并为改变她的面貌努力奋斗着。搬迁政策给山里人带来命运的改变,但原生态的痕迹却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文章详实记叙了山里人的生活,回忆了大山之美,感情真挚,文风优雅,是一篇非常好的散文。倾情推荐大家共赏。【编辑:刘春庆】【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111300005】

大家来说说

用户名:  密码:  
1 楼        文友:刘春庆        2021-11-27 12:41:41
  感谢山雨潇潇老师撰稿奉献,问好冬安。
共 1 条 1 页 首页1
转到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