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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摆渡】倾听叶落(散文)


作者:龙泉剑客 童生,543.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24发表时间:2021-11-29 20:05:40

【摆渡】倾听叶落(散文)
   “嘘……嘎……”,绿树的层层叠叠的绿叶间,传来两只鸟的窃窃私语,远处亦有鸡鸣犬吠之声。
   银杏树满是金黄的树叶,宛如千万只蝴蝶盘旋于树上。微风徐来,一片金色的翅膀翻飞,其中几片叶翩翩独飞出来,盘旋落下,身姿优雅地飘落在地上。
   一棵不知名的树,树叶浸染了风霜,枯叶在风中簌簌落下,毅然脱离枝头,极速坠落,坠落,坠落。另一株还有绿色的树上,盛开的一朵紫色的花格外显眼,仿佛落在绿叶上的一只紫色蝴蝶,与银杏树叶的金黄遥相呼应。阳台上,那盆浅黄色的玫瑰花盛开着,有一只蜜蜂飞来,围绕玫瑰花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天空中,一架飞机呼啸而过,我抬头仰视,只闻其声,不见飞机的踪影,而引擎声却不绝于耳。远处,传来说话声,话语断断续续,缥缥缈缈,听不清说的什么,但确能感受到某种亲切。
   隔壁邻居家的果树上,挂着仅有的一个柚子。那柚子果皮已经泛黄,在风中的枝头悬坠着,摇晃着,似乎在提醒主人到了可以采摘的时候。树下的一个倒伏的陶罐旁,一簇红色杜鹃花怒放。楼下的蔷薇,早没了美丽的花朵,枝头上除了心形的叶片,还有一串串红色的小果子。虽不是花,那耀眼的红色却有一种别样的惊艳。
   我注视着那串俏皮的红色,心想,如果我是一个丹青高手的话,这颇有生机的红色的小果子,无疑是这个早晨最好的临摹物吧。
   天空灰白,看不到太阳,也不见一丝耀眼的阳光,但还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一种刚刚好的温暖拂过脸颊,如浴春风。我静静地站在银杏树旁,双手捧着陶瓷茶杯,一面感受温暖从茶杯传到手上,一面细细地品尝碧螺春的美妙。一只鸟从树丛里窜出,振翅飞翔,啾啾的几声欢叫声引来更多的鸟叫,更多的鸟从树上飞出,扑棱棱地冲向空中。于是,也有一些叶片随着鸟儿的翅膀飞了起来。
   我一时无法甄别,哪是叶片,哪是鸟儿。
  
   二
   我们从百花盛开的春天走来,一路前行到了绿意盎然的夏天,眼前的这些树木仿佛被冬的寒风吹老了,虽然还是能见到浓烈多彩的红叶和黄叶,但是枯叶却无风自落,宛如你我的青春年少,无可奈何地被雨打风吹去,那种寂寥萧索之感,在冬日里格外的分明。
   居住于成都郊区,于我是幸福的,春、夏、秋皆美。然而,我却惧怕冬天,除了寒凉的天气,阴晦的天空,还有就是寒风中吹落枯叶的失落感。我常常想逃离这样的冬天,到那阳光明媚的云南去,比如大理,比如西双版纳,去感受四季如春的温暖。今日不知为何,我对初冬,对飘零的落叶,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也许,这与我渐渐地老了有关吧,亦或我历经岁月的风雨后,渐渐对世界不再苛刻,而生发了一些宽容,再或许,我渐渐明了和接近了生命的真谛,也犹未可知。总之,竟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叶之趣,不仅仅在于它挂在枝头的绿意盎然,抑或是饱经风霜地层林尽染,更有它飘落时轻盈的舞姿,坠落时的掷地有声,铺满地时零落的缤纷。
   记不得是哪年开始的,我养成了把落在地上的银杏叶一片一片收集在一起,用来做书签用的习惯,这种爱好延续至今。读书时,但凡翻开的刹那,看到那蝴蝶形的叶片,心情便似花儿般地绽放,过去美好的时光也随之常常浮现,让我沉浸在一种恬静而温馨的遐思中,妙哉,妙哉也。
   鲁迅先生的那篇著名的散文诗《腊叶》描写即将落下的叶子,他写道:“我曾绕树徘徊,细看叶片的颜色,当他青葱的时候是从没有这么注意的。他也并非全树通红,最多的是浅绛,有几片则在绯红地上,还带着几团浓绿。一片独有一点蛀孔,镶着乌黑的花边,在红、黄和绿的斑驳中,明眸似的向人凝视。”
   鲁迅先生把渐渐颓败的树叶描写得如此之美,可谓观察细腻,与众不同。这样美翻了的句子我不知道读了多少回,但是其精妙处不曾学得万分之一。后来,我终于明白,鲁迅先生写的不是腊叶,腊叶仅仅是一种载体,他所要讲述的是生命,他把自己对于生命的感悟融入到腊叶之中,表达对自然的喜悦,对生命的赞许。恰如那句古诗所云:“一枝一叶总关情。”即使那带有虫蛀孔洞的落叶,在鲁迅眸中,也是灿烂而美丽的,因为,它在“向人凝视”,它依然活着,注视着人类,注视着世界,它在枯萎中思想。
   而我,仅仅是把银杏叶作为一种装饰,一种阅读的情调而已,相比之下,便有些羞惭,觉得自己肤浅粗俗。
  
   三
   于我,对于落叶最好的回忆莫过于就读新民小学时。
   新民小学是一个村小,学校院子里最显眼的是那一株株梧桐树。那时学校室外的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地,梧桐树一株株挺拔异常,树根凸现在地面上,盘根错节,散开的枝条宛如巨伞,枝条上的树叶总是随风摇曳。梧桐树,春送暖来,夏送清凉,初秋亦是延续春夏的绿意。到了深秋、初冬时节,那枯黄的树叶驻留枝头的,随风飘的,落下的,宛如慢行水面上的一叶扁舟;它们颇有诗意地落向干巴巴的泥土,如同飞不高的枯叶蝶。我们迫不及待地捡起枯叶,折叠塑形后,枯叶就魔术般变成了一架小飞机。我们手捏着中间的骨架,奋力丢将出去,飞机便飞将出去,在空中徐徐地滑行,一架接一架,蔚为壮观,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仿佛真的是一群飞机降落在机场。我们于是高兴地鼓掌欢呼。
   如今,学校的红砖黑瓦的校园已然淡出了脑海,朗朗的读书声也湮灭在记忆深处,唯有高大的梧桐树,以及从树上飘落的叶片,连同那飞翔着的用树叶造的飞机,却是时常浮现眼前,有时甚至会很清晰地沿着记忆的跑道飞出。
   那些校园院落里的枯叶,年年落下,我们的飞机也年年起飞。落叶无情,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却是一份童年、少年,一段能飞的时光。
   叶落如歌。不再彷徨的树叶,总是随那薄凉的风上下翻飞,飘飘荡荡,落在树下,落在草地上。落叶簌簌落下的声音,似乎正在轻声低吟四季轮回的神曲,坦然面对生命的必然。
   落叶归根。一片片落叶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似乎读到了它内心的苍凉,但我更多的是领悟到了它脱离枝头时那一瞬间的自由与喜悦,因为它的生命正在走向涅槃。古人常常把落叶比喻为离乡背井的游子,在飘零后回归树下。即便游子背着空空的行囊,落寞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小道上,那也是一份惊喜。毕竟,我们没有丢失,最终还是回到了生命的原点。如同那些梧桐叶制成的飞机,在院落的天空里盘旋一圈,最后,还是要降落到它们起飞的树下。
   故乡就是游子起飞的跑道。
  
   四
   “衰年少出门,信步过冬暄。黄叶问梅路,青烟芟麦村。危时一自适,造物万相因。试与松风约,尚堪来几番。”
   这是南宋陈著的诗《游净慈道中》,可谓画面美丽,意境悠远。
   秋去冬来,一年即将到头。我用沉默和冬天对话,倾听落叶歌唱。偶尔,也会弯腰去掬起一捧落叶,一叶一叶地重叠整齐,但我不会再折叠飞机了,我已然过了渴望飞的年龄,岁月让我的翅膀变得沉重。这时,我会将手中层层叠叠的落叶攥起来,换个角度看,眼前是一朵金色的花,绚烂无比。
   阳光出来了,初冬的世界一片明媚,我仿佛看见,人们漫步走过正在收割的金色麦田,走过炊烟袅袅的辽阔平原,脚下踩着厚厚的落叶,去寻那幽香的梅花。
   我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默在自然的和谐里,感受季节的更迭,聆听叶落的声音。
  
  
   二O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原创首发)

共 2892 字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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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写景明志的精美散文。散文描述了初冬一个清晨,观赏落叶的经过。作者写了叶落的声音,那不是一种凋零,而是生命的一场轮回。通过作者一边在银杏树下品茶,一边感受落叶的飘零,茶如人生,落叶不也像极了人的一生。作者希望把果实和叶子深深连在一起,描摹细绘出红红的果实鲜艳夺目的美丽,衬托出叶子的高尚情怀;还有把一枚银杏当做书签,藏在记忆的小河里,锁住美好的时光,放飞心灵的梦想。落叶归根,那是一种对故土的思念。反映了作者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热爱故乡的崇高境界,赞美了叶子的无私奉献精神和淡然豁达的品格。作者善于旁征博引,引用鲁迅写的散文和陈著写的古诗,从中挖掘深刻的生命意义,让读者细细品读其中的韵味,得到心灵的启迪。作者描写细腻逼真,叶子像舞动的蝶,反衬出落叶凋零不是凄美,而是优雅的谢幕。最后点题:叶落如歌,采撷几片黄色的叶子,缀成花儿绽放生命的色彩,坦然面对生命的无常。文章整篇洋溢着快乐、释然的味道。散文立意高远,构思巧妙,以小见大,以落叶为线索,逻辑思维清晰,画面感强烈,情感真挚,寓意深刻,不乏一篇优美的散文,感谢作者赐稿摆渡,欢迎分享阅读。【摆渡物语编辑:优雅如枫】【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1120100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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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优雅如枫        2021-11-29 20:12:20
  欣赏龙泉剑客老师的佳作,文笔细腻,情感真挚,善于捕捉细节,反衬渲染环境,文章寓意深刻,点赞拜读学习。有幸给老师写编按,不妥之处敬请指正,向老师学习。
喜欢伴随着晨曦的脚步聆听世界的声音,闻着文字的馨香穿越时空的隧道,做一个灵魂有香气,骨子里有正气,举止优雅的女子。
回复1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3:22
  谢谢老师鼓励!写散文写得少,文笔也差,这次的有感而发,加之温暖的午后,让我听到叶落时少了悲凉,多了几分喜悦。也许对于成都的冬天,未来的我并不会觉得那么可怕吧。
2 楼        文友:寂寞看风        2021-11-29 20:34:34
  一篇很有底蕴的文章,欣赏并学习。
回复2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4:07
  谢谢老师鼓励,我乃粗人,继续努力写出好文章。
3 楼        文友:月亮之巅        2021-11-29 20:51:52
  拜读学习了,一篇很好的散文,点赞欣赏!
回复3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5:20
  谢谢老师飘扬。自从了写小说,这样的散文来得极少了,这是一个难得的午后,给我写作的灵感。
4 楼        文友:沙漠孤月清        2021-11-29 20:55:01
  欣赏龙泉散文,立意很好,文笔也优美,观察细腻,描摹生动!
回复4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6:19
  谢谢社长鼓励,一定继续向社长,向摆渡的老师们学习,写出像样点的文章。
5 楼        文友:静净        2021-11-29 21:03:57
  落叶凋零,自有它的归宿。作者从中悟出很多人生哲理。文笔优美细腻。欣赏点赞!
回复5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7:40
  谢谢老师鼓励,疫情期间的我情绪低落,感谢这样的好天气,听到了叶落的声音。
6 楼        文友:覃敏善        2021-11-29 21:52:52
  文笔细腻,有感而发,从落叶悟出生活的意义生命的真谛。欣赏佳作,学习点赞。
回复6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9:01
  谢谢老师鼓励,我一定继续学习写作,写出好文章。
7 楼        文友:天涯暮归女        2021-11-29 22:02:46
  龙泉老师优美散文,落叶画面生动形象,寓意深刻,引人遐思!点赞学习。
回复7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4:59:45
  谢谢老师鼓励,不敢当。唯有继续努力,才能感谢老师的鼓励。
8 楼        文友:飞不高蝴蝶        2021-11-29 22:43:13
  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柔软、温暖、向阳的人生哲理,实在想象不出这是警察叔叔的文章,欣赏!
回复8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5:00:36
  谢谢老师,我粗人一个,喜欢写点随感,有感而发,难得写散文了。
9 楼        文友:自由书签        2021-11-30 09:12:28
  用沉默和冬天对话...
   很美
10 楼        文友:南国的红豆        2021-11-30 10:50:05
  很美的一篇散文,倾听落叶,更有诗意。由此,思绪蹁跹……
回复10 楼        文友:龙泉剑客        2021-11-30 15:01:35
  谢谢老师关注我的文章,很开心。一次遇见叶落,感触到了生命的轮回,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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