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叛逆的树叶
　　
　　 如果没有新冠病毒，我也认识你
　　 你坐在树枝上，干了
　　 还绿。还不落
　　 仿佛因爱滞留的蝴蝶
　　 仿佛某一只麻雀丢失的翅膀
　　 目睹城市移动的身影
　　 死死拽住风
　　 不让跑
　　 太阳落在该落的地方
　　 铺开一片温暖
　　 隔离的人，少了眺望
　　 救援的人，多了希望
　　 一行大雁，从你的头顶飞过
　　 没有消失
　　 我拍了拍窗，给了你一个
　　 心的手势
　　
　　 ◎四个苹果
　　
　　 她们从防护服的手心里跑过来
　　 红红的脸
　　 有点皴。有点干
　　 她们朝我笑。坐在我乡下的桌子上
　　 给了我一颗小纽扣
　　 我叮嘱她们不要乱
　　 每天走一个
　　 走进我的荒草地
　　 放下我的竹枝词。站在边缘
　　 一直等
　　
　　 ◎十一月
　　
　　 1.
　　 刚刚开始，就下雪了
　　 树叶经过了一个锐变期，披着褐色的衣
　　
　　 没说再见
　　 城市逐渐复原。有了上班的人，有了散步的人
　　 有了购物的人
　　 有了站在某一个角落，独自发呆的人
　　 我守着我的房子，多么安静
　　 木槿也安静
　　 开得开。落得落
　　
　　 2.
　　 他总是抱着自己
　　 比我抱自己还紧。我没问为什么
　　 我习惯将抹布拿起。放下
　　 干干净净的桌子，凳子
　　 干干净净的我，爱看夕阳从窗户前经过
　　 不留痕迹
　　 爱从杯子里探寻自己
　　 他不旁观。也不问
　　
　　 3.
　　 再不提病毒。隔离
　　 再不想把自己捻成粉末，飞上天
　　 落在地
　　 再不想彻夜跟着你
　　 跟丢了，也不惊慌
　　 东乐那儿房子多，树多。天上的云聚齐一片又散开
　　 喜鹊多的
　　 落在我枕头上
　　 落在心上
　　 我就想种玉米
　　
　　 4.
　　 我包饺子。烙千层干粮
　　 我告诉韭菜，纤瘦的样子真美
　　 五六个白菜，挨个儿摆在案板上
　　 挨个儿被我切开
　　 用盐。用辣椒摁进瓦罐
　　 只要有耐心
　　 只要等一等
　　 时间总不辜负
　　 爱人的欢喜
　　
　　 5.
　　 什么也不会
　　 不会刺绣。不会编织
　　 不会吃蜂蜜。不会打手势
　　 那就守好一屋子阳光，给花浇浇水。剪剪枝
　　 给茶一个去处
　　 然后翻出儿子三年级的毛笔
　　 在白纸上画一枝梅
　　 一屋香
　　
　　 6.
　　 看不到远处怕什么
　　 窗户打开，就有草有马
　　 有成群的羊
　　 你骑马放羊
　　 路过香喷喷的酥油茶，忘了我
　　 霍拉山，那么多不长翅膀的鸟瞬间飞了
　　 飞过了祁连
　　 飞过了弱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