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艺术广告(微小说)
“人生命运真是难测……福兮……祸兮……谁也说不清楚。”熊二冒独坐墙角,嘴里不断地嘟嘟噜噜。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他老想着这几个月之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
熊二冒大学毕业没有事干,又不愿在家里随着父母劳动,就到县城里瞎逛。身上又没有钱,吃的喝的就靠自己那张嘴去游说同学请他进餐馆。熊二冒身材不高,就像《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圆滚滚的活像一个大油桶。由于他的嘴巴甜,又会说,那些同学每天都请他进餐馆喝啤酒,吃牛排,啃鸡腿,不久肚子竟然很快的突兀起来,就像一个横写的“凸”字。衣服不能扣,拉丝也拉不上,只好成天光着肚皮在大街上晃荡。
说来奇怪,一个开酒店的女孩偏偏看上了他,理由就是喜欢看他的这个肚子。于是熊二冒就与这个女孩友好相爱起来,吃住就在女孩的酒店里。这个女孩名叫杜金,父亲是县城高中的高级美术教师,对女儿很娇惯,任何事都是依从女儿的。就这样熊二冒与杜金很快同居了,约定试婚三月后就正式领证。
熊二冒真是有福了,天天在杜金的酒馆里喝啤酒,吃烧烤,活得有滋有味。可惜好景不长,才过半月,杜金就对他很不满意起来,杜金向他发令:“你肚子大,天天白吃不行,去街头摆个摊子做生意,只要你两个月赚回3万元钱,我就按时与你结婚,钱赚不回来,你就拜拜走人!”
熊二冒一下从“座上宾”成为“底下人”了。为了自己的婚姻,他得去按照杜金的话办。熊二冒在城东寻个位置摆个水果摊,用杜金给他一万元本钱,卖梨子、橘子等等。这些水果每天赚钱很少,熊二冒觉得完成杜金的任务很难,就改变方式,抓住季节干脆做起西瓜专卖生意。
他一次性花去八千元进来二万多斤西瓜,堆在地摊上卖。西瓜质量还是不错,红瓤,清甜,很解渴可口。但是就是每天的西瓜销量不大。眼看又要赔本,熊二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惜花费嗓子,大声的吆喝着:“卖西瓜,卖大西瓜,又脆又甜的红瓤大西瓜……”半条街都可以听到熊二冒的吆喝声。但是吆喝归吆喝,西瓜还是没有卖出几个,熊二冒简直急死了。埋怨自己的命运就是不顺畅,祸福难料……
正当熊二冒着急之时,他的岳丈——教高中的高级美术教师来了。岳丈盯着自己的女婿上下反复看,可怜看他因为卖不出西瓜着急的心情。就说:“贤婿莫急,我有办法帮你。但是你一定要按照我的办法去做,包你的西瓜销路广大起来。”
熊二冒一听岳丈这样慷慨,就感激涕零,回答说:“我一定按您老人家安排的办。只要能把西瓜销售出去,赚回大钱就好。”
岳丈点头,掏出一百元钱,递给熊二冒。说:“去买一盒油画色彩和两只大毛笔来。”
熊二冒不知岳丈要出什么主意,也就只好按照要求迅速办来。
岳丈调好油画颜色,命令式的叫熊二冒躺在西瓜摊边,说:“我要利用你的肚子,在上面画一个大西瓜的艺术广告画,包你的西瓜好畅销。”
熊二冒虽然心里不大愿意,但是不敢得罪老丈人,又为了卖出西瓜,保住婚姻,还是只得按照要求躺下来。老丈人运动笔墨油彩,在熊二冒肚子上一阵涂抹。不一会儿功夫,岳丈说:“好了!画完了!”
熊二冒一看,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岳丈在他的大啤酒肚子上画了一个绿油油翠生生的大西瓜,肚脐眼上还有一根西瓜的瓜蒂栩栩如生。
岳丈走了。熊二冒往瓜摊前一站,做起西瓜生意。说来也怪,这次他不用吆喝,来买他西瓜的人络绎不绝,生意一天天好起来,天天都有一二千元的利润。半月后成了这个县城的西瓜王。只要一提起熊二冒,人们就想起他站在西瓜摊前的形象,那个肚子上的西瓜就是活生生的广告牌子。那个肚子上的大西瓜真是很好看,与真的一样,几乎可以乱真。即使有人不想买西瓜,但是也很喜欢看他那个像西瓜一样的肚子,欣赏肚肌眼上的瓜蒂。看完就开心的笑,笑累了就买个西瓜来解渴。熊二冒的西瓜不愁卖不出去了,婚姻有了保障,自己也就放心起来。
这天下午,摊子上仅剩十来个小西瓜了。熊二冒就买来三四瓶啤酒,一股脑儿的灌进肚里。太阳西下,买西瓜的人少起来。熊二冒觉得瞌睡来了,就倒在西瓜摊边的木板上睡觉,他头上用一个大西瓜皮盖着遮住阳光,把一双脚伸进西瓜摊子堆里,不久就睡着进入梦乡了。
熊二冒梦见对门西瓜店的老板来了,手里提着一把菜刀,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这屁娃,把我的西瓜生意全部抢走了,我今天非要劈了你!”那个老板用刀向他的肚子插去,“我要看你的肚子里是红心还是黑心,谁叫你来抢我的饭碗……”
顿时,熊二冒觉得鲜血横飞,肚子剧痛起来,吓得“妈也”一声大叫,翻身就坐起来。
熊二冒大惊,面前的却不是对门瓜店的老板,而是一个乡下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拿着水果刀正要切他的肚子,已经划出一道小口了。老太太一见熊二冒从西瓜堆里坐起来,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果刀“噹”的掉到地上。
熊二冒摸着肚子上的伤口,对老太太喝道:“你用刀子划我肚皮,是想谋杀我吗?”
那个老太太惊惶中,呆呆地站立着。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老太太才说:我正在纳闷,哪里来这样大的西瓜,想看看里边有种子没有,我要买回去做种子明年种下。幸得你坐起来,不然真就出事了,我的眼神不大好……
熊二冒一听更加带气:“你这老太太真是眼珠子不好,我这肚子上的西瓜是艺术广告,我就是靠这个艺术广告赚钱的,你这乡巴老懂吗?”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说:“没有咱们这些乡下老给你种出西瓜,你搞得出狗屁艺术来!”
老太太说完,扬长而去,熊二冒痴呆呆地望着,不觉肚脐眼的瓜蒂处,已经冒出丝丝血痕。
2021年12月4日卧薪斋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