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舅舅(散文)
在中原地方的老家,有“舅舅疼外甥”这句俗语,形象表达了舅舅非常疼爱自己外甥的一种社会现象。如今,我唯一的舅舅也因病早逝,享年仅有五十五岁。当年,家里人想,我在部队服役并由此回家,担心其影响不好,就没有和我说。我是在来年的一次省亲时才知道的,让我无法释然。二十几年来,总是不能忘记,我唯一的亲舅疼外甥不忘“公儿”的事儿,并一直影响着我人生的每一步。
舅舅虽居在乡下农庄,却也是“公家人”、“场面人”。无论是在抓革命、促生产的大集体挣工分的年代或者是他在病逝前的时期,一直都显得特有“面儿”。舅舅虽说话少,但一辈子也没有和别人红过脸。和乡里乡亲的相处,总让人觉得易接受、很舒服、特喜爱。大家一起过日子,若是赶上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也总有人家央求着舅舅的到场,好挣个“面儿”,而舅舅也总会热心到场、真情相助。听小姨说,那时候,物资匮乏,大家都穷。舅舅每次遇有这种事儿,都会从自家人口中抠出来的鸡蛋或者是买上些礼物送给大家,并且在每次都会和我妗子沟通得很好。我妗子也是性情中人,特大度,一说准成,从不计较,包括我和他几个外甥的初中阶段都是吃住在舅舅家的情况。数年来,舅舅和妗子对我们的疼爱始终是要远超过自己家那几个孩子的,也从来没有因为其它事情而影响耽误过上学。在农忙繁重的季节,妗子身体再度疲乏,也要为她的外甥们做上个菜,绝不会让我们干啃馒头,哪怕是一个拌咸菜。在一次的话唠中,表弟战伟说出了我们几个外甥的心里话,舅舅、妗子对我们的疼爱,胜似亲爹、亲娘。小姨说,舅舅和我妗子一起生活的几十年里,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从没有见过两人生过气、红过脸,是我们小字辈学习的榜样。
小时候,我有病疾,体质一直较弱,直至两周岁时才会走路。那年代,物资匮乏,家家几乎都一样,穷得叮当响,我家也不例外。为了给我治病,花尽了家中的所有积蓄。后来,爹妈和爷爷硬是把家中的房屋卖掉了两间,得以维持为我看病的费用。但是,我的病还是不如人意,让家人心慌、焦灼。因为,听医生讲,医治我这种病,须借用链霉素注射液最管用,而这种金贵的紧俏药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金贵得很,是很难弄得到的。哎——舅舅在这事儿上,就办到了,并且,办的是妥妥的。听老姐说,由于舅舅只是一名兽医,为我淘到的这些药,都是他自掏腰包补上的空缺,用舅舅的话说,是决不能让公家吃亏。
舅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到。有一件事儿,是我亲眼所见,并印证了舅舅的这番话。那年的春夏之交,我到他们大队去看戏,在大队谋职的舅舅巧遇到他这位跑得头上冒汗的外甥,显得从容、疼爱,没有客套、没有做作,直接把我领到了所在大队的冰糕厂,为我买了不少的冰糕,让我坐下慢慢地吃,不要再乱跑。而就在我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吃冰糕的工夫,偶然间瞟见了舅舅从上衣空袋里拿钱塞到了一位阿姨的手上……据了解,当时的那个村办冰糕厂,除去农村用水不花钱外,每只冰糕的成本价也就是贰、叁分钱,而就是这些小钱,舅舅依旧坚持原则地缴足了这些小钱。
改革开放后,舅舅离开了公职,而他依旧坚守着舅舅疼外甥不忘“公儿”的处事原则。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在部队服役的十多年间,舅舅和家人一样,也很想到外甥所在部队去看看,尤其是我在部队结婚这件事儿上,舅舅特想参加我的婚礼。再则,老家那地儿,也有这样的风俗,家里人也都很支持他。而到临了,舅舅则说,多去一个人就会给部队上带去一个人的麻烦。结局还是让“公儿”的事儿占据了上峰,迫使舅舅放弃了特想参加外甥婚礼的举止。
舅舅的一辈子,平平淡淡,没有感人事迹,更没有轰轰烈烈,仅是用着自己的处事原则,做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仅此而已,而他所彰显的品行、修养,更是凸显了他的做人之道。
我很怀念我的舅舅。
永远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