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
　　
　　 树叶在脚底跑，在身上赶，车轱辘底下钻
　　 我走我的路。跟在你后面
　　 羽绒服膨胀。收缩。飞起。落下
　　 我踩过你的脚印
　　 重复你。躲避。躲避
　　 眼睛睁不开。那就停下来
　　 用耳朵。转头，拐个弯。飞尘落在脊背上
　　 低下头。会不会开花？
　　 会不会飞来两只蝴蝶，把冬天扶一扶
　　
　　 ◎梁祝
　　
　　 这是冬天。我在冬天的草纸上
　　 种一些花。一些草
　　 我还要建一座山。修一条河
　　 让水绕山过河
　　 让两只蝴蝶相遇。重逢
　　 谈谈我们
　　 我们站在一起，还是冬天
　　 死了，还是人
　　 还得摆出苹果，柠檬，弯弯的镰刀
　　 留住爱。或不爱
　　
　　 ◎重逢
　　
　　 还要听梁祝吗？还要谈新冠病毒吗？
　　 还要说房子和灯光吗？
　　 我看着你围巾上哈气
　　 哈气凝结而成的冰疙瘩。只想看
　　 看着缩小
　　 小到不见
　　
　　 ◎感恩
　　
　　 他利用一天的时间，去坟地坐了一会
　　 然后，去学校
　　 他路过酒馆，麻将馆
　　 歌舞厅，去了屠宰场，建筑队
　　 最后一次，他去了汽车站。火车站
　　 他掏出口袋藏了很久的纸玫瑰，递给迎面而来的女人
　　 她没接。白了他一眼
　　 许多人，来来往往
　　 他不认识。好像又认识
　　 他冲他们点头。冲他们笑
　　 顺手把那纸玫瑰
　　 别进了自己空空的口眼
　　
　　 ◎日记
　　
　　 走到玻璃前。我穿过去
　　 带上你的眼。你的手
　　 我们看云
　　 我们扶起倒地的蝴蝶兰。太阳落山了
　　 我们在风中，交换眼睛
　　 交换手
　　
　　 ◎对面（一）
　　
　　 她不停地教孩子说“再见”。不停地挥动
　　 一双被她举起的小手
　　 突然变大。骨节分明
　　 我看见的都不见了
　　 唯有你，还是老样子
　　
　　 ◎对面（二）
　　
　　 彩票屋。商行。花店
　　 电动车。自行车
　　 一辆宝马停在它们的前面，冷冷冰冰
　　 他们绕开他
　　 向前走。只看脚下的坑
　　 凸出地面的石